“你也知道你讓父親擔心?可還是不管不顧地去了,不帶一仆一婦,你一個姑娘家,多麽危險知道嗎?”溫仲先冷聲說。


    溫沅雙膝一曲直直跪下去,“女兒不孝…”


    “你以為自己很有膽識是不是?一直到了盧州才往家中捎信,你生怕我派人去半路將你截迴來?”


    溫沅說的話不難聽,但語氣很嚴肅,說著說著溫沅眼眶就紅了,“父親,女兒知錯了,請父親責罰…”


    “若不是誠王殿下一出城就派人給府裏捎了口信,為父不知你所在何處說不定要報到大理寺去…”


    原來燕明玨派人說了,那為何父親沒有阻攔他帶她盧州?


    溫沅這麽想著,麵上表情也顯出疑惑來。


    溫仲先曲起手指就是頭上一記爆栗“怎麽?你還想去怪誠王給你爹傳話傳早了?能耐了你。”


    溫沅吃痛,賀予朝在一旁看到她被打也是心頭一跳,“伯父,此事是我沒有安排好,沅兒去盧州也是去見我的,我承擔主要責任。”


    溫仲先:“小公爺迴京還是先去進京麵聖為佳。”


    “伯父…”


    “莫非我管教自己女兒,小公爺要插手嗎?”


    賀予朝拱手,“伯父,再過幾日便是大婚,溫家的事自然也是我的事,沅兒的事更是我的事,佩之不敢插手,但也隻求伯父先教沅兒去歇息片刻…”


    一進家門就去跪了祠堂,然後又來這裏挨訓,溫沅和賀予朝一樣連飯都沒吃,一路奔波實在辛苦。


    “大婚?”溫仲先冷哼,“官家擇的日子初六完婚,你們這兩個主角初二才迴來,老夫以為你們都不幹了呢?已經給各家賓客迴了請帖,婚宴取消了啊。”


    賀予朝狠狠一驚“取消了?伯父,萬萬不可!”


    溫沅也是愣了愣,“官家賜婚,也是能反悔的?”


    “怎麽是反悔?不是你們兩個不能如期歸來嗎?大婚有多少禮數你們知不知道?三天的時間能幹什麽?”提起這個溫仲先就氣,好好的待嫁女,跑去盧州,多危險!


    賀予朝:“伯父,萬萬不可,盧州事情緊急,我們這才耽誤了許久,可也是一完事就馬不停蹄的迴來就怕耽誤婚期,三天時間是趕了些,但溫家賀家都是鍾鳴鼎食之家,我自己也有些鋪麵田產,操辦體麵的婚宴絕對不成問題…”


    賀予朝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溫仲先隻是看著他,“佩之,沅兒如此衝動跑到盧州,你也是不顧個人安危自請為民解危,你們二人均是如此目無小我,也無法互相勸解壓製,心中浩然正氣大於所親所愛是不是?如此,我如何放心將女兒交與你啊?”


    賀予朝皺眉,“伯父,當初盧州之危傳到京城,若不是我搶先一步攬下官家旨意,伯父你就會自請去盧州,伯父您也是心存浩然正氣的,應該能理解我…”


    “隻是,盧州的形勢遠比我想象的複雜嚴峻,這才耽誤了許久,沅兒學過醫理,在盧州這段時間做了許多事,深受百姓愛戴。一處理完事情,我們便那馬不停蹄趕迴來了,時間雖然是趕了些,可到底是沒耽誤了,伯父,婚期不能取消…”


    說到後麵,賀予朝自己都沒發現他說話語速有多快,條條塊塊擺在溫仲先麵前,生怕他真的取消婚期。


    溫仲先還是繃著一張臉,“心懷天下是好事,可你們兩個都如此不顧個人安危,將來也不會有什麽顧忌,互相沒法壓製,實在不適合做夫妻…”


    “為官者,以萬民為先。從前我確實無所顧忌,行事太過自我,但我向您保證,娶了溫沅之後,我以她為約束。”賀予朝眼神堅定,吐字清晰,句句鏗鏘。


    溫仲先胡子動了動,還想說些什麽,溫沅攔住他,“爹爹,您還要考驗到什麽時候?”


    賀予朝心頭狂跳,不可不可,不能挑戰權威,沅兒別再說啦啊啊啊


    溫仲先瞥了女兒一眼“就你聰明是吧?”


    賀予朝:???


    看著賀予朝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噗嗤…”溫沅一聲笑了出來,她真的忍得很辛苦,“爹爹,你看你把佩之嚇的…”


    溫仲先手指點點溫沅的額頭,“你呀,還沒出嫁呢就開始護著?”


    溫沅撅嘴,“那爹爹也要少嚇他,這一句一句的佩之冷汗直冒。”


    賀予朝愣愣開口,“考驗我?”


    溫仲先哈哈大笑,“佩之啊,想你自幼聰明過人,今日怎麽也栽到我老頭子手裏了?”


    溫沅拉著他起來,“快起來吧,我爹爹考驗咱倆呢,我早看出來了。”


    “你…你這孩子,如何看出來的?”溫仲先不服,他演得多好啊,連賀予朝都信了。


    溫沅:“我剛進門時就看到了祖母身邊的嬤嬤從廊橋上過去,嬤嬤從不離祖母,那邊是祖母也來了,淮陽旅途不短,舟馬勞頓,若是婚期延後或是取消,父親必然不會讓祖母白跑一趟。”


    溫仲先:“就這樣?就不會是你祖母想念你特意從淮陽過來看看?或是為父我特意接她過來養老?”


    溫沅搖搖頭,:“不會,統共也不到半年,祖母想我隻會修書一封,不會大老遠來,至於養老,祖母若是肯來當初便會與我們一道進京來…”


    溫沅識破了溫仲先想要看看他們順便讓賀予朝吃點苦頭,以平自己跟著他跑去盧州之憤。


    一開始還不是太確定,後來越聽越覺得自家父親就是為了為難賀予朝而為難的,他自己都說了大丈夫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怎麽可能會怪賀予朝自請去盧州抗疫,破綻百出。


    賀予朝緩過神來才曉得溫仲先方才都是故意的,“伯父您…沒有取消婚宴吧?”


    溫仲先:“哈哈哈沒有沒有,能找到佩之這樣有膽識有魄力的女婿,溫某無憾了,方才啊,是看你們緊張,存心嚇嚇你們的。”


    其實賀予朝早該想到的,溫仲先自己就是個心懷天下不畏艱險的人,怎麽可能因為賀予朝去盧州而不高興。


    生氣也無非就是覺得溫沅自己一聲不吭就跑了讓家裏人擔心,她直接說出來溫仲先未必就不會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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