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病怏怏的異域老人,他頭發稀疏,身披七星祭祀袍,胸前還掛著一具十字架,飽經歲月風霜的洗禮,整個人看不出什麽出彩的地方,但實力卻深不可測。


    “這………”林凡吃驚,這位異域老者的身份已經唿之欲出,不用多說,一定就是那名傳說中的那位神父。


    神父慈眉善目,甚是和藹可親,一副恬淡寡欲的樣子,但他手掌上卻沾滿了鮮血,混雜著血腥的腦漿,輕輕擦在了手帕上,很明顯不是第一次這麽做了。


    他的行事作風,根本與外界所傳的大相徑庭,這哪裏像是一個濟弱扶困的“大善人”?


    這分明就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儈子手,那名道士雖然作惡多端,卻也遭受到了良心的譴責,來此痛哭與懺悔,結果卻被他一掌拍碎了頭顱。


    “小友,還躲在懺悔閣做什麽,需要我請你出來嗎?”


    神父和顏悅色,看起來平易近人,根本沒有什麽迫人的威勢,隻是笑眯眯的說道。


    “老人家,我們其實是來此道謝的。”


    突然,薑上清眼眸無波,悄無聲息出現在了他身後,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


    “的確如此,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小生特意準備了十萬斤的仙淚竹血珀,還望您笑納。”


    與此同時,林凡也乍然走了出來,一瞬不瞬的看著神父,手中遞出了一個儲物袋。


    他心跳加速,暗暗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警惕,態度看似誠懇無比,實則卻在提防對方,唯恐他暴起發難。


    見狀,神父反倒是笑了,善眉善眼的說道:“小友倒是有心了,老朽並不需要此物,我之所以救你,隻是出自光明神的旨意而已,你無需過於客套。”


    “是嗎?”林凡不禁蹙眉,緊接著動作又頓了一頓,默默收迴了遞出的儲物袋。


    然而,薑上清的表情卻很肅穆,似乎隱約察覺出了什麽。


    他眼中透出一絲暴戾,意味深長的說道:“神父,老實說我並不想戳穿您,但您與我們來這一套,未免也太過虛偽了吧,你牙齒上的血跡還未舔幹淨呢。”


    血跡?


    林凡不禁動容,定睛一看,果然在這神父的齒縫間有血跡,隱約還夾雜著少部分碎沫,看起來…像極了某種生物的血肉。


    “怎麽迴事?”他暗暗傳念給薑上清,疑惑的問道。


    薑上清眼眸輕閃,語氣淡漠的迴應道:“你還看不出來嗎,此人根本就不是一個神父,他體內所散發出的氣息,與西方的暗黑血族如出一轍,恐怕道行極高。”


    聽言,林凡頓時驚呆了,他有些不信邪,立時運轉神瞳,暗自窺探了起來。


    僅僅一瞬間,神父就變得麵目全非,渾身魔氣噴湧,五指如鬼爪,血色的蝠翼遮天蔽日,哪還有半點正氣浩然的樣子,完全就像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吸血鬼。


    而後,他斂去神瞳,老人的外貌一下子又恢複了正常。


    “還真是血族,最少也是親王級別的……”林凡毛骨悚然,頭皮一陣發麻,三觀也跟著盡毀。


    這世上居然還有戴十字架的吸血鬼,究竟還有沒有天理了?


    神父恬淡一笑,看起來詭譎多變,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看來,你們也看出老朽的真身了,但你們要明白,信仰無關種族之分,血族又如何,有一顆虔誠的心不就好了嗎?”


    說罷,他輕輕摸了摸胸前的十字架,眼中盡顯緬懷之色,道:“更何況,光明之神也已經接納老身了……”


    林凡一陣悚然,頓時感覺這個老人家精神有些不正常。


    “既然如此,晚輩就先離去了,大恩大德沒齒難忘。”他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拉著薑上清就向外走去,打算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咻!”


    誰知,虛空一陣扭曲,神父瞬息站在了大門口,直勾勾的盯著他們。


    “老朽又不會害你們,你們在擔憂什麽?”


    他眼中透著一絲狐疑,貪婪的舔了舔嘴唇,陰陽怪氣道:“而且,魔界大軍入侵在即,難道你們不打算去西方世界避難嗎?”


    聞言,林凡露出了為難的表情,遲疑道:“多謝前輩好意,但晚輩還有要事在身,希望您別再攔著我了。”


    說著,他丟出了那個裝滿十萬斤血珀的儲物袋,意味已經非常明顯了,儼然是想要撇清幹係,不打算再繼續逗留下去了。


    正常情況下,對方作為自己的救命恩人,起碼的敬重應該是得給予的,而且他先前昏迷了兩個月的時間,若這位神父想要圖謀不軌,必定是早就動手了,又何必等到今日?


    再者說了,即便他想要大打出手,也不一定奈何得了對方。


    這位神父的實力,絕對是遠超征天境以上的範疇。


    “老朽說了,不需要此物。”


    神父輕輕擺了擺手,眼眸深邃,負手背對而立,淡然道:“若想報恩,你們便隨我去一趟西方世界,三個月後海闊憑魚躍,我會讓你們恢複自由身。”


    林凡表情劇變,陰晴不定的說道:“若是晚輩拒絕呢?”


    而後,他不動聲色,暗暗給薑上清使了一個眼色,隨時準備禦使融合之術,逃離這片不祥之地。


    “老十三,這小子給臉不要臉,你還廢什麽話?!”


    徒然間,一股恐怖的氣息壓塌了蒼穹,教堂中驀然出現了一個人影,它魁梧似山嶽,威壓如潮水般蔓延,像是一堵偉岸的魔山一般,使人不寒而栗。


    “前輩,您什麽意思?”林凡露出一絲驚色,眼下融合之術也不好使了,這樣的戰力堪稱恐怖,讓人升不起半絲抵抗之心。


    薑上清如臨大敵,倒退了兩步,與林凡並肩而立,低聲道:“一會我掩護你遁離,隻要你能逃出生天,我就有機會複活。”


    “你們誰也別想走!”


    那道人影一步步逼近,像是萬載不化的堅冰,毫無情緒波動的盯著林凡,獰笑道:“不錯,還真是這小子,聽說奧古斯丁那個混賬東西,前段時間與你走得很近?”


    “奧古斯丁?!”


    林凡脊背發涼,當然記得這個名字,不久前此人曾被“該隱的左手”召入座下,成為了它的跟班之一,聽說活了有三千餘歲。


    見狀,神父卻是有些看不下去了,沉聲道:“眼下,事情還不好亂下定論,聽說那背叛先祖的‘該隱左手’,也脫困而出了,有人見他與這孩子漫步於冥界之中。”


    “我不認識他,隻是有過一麵之緣而已。”林凡趕緊撇清關係,信誓旦旦的說道。


    “哼,鬼話連篇,這些話你還是留著跟議會的長老們說吧。”


    那個恐怖的人影冰冷而漠然,好似在盯著一頭微不足道的螻蟻,冷幽幽的看向林凡。


    林凡陰晴不定,一語不發,開始低頭環顧四周。


    眼下的情勢無比危機,那名神父之所以救他,原來隻是為了套出有關於“該隱左手”的事情,根本不是出自於本意。


    而且,這兩人還要將他帶去西方世界,遭受血族議會的嚴刑拷打。


    “不管了,你快走!”


    同一時間,薑上清猛地衝了出去,碩大的金色巨拳險些掀飛屋簷,壓得虛空都在隆隆作響,一片熾目。


    “咻!”


    與此同時,林凡一步踏碎了大地,展動墮天使四翼,恍似一頭黑鱗綻光的蛟龍在穿梭虛空,極速衝向大門。


    “雕蟲小技!”


    那個恐怖的人影冷哼一聲,根本不見他有什麽動作,天靈蓋衝出了無量魔霧,法則之力壓滿了這片空間,湧現出滔天的赤血魔蝠,肆虐天地間,一下子就擊碎了所有拳意。


    “小友,你太衝動了。”神父麵無表情,猩紅舌頭一下子探出,近乎是在破碎法則,瞬間牢牢捆縛住了林凡,使他動彈不得。


    另一邊,薑上清徹底絕望了,他發出一陣怒吼聲,但卻沒有再繼續進攻,因為這無疑是蚍蜉撼樹,兩方的實力差距太大了。


    “轟隆隆!”


    他肉身暴漲,身逾上百米,一下子就撐爆了這座教堂的屋頂,猛地一躍而出,每一步都足足有上千米的距離,極速朝向遠空衝去。


    見狀,那個恐怖人影冷笑連連,就想要追過去。


    “罷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神父淡淡出言阻止,手中拎著“昏迷不醒”的林凡,似乎隻是做了一件毫不費力的事情。


    恐怖人影麵色一怔,很快又恢複了平靜,搖頭說道:“老十三你身為血族議會的一員,卻依舊心存婦人之仁,還甘願待在這一偶之地,這要如何證得無上大道?”


    聞聽此言,神父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深深歎了一口氣,麵容多少透發出了一絲疲倦。


    “古往今來,成帝者渺渺無幾,證與不證道,真有這麽重要嗎?”他輕輕摸著胸口的十字架,眼中流露出無限的緬懷與眷戀,身影非常的落寞。


    恐怖人影眉頭輕蹙,出言道:“說到最後,你依舊是沒有放下她,當年你作為血族戰聖,放眼這九天十地誰人不懼你,結果卻為了一個光明教會的女人,甘願改變自己的信仰。”


    “她早已香消玉殞了,勸你趕緊醒醒吧。”他語氣中透出一絲不甘,耐心的勸說道。


    聞聽此言,神父眼眸頓時變了,殺機畢露。


    他兇戾而森寒,化作電光衝至,一下子拽住了他的衣襟,惡狠狠盯著他的眼睛,道:“你活膩了?!”


    “你……”恐怖人影微微變色,自知犯了對方的大忌,頓時語塞了起來,不知該說些什麽。


    “念在昔日的恩情上,我不與你追究,帶著他滾吧!”神父話語陰沉,眼眸間野性畢露,一下子便將林凡丟給了他。


    隨之,他轉身離去,隻留下了一句話:“此後,你休要再來尋我,我與議會之間的關係,早已斬得一幹二淨了,至於今日這件事,也算是我與你之間的了結,往後你我互不相欠。”


    “可是……”恐怖人影唿吸粗重,眼中有些焦躁,試圖還想說些什麽。


    隻可惜,神父卻不為所動,幾可謂是一步一殘影,一下子便消失得不見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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