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宴舒與沈吟夏的婚姻,是在薑明仁的逼迫之下,所進行的利益聯姻。


    沈吟夏的父親沈濤是遠信集團的股東。他需要得到他的支持。在看出了沈吟夏對何宴舒的情意之後,便極力地撮合兩人。


    沈濤想要把薑明仁培植成自己在公司的棋子,兩人各懷鬼胎,暗自算計,促成了這場婚姻。


    薑棠有些食不下咽。她覺得自己對謝祁韞所言的美食可治愈一切的話卡在了喉嚨,吞咽困難。


    她也清楚自己這份傷情來得有些矯情,是自己先棄了他,又何苦在這裏黯然神傷?演給誰看呢?


    本想半場退席,不想惡心給自己看,一直坐到了最後。三人站在門口分別時,沈吟夏又跟她確認會來吧?


    她沒有了之前的猶豫:“你結婚,我怎麽能不來?”


    “我就知道,你夠姐妹。”


    薑棠尷尬地笑了笑。


    她雙手插兜地朝停車的地方走去,每落下的一步,都像是在跟過去的一切訣別。淚在眼中轉動,一閃一閃地,跳躍前方。


    她沒有迴頭,無法迴頭。有些事情,有些人,終歸是要舍。她對自己說,兩權相利取其重。


    她若選擇了何宴舒,將會背負對父親的愧疚苟活一世;選擇了父親,何宴舒不過隻是她一時的痛,時間會填平一切溝壑,讓其完美的複原。而他何宴舒,會沉澱時間的河床,在未來的某一天,變成她難以想起的沙礫。


    眼淚被她咽迴了肚裏去,她不哭。車輛在道路上靜靜地行駛,與無數的車輛擦身而過,誰又會記得誰?


    路過某處高架橋時,她停車下來,站在橋上,迎著寒風大吼幾聲。她的取舍跟隨風的方向,順流而下,再無迴旋餘地。


    渾濁的江麵倒映出兩岸的燈火,視線掃過去,輝煌震撼。這是家的模樣。自古以來,人們為守家,流血流淚。如今,她雖無家可守,卻有父情難忘。


    幾聲吼完,她覺得心情舒暢多了。淚水被風催化,找不到了去向。瞧吧,你自認為痛入骨髓的傷,放進這大千世界,不過是滄海一粟。說白了,沒什麽過不去的坎,沒什麽淡化不了的傷。


    到了謝祁韞吃飯的地,並未催促,安靜地等在外麵。倒是謝祁韞發信息問她到了沒有?


    “到了。酒店對麵的街口。”


    因為不清楚謝祁韞什麽時候出來?她推門下車,依靠車身站立,給宋玉清打了電話,訊問查找護士的消息?


    宋玉清言:“目前還沒有查到。”


    她又問收購遠信股票的事情?以及遠信內部如今的狀況?


    散股收購起來消耗時間過長,宋玉清談了談他們目前收集的情況,又言:“薑明仁最近想與國外的某公司合作,想要投資房地產。”


    近幾年,國內的資本上興起了在東南亞一些靠旅遊為生的國家投資房產業,目前看來前景還算不錯。


    “項目地址在哪裏?”


    宋玉清告知在xx國境內。兩人就此事先不談。他提及何宴舒最近時常在會上與薑明仁發生爭執,吵得最兇的一次何宴舒更是摔門而去。


    她沒多想,也不想多談這事,說了句讓他催促那邊快一點查找護士的下落就掛斷了電話。


    她雙臂交疊在胸前,看著對岸的霓虹璀璨,想宋玉清收購股票緩慢很大一部分在資金上麵。而她手中現在也沒有足夠的錢用來收購股票。


    她往後看了一眼,沒有見到謝祁韞出來。等人無聊,就點開了韓秘書推薦自己的美劇看了起來,一群白領精英,在一常常商業談判之中如何運籌帷幄,籌謀算計。當然,免不了穿插世俗情愛。


    她看得入迷了些,沒有發覺謝祁韞已經走到了自己身邊,直到他英姿挺拔的身影覆了過來。


    她抬頭:“你走路不出聲的嗎?”


    謝祁韞指間夾著煙:“難道不是你看得太入迷?”


    她關了電視劇,抬腳走過車頭,坐進車裏。迴去的一路上,謝祁韞嘴裏含著一顆糖,靠在椅背上假寐。兩人之間除開發動機的聲響,再無其他。


    到了謝祁韞自然地扣起她的手。她一愣,隨即學著去適應他手掌的溫度。兩人十指相扣地走進去,路過她房間時,謝祁韞放開她,道了一句早點休息。她卻跟在他後麵,走進了他的房間。


    她輕輕地關上門,在心底盤桓如何開口向他借錢?


    謝祁韞微醺的眉眼似波光浮動,看著她開玩笑:“怎麽?想睡我的床?”


    她躊躇了兩三分鍾:“你能不能借我點錢?”


    他說:“我給你的卡你沒有用嗎?”


    那張卡謝祁韞自給她後,她都一直放在家裏,根本沒想過用。她一直都以為是一張信用卡,迴到房間後一看確認是銀行卡。不過,她也沒想過裏麵能有多少錢。


    見他這般說,薑棠也不好再說下去。主要是借錢的數額龐大了些,她實在有些不好開口。


    她轉身要走,卻被謝祁韞拉住抱在懷裏。從他身體傳來的溫度,恍若柔風細雨,一點點釋化她的木訥。


    謝祁韞不願放開她,卻也沒有更進一步。隻是安靜地抱著她,像是抱著一隻可供安眠的娃娃。


    她推著他的肩膀,提醒他很晚了,自己要迴房間睡覺了。


    他仍舊不放,頭埋在她的頸項邊:“薑小棠,我的床很寬,很軟,你要不要試試?”


    啊這?


    她如何迴答?


    見她不說話,他又說:“或者我去你房間睡也可以。”


    看著樣子,今晚上是賴上她了。


    薑棠拒絕不了。身份不允許,現實不允許。這晚,薑小棠睡在了謝祁韞的房中,被他當作軟綿綿的娃娃抱了一晚上。翌日醒來,屋內已不見謝祁韞的身影。


    也就是從這日後,謝祁韞喝了酒迴來,就纏著要睡她房間。往後,她發覺醉酒後的謝祁韞,真的粘人。


    …


    11月22日,周日,天晴,萬裏無雲。


    八點過她被院中籃球場的聲音吵醒。睜開眼,又見謝祁韞獨自在那裏打籃球。她發覺,他的生活很規律。


    每日早晨按時起床,一周定然會鍛煉3-4次,時而還會與卿園的廚師打打籃球。每周不管再忙,定然抽時間看一看書。書的種類不限,或專業書,或曆史人物傳記。文學類的,他似乎偏愛魯迅,還有幾名國外的作家。


    她起床,上廁所,洗漱,整完這套出來。謝祁韞已經打完籃球迴房間去了。她在桌前喝著走,謝祁韞穿著一套運動套裝出來,風清月朗之感。


    他拉開椅子坐下去,端起牛奶喝過:“今天我有事。你自己若是要出去玩,注意安全,早點迴來就行。”


    她道了一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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