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車庫,謝祁韞打算抱她。她卻直接推開他,下車蹲在地上又是一陣嘔吐。那模樣,像是要把五髒六腑都吐出來。


    謝祁韞手裏拿著打開的礦泉水蹲在她身旁,輕拂著她背:“往後不準再喝這麽多。”


    薑棠接過水,喝了一口漱口。其實,以往她雖說也會玩,總是有分寸,從不會讓自己喝的如此狼狽。如今,她不想喝。但酒釀下肚,就似醉起了愁,不由自主地一杯接一杯。


    她一下子嚐到了醉酒的難受,就如她在瞬間體驗到了成長的疼痛。


    喝完水,薑棠又吐了。晚上吃的都被她吐了出來,此時肚裏空嘮嘮的。她撐著雙膝要站起來,一個踉蹌向後仰去,倒在了謝祁韞的身上。


    謝祁韞彎腰抱起她往上麵的院落走去。到達房間之前,她已經依偎在他懷裏睡著了。他輕輕地把她放在床上,正欲放開手,隻見她在睡夢中,伸出手抱住了他。


    李姨端著醒酒湯進來。謝祁韞看了一眼懷裏的薑棠讓她出去了。


    他試著喚了幾聲:“薑小棠。薑小棠。”


    她沒有任何動靜,隻是在他懷裏蠕動了幾下,抱住他的手反而扣緊了。


    謝祁韞無奈,隻得在床沿邊坐下,拉過旁邊的被子蓋在兩人身上,想著等她睡沉了再迴房間去。隻是等著等著,他自己也不知何時就睡著了?


    夜深,寒風從窗口灌進來,他被冷醒。醒來看見薑棠仍舊抱著自己,他試著掰開她的雙手。卻在這時,聽見薑棠發出了輕微的笑聲,清脆如鈴。


    他低眉一看,唇角微微上翹,在昏暗的光線之下就如那朵刹那綻放的曇花。想來,定是做了好聽的夢。


    突然,薑棠抬手拍在他臉上:“何宴舒,你不準親我。”


    謝祁韞:“...”


    “都說了不準親我。還親。”


    謝祁韞直接用力地掰開她的雙手,些許粗暴地推開了她。躺在他的懷裏,竟然夢見與其他男人打情罵俏?


    這事,他能忍?


    隻是,他走到門口躊躇了幾秒,還是倒迴去給她蓋好了被子。矗立在床邊,頗具小孩子心性那般,伸手用力捏了捏她的臉。


    薑棠感覺到了疼,推開他的手,往另一邊挪了挪,枕著笑繼續睡去。


    謝祁韞迴到臥房,沐浴之後,身著灰色的長袖睡衣套裝,擦著頭發從盥洗室出來。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幽暗的夜空,睡意淺淺。


    他想要吃糖,想起牙科醫生的叮囑,還是改為了抽煙。坐在窗前的單人沙發上,腦中念起薑棠的夢話。聯想超時,致使他情緒的消化不良。


    謝祁韞在沙發上躺下,一支煙早已抽完,雙手枕在腦後,像是能聽到院中池塘魚兒們鯉躍龍門的聲音,眉宇間顯現出與內心焦躁情緒截然相反的平和來。


    自父親離世後,他被母親狠心拋棄,入住薑家,寄人籬下,麵對薑明瀚的苛責如履薄冰。大學本科畢業之後,考取常青藤名校的全額獎學金,決然地離開了那一方巢穴。


    站在繁華的異國他鄉,他從未覺得陌生,隻覺得自己終於掙脫了那根一直幫著他的繩索,能暢快地唿吸了。在國外的十多年,不管是在逆境中掙紮,還是在順境中輝煌,他始終無法盛大笑容,有的隻是淡然一笑。


    他的喜怒哀樂藏得太過深沉,有時候連他自己都覺得他的情緒就似那光滑的坡麵,不會有任何的起伏波動。


    謝祁韞就這麽靠在沙發上睡了過去,導致了第二天的感冒。一醒來,就感覺到嗓子眼疼。吃早餐期間,李姨找來感冒藥,讓他用完晚餐把藥吃了。


    他道了一聲謝謝。


    薑棠聽著他沙啞的聲音,知曉他感冒了,想要問,但最終卻是什麽都沒說。


    因為感冒的緣故,謝祁韞較之前到公司晚了些。他一踏進公司,就看見了已經在辦公室等自己半個多小時的陳述。


    他解著衣扣,朝位置走去:“抱歉。早上起晚了。”


    陳述隨性地把手中的雜誌甩在桌上:“起晚了?你可是從來不會遲到的人。”


    “意外。”他在位置上坐下,切入主題,詢問他與林深談的如何?


    陳述起身走過去,拉開辦公桌前方的椅子坐下,不客氣地拿起他桌上的棒棒糖邊剝邊說:“胃口不小。”


    他翻著資料,輕抬眼眸看他一眼:“多少?”


    “七千萬,外加15%的股份。”


    謝祁韞想要抽煙,礙於嗓子疼,忍住了:“那就跳過他,與其他高層直接接觸。”


    “目前,我也是這麽打算的。但是,你也別對其他人抱太大希望。畢竟他們才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他說:“這段時間你與淩歌,還有夏石,分別與這些高層接觸下,探一探他們的想法,也順便試探下他們與林深之間的關係。”


    陳述明白他的意思,隨後問他與董事會聯合的人他查出來了嗎?


    他看了一眼桌前埋頭工作的薑棠:“我有數。”


    他把糖從嘴裏取出來,手指敲著桌麵:“你有數便行。”


    然後,側身迴頭看著外麵的薑棠:“解釋解釋,這幾個意思啊?”


    這話像是提醒了他,按下內線電話把薑棠叫了進來。看著陳述說:“這是陳總,在組織定價模型的時候,你如果有任何不懂的地方,都可以打電話諮詢他。”


    薑棠點頭應允,問好陳述。


    她自然知道陳述,經驗老道的高級會計師,高級稅務師,多少企業擠破腦袋的想要聘請他。奈何這人生性散漫,不喜拘束,隻接他想做的項目。常常做完一項目,便要休息三五個月。


    陳述說:“喂。喂。我可沒說要收徒弟。”


    他輕哼一聲:“徒弟?你想得美。你頂多算是顧問。”


    “我收費可不低。”


    他迴擊:“我每年給你的費用也不少。”


    “這必須另算。”


    “屆時我與薑棠辦婚禮的時候,你不用隨份子錢了。”


    陳述一時反應不及時。等他迴過神來時,薑棠已經出去了。他難以置信的摸了摸謝祁韞的額頭:“你在發燒。”


    謝祁韞因為昨晚受涼感冒,確實在發燒。


    他淡淡地問他:“還有事?”


    陳述追著問:“你是認真的?沒開玩笑?”


    他打開身後的保險櫃,拿出結婚證甩在他麵前。


    陳述看過:“謝祁韞,你需要看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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