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三月,草長鶯飛,萬物複蘇。


    所有的一切看似都是那樣的美好,隻是美好之中終究還是隱藏著讓人不敢直視的醜陋。


    這是一條複古的小巷子,車子開到了巷子門口就已經進不去了,葉正昊隻能先下車,這才徒步走了進去。


    右拐第二間就是,他要找的人就住在這裏。這一塊都是比較老舊的房子,隻有這個屋子裝修的算是比較特殊,懂的人一看就知道什麽叫做低調的奢華。因為住在這裏麵的人身份地位那不可不是一般的,至少是在他葉正昊之上。


    門口站著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見到葉正昊倒也沒有多少意外,隻是衝他微微頷首,這才帶著他往裏走,“葉局,徐部長就在裏麵等您。”日物長著月。


    這人口中的徐部長,就是葉正昊要見的人,今年差不多也是四十幾歲的樣子。他沒有想到的是,思怡的這個案子竟然還驚動到了他,徐申偉,目前就任b市部長一職,隻是他這樣的身份哪裏會對一件墜樓案這麽重視?甚至還撤換掉了警局之前安排好的所有人手,換上了別的人,要不是今天思怡被燒得不省人事,江燕迴大鬧警局之後,他也不會特地趕過來找他。


    葉正昊想起幾年前,徐申偉還是a市的局長,那時候他還不是目前的身份,不過徐申偉卻是對他讚賞有加,後來他升職了,徐申偉就被調到了b市,就任目前的部長一職。算起來,他都可以說是自己的伯樂,卻是不想,他們再見麵會是以這樣的局麵。


    下人把葉正昊帶到了房間門口,就離開了,他知道人就在裏麵,站在門口沉吟了片刻,這才伸手推門,腳才剛剛一抬,就聽到裏麵傳來一陣久違的熟悉男聲——195x3。


    “小葉來了?”


    葉正昊一愣,連忙推門進去,“徐部長。”


    “私下就別這麽叫了,以前我就和你說過,你可以直接叫我一聲叔叔,來,坐吧。”徐申偉一如當年那般的熱情,沒有外人的時候,他對葉正昊格外的好。


    其實很多年前,葉正昊就有些納悶,他當了那麽多年的警察,雖在警界的名氣不小,不過倒是讓一個局長對自己讚賞有加,他還真是沒有想到過,隻是後來自己頻頻被升職,他也就習慣了。而隔了這麽幾年,再次見到這個徐申偉,他對自己依舊是如此的熱情,葉正昊倒是也沒有多少意外。


    “徐部長您太客氣了。”葉正昊順著徐申偉的指引,坐在了沙發上。


    “哎,我不是說了叫我一聲徐叔叔嗎?是你太客氣了,來,這是我剛剛讓人泡的雨前龍井,嚐嚐。”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幫葉正昊倒了一杯,親自遞到了他的麵前。


    葉正昊連忙接過,淺淺的抿了一口,“的確很不錯,徐叔叔您還是喜歡雨前龍井,正好我今天也帶了一點過來。”他將特地帶過來的那一盒茶葉也放在了茶幾上。


    徐申偉哈哈一笑,“小葉啊,你還是這麽客氣,行了,你的心意叔叔我就收下了,最近怎麽在b市,有什麽事要忙?”


    葉正昊修長的手指輕輕的彈了彈杯壁,他今天來所謂何事,其實他心裏很清楚,徐申偉不可能什麽都不知道,他這是擺明了和自己打官腔,不過他今天也沒有時間陪他說太多的廢話,索性開門見山了,“徐叔叔,我既然人都親自上門了,那麽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有什麽事情我就直說了。”


    徐申偉嗬嗬一笑,“那是,你直接說,到底是什麽事情?”


    “我妹妹的案子現在不是您接手的麽?我就是為了這個事情來的。”


    徐申偉揚起眉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頓了頓還直拍大腿,“哎呀,你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最近上頭是有一個很關注的案子,我說那個當事人的名字還是挺熟悉的,原來是你妹妹!”


    葉正昊哪裏會聽不出來,這人分明是在和自己繞著彎子,他心頭焦躁,表麵卻還是隱忍著,“徐叔叔,我不會讓你為難,隻是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幫忙,其實也就是舉手之勞,我妹妹現在就算是犯罪嫌疑人,那也隻是嫌疑人,可是她現在在警局被人折騰的又是發燒又是昏迷,這樣做事似乎是於情於理都有點不太適合吧?我想保釋她,但是那些人都是怎麽都不肯辦手續,所以我就找上您了。”


    徐申偉眼角幾不可見的輕輕抽了抽,他垂下眼簾,又是給葉正昊倒了一杯茶,沉沉的嗓音已經完全收斂起了剛才那般的爽快態度,“小葉啊,這件事情,徐叔叔我也幫不了你什麽,你要知道,目前這個案子太過轟動,漫天的報道都關於這個案子的,而且那麽多雙眼睛看著呢,我們做事情肯定是要越低調越好。”


    葉正昊沒想到,親自到了這裏,他竟然也是這麽直接拒絕自己,一時間隻覺得一口氣堵在喉嚨口,咽不下去,吐不出來,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他自己就是執法人員,他哪裏會不明白什麽樣的人完全可以被保釋,什麽樣的人才是不能被保釋的?跟更何況,現在所有的人都針對思怡,那分明就是有人在背後給他們撐腰,否則以他自己的身份和江燕迴的地位,有誰還敢和他們作對?


    “徐叔叔,您說笑了吧?不過就是保釋她出去,而且我自己就是執法人員,我不會知法犯法,這個應該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吧?”既然他裝傻充愣的,葉正昊也不好正麵和他挑破了那層窗戶紙,隻能和他兜著圈子來。


    “小葉,徐叔叔是不會不幫你的,除非是真的幫不了。你要知道,現在這件事情也不是我說了算。”他伸手指了指上頭,“上麵還有人,盯著的,你還也不要以卵擊石,你要知道,很多時候,一個人可以把你推上高位,自然也能夠把你給拉下來,我看你這幾年坐在這個位置上,表現很不錯,你應該懂的什麽叫做前途光明,什麽叫做自毀前程吧?”


    “徐部長,您這話是什麽意思?”葉正昊也是聰明人,徐申偉的三言兩語他就已經聽出了有點不太尋常的意思,之前他就已經懷疑,徐申偉會這麽做,可能是和林振彪有什麽關係,可是他現在忽然說到自己的頭上來,他的確是有些茫然。


    徐申偉低低一笑,還是拐著彎子說話,“小葉啊,你要知道,這個社會上很多人和事,都像是食物鏈一樣,一環扣著一環的,知道嗎?”


    他這話擺明了就是再說,他的背後是有人的,葉正昊眸色一沉,向來正義淩然的他自然是不會接受這樣的說辭,語氣已是不悅,“我不同意您的說法,我不覺得我現在要保釋我的妹妹是有多越軌的行為,我坐在這個位置上,我就一直告訴自己,我能做到的就是不辱沒自己的這個職位,我明白這個世界上不是隻有黑和白,但是我們做事也不能太過偏激。”


    “你還是沒有聽懂我的話啊。”徐申偉搖了搖頭,歎息一聲,“小葉啊,當年你升職之前可是被停職的,後來你媽的案子也都是不了了之,這些你都沒有想過嗎?有時候我們做人做事呢,就是要多想想,多看看,這樣才能確保自己沒有做錯什麽,我相信你肯定明白,你年紀輕輕就能坐在這個位置上,那必定是有人在背後推了你一把,所以,不要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就是最真實的,用心去感受一下,什麽樣的人才值得你幫,你會前途一片光明,而什麽樣的事情,你不能去做,因為你做了必定是會失去眼前所有的一切。”


    …………


    “徐部長,您到底是想和我說什麽?您是想告訴我,我之所以能坐在今天這個位置上,那是因為有人在背後幫我?”


    ………


    “小葉啊,你可是一個聰明人,所以千萬不要做出聰明反被聰明誤的事情來,迴去好好想一想,這個案子的事情呢,你就別瞎操心了,人家都說,人的命運都是注定的,要是你妹妹她必須要坐牢的話,誰都救不了她。”


    ………


    葉正昊渾渾噩噩的走出那條小巷子,一直等上了車子,他還是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之中迴過神來——


    徐申偉所說的話,分明就是話中帶話,他雖然不能推測出全部,但是他卻已經可以猜出,徐申偉是在告訴自己,當年他分明是先被停職,之後又莫名其妙什麽事情都沒有,而且那時候林振彪分明是咬著母親的案子不肯放,後來又突然沒事了,再後來他就當上了局長……


    這所有的事情,難道都不是巧合,都是有人刻意為之的?


    難道他能坐在這個位置上,靠的都不是他的實力,而是背後有在幫他?


    可是,那個人會是說?徐申偉是不是知道?他如果不知道的話,他怎麽可能說出那樣的話來?可是他如果也知道的話,那麽他為什麽今天會站在這樣的立場上和自己說話?


    這一切,到底是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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