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免臉熱,礙著原先那些話在,也不好意思表態,便就引著他們去了見沈若浦。


    沈若浦聽完來意,胡須底下笑了笑,然後道:“極好。沈家願與汝陽王締結兩姓之好。”


    沈崇光看他神色淡然仿似胸有成竹,心裏不覺訝異,正想問點什麽,文氏卻從旁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


    這裏隻得按下。


    等送走了賀蘭諄,他便問文氏:“你剛才扯我做什麽?”


    文氏笑道:“老爺糊塗,連老太爺都瞧出來汝陽王對我們女兒早已動了心,你這當父親的,怎麽偏生就瞧不出來?”


    沈崇光怔住。


    文氏又道:“本來我也不知道,可是你想想,當日父親做壽,是不是汝陽王與梅公子頭次見麵就起了爭執?


    “梅家那婚約,是不是汝陽王去尋的梅公子?”


    沈崇光一想,還真是這麽迴事,這麽說來,霍究的確是早就有心了,一時間又是生氣又是高興。


    生氣的是沈嫣竟瞞得他這樣死緊,之前還說不是為了別人而退婚。


    高興的是女兒居然還能碰上霍究這樣的有心人,兩人心心相印,自然又比硬湊作堆的要好。


    宮裏這邊下旨就快了,六禮卻不著急。


    日子進了八月,就漸漸天涼,宮裏四處飄來了桂花香。


    蕭淮向來勤政,皇帝又有心曆練他,軍務全交到他手上,進出宮廷身邊總有無數將領跟隨。


    皇帝精力則放在政務改革上,偶爾碰上沈羲往乾清宮來,也會問問她一些張家主政時的理念。


    沈羲自入宮後,除去學習打理天狼營軍務,也入國史館整理起了張家曆代的國策與文獻。


    這一年餘盡把精力放在大小爭鬥上,如今終於有時間把昔年所學付予政事,閑時作了兩篇關於促進三族融合與提升官眷素養的文章。


    皇帝將之匿名交了給內閣與翰林院,竟獲一致稱讚。後來見皇帝笑,才有機靈的猜出來是太子妃所作。


    此事傳出朝廷,又引出無數讚譽。


    過了中秋,賀蘭諄先把原先徐家宅子買了迴來。


    實則自他徐家後人的身份公開後,原主已自動另尋了宅子搬了出去,並且將房契地契自動奉上。


    但堂堂靖南王又怎會白撿人家便宜?


    自然是按了原價給予。


    隨後他便以欽差身份帶著工部的人去了滄州。


    蕭淮也一道去了,住了兩日方迴來。


    迴來後就怏怏地膩著沈羲,折子也不看了,沈羲在宮裏,他就跟著在宮裏,沈羲出去見命婦,他就坐在屏風後打盹。


    沈羲有空了,他就挨著她一聲聲地喊媳婦兒。


    沈羲歎氣,揉他的臉讓他枕在腿上,問他小時候的往事。


    她知道他想念母親,衛夫人與衛家人的死終歸是他心裏的痛。


    如今真相大白,皇帝昔年向衛家下手亦有他的難處,在那個手起刀落的年代,在十七八萬生死與共的將士性命麵前,容不得他半分猶豫,這本就是場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的較量。


    當然,站在衛家立場,這仍然是一筆血債,皇帝身為衛家女婿,將妻族趕盡殺絕,無法不令衛夫人寒心。


    皇帝縱無殺妻之心,可衛夫人的死,直接冠到他頭上,也並不算錯。


    然而即便是如此,如今眼目下,蕭淮也不可能去尋自己的父親報這個仇,畢竟賀蘭說的對,他們不光是有七情六欲的凡人,更還對江山社稷負有使命和責任。


    身為儲君,他隻能把自己的私仇放在國家安定與昌盛背後。


    他壓抑著的情感無法發泄,最終使他變得像個孩子般脆弱。這個時候沈羲就成了他的依靠,他的主心骨。


    在他迅速又投入政務之後,沈羲的香也製了一批出來了。前去給皇帝請安的時候她也帶了些過去。


    皇帝在八角亭裏獨自執棋,金色琉璃瓦下,身著玄色金龍龍袍的他一舉一動之間都透著君臨天下的威嚴。


    沈羲在側下首落座,將香呈了上去。


    “多是提神醒腦的,也有放荷包的,因看皇上不拘用什麽香料,便挑了龍涎與沉香二類。”


    皇帝自盒子裏取了一顆團香看了看,又放到鼻子下聞聞,說道:“這沉水香可以多拿些來。”


    沈羲笑道:“臣妾迴頭就去取來。”


    皇帝點頭,想了一想,忽然又道:“你可會製胭脂?”


    這可問到了沈羲的拿手處。


    隻不過她卻不明白這宮裏一無後二無妃的,他問這些做什麽?


    “會。”她老實地道。“臣妾春天的時候還製了好些盒。”


    皇帝嗯了一聲,而後便輕凝著眉頭道:“挑兩三盒的樣子拿過來吧。”


    沈羲更加驚奇,卻不能露於表麵。


    她自製的手藝雖然極好,到底比她強的也還有,皇帝居然要拿她製的,也不知是為何?


    不管怎麽說,還是挑頂好的送了幾盒過去了。


    沒兩日皇帝微服去了東郊楓山賞菊,竟然還惦記著她這個兒媳婦,迴來時給她帶了兩盆“綠雲”,兩盆“墨荷”,以及兩盆“鳳凰振羽”,刹時將她的宮殿妝點得姹紫嫣紅。


    沈羲很高興,蕭淮卻覺得她為了幾盆花高興成這樣有點傻。


    天氣漸涼。


    到了九月,沈羲也準備起拾掇張家宅子來了。


    經過這幾個月的日常維護,比起剛從韓頓手裏接過來時要好很多了,至少花園裏雜草除幹淨了,池塘裏荷花也不再漫生到岸上。


    如果主要是修葺屋頂牆麵,門窗因為用料好,仍然十分牢固,塗上漆層便已很好。


    原先的家具卻是已全被韓家清走,需得憑記憶列單子,再行一件件地找迴。


    自然也有些找不迴的,那麽就得再做。


    沈崇義幫著沈羲監工。


    她也偶去巡視,工部動作快,年底前便能全部修好。


    這日剛自張府迴來,宮人們忽然就來傳靖南候府的蘇公子拜見太子妃。


    沈羲停下舀燕窩的手,與正伏案理政的蕭淮笑道:“昨兒晏綏才進宮來報過衛府的進展,不知道今兒又找我有什麽事?”


    晏綏的母親姓蘇,賀蘭給他改了名叫蘇默,如今在靖南王府幫著他打理政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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