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章姻親登門議遠行(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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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昌府距離安陸不到三百裏,快馬加鞭兩日便能到了。因此,八月二十八黃昏,王珍打發迴來報信的長隨就到了安陸。


    宗房在歡天喜地之下,不忘打發人四下報信。


    外九房這邊,隨之得了消息,張慶和中了榜上有名,位列第二十三名。宗房的兄弟兩個,一個第七,一個四十六。


    不拘名次如何,單說這表兄弟兩個都能榜上有名,已經實為不易。畢竟整個湖北地區的舉人名額,每科不足五十人,錄取率在百分之三、四左右。


    安陸城過去應試的生員上百人,也隻取中五個,除了表兄弟三人外,還有鄭家的一個子侄,一個姓名不顯的寒門學子。


    對於張慶和這個名次,道癡覺得正好。若是張慶和上來``就是謝元之才,那張家那邊的人,說不定又有得挑剔這門親事。


    不過若是這個排名是張慶和正常應對所出,並沒有臨時怯場之利之類的,那他明年參加會試能取中的機會寥寥無幾。


    會試的錄取比例,雖比鄉試的要高,百中取七、八人,可是千裏迢迢奔京城應試的,有幾個沒兩把刷子,有的還是連續下場幾科的老人。


    張慶和與這些人相爭,實沒什麽勝算。


    不過會試之類的先不說,起碼過了鄉試也是好消息不是。


    次日,王寧氏便預備了賀禮,帶了道癡去宗房道賀。


    王家的姻親故舊,鄰裏街坊,該得了消息的都得了消息,賀客盈門。兄弟雙舉人,擱在誰家,都是體麵的大喜事。


    雖說本主還在武昌府謝師,可宗房這邊已經擺開流水席。王家內外房二十多個房頭,有頭有臉的都來了。


    王老太爺心情大好,嗓門都比平素響亮幾分。


    不過宗房這邊熱鬧雖熱鬧,卻因王珍不在的緣故,迎來送往中略顯雜亂。老太爺發現不對,便提溜王青洪出來,讓他出麵待客。


    王青洪父母官出身,做到三品參政,負責個流失宴,不過是玩兒似的,點了幾個子侄管事、少一時便安排得妥妥當當。


    族中太爺們見了,少不得又褒讚一番,又由王青洪提及三郎。


    三郎與宗房六郎,都是明年參加院試,要是順利,參加三年後的鄉試。王青洪笑著聽了,心裏卻越發不是滋味,不由自主地望向與子侄們一堆站著的三郎。


    三郎旁邊,站著個素服少年,即便隻是看到一個背影,王青洪也認出那就是與自己父子緣薄的庶子。


    他垂下眼簾,看了看杯中酒,隻覺得嘴裏發苦……


    道癡被三郎拉過來說了一會兒話,便開口告辭。王寧氏會留在這邊吃席,他還要往張家走一遭。


    王琪不在,王六郎向來又不待見三郎,三郎呆著也無趣,聽聞道癡要去張家,便念叨要一起去。


    道癡被他央求的沒法,便帶著他一道從宗房出來。


    吩咐驚蟄雇了個馬車,兄弟兩個便先迴外九房,取了賀禮,才轉道去張家。


    張家雖不如宗房那樣熱鬧,可賀客也紛紛而至。


    道癡年紀雖小,卻是張家的親家,三郎又是王家小一輩中出色之人,張老爺倒是沒有慢待,款待有加;道癡卻受不得這鬧哄哄,借口家中有事,稍坐一坐便拉了三郎出來。


    張家二郎,年紀與道癡同庚,正沒玩伴,見了道癡、三郎兄弟兩個,拉著胳膊不放手,非要留客。還是張老爺通達,見道癡身著素服,似有不便,嗬斥了小兒兩句,才解放了道癡、三郎兩個。


    從張家出來,三郎抹了一把汗,道:“張二郎太熱情了些,以往見了二郎,也是如此?”


    道癡想了想道:“我這是第三次見他,正月裏他跟著張大哥過去拜年,或許是做客的緣故,乖巧老實著;等我過來迴禮,就活潑熱絡許多。”


    雖說有時候過於粘人,可張二郎並不招人厭煩。張老爺與張慶和憐惜張二郎幼年失母,行事多偏疼些;可父子兩個又怕管教少了,他跟著人學壞,待他拘得厲害,輕易不讓出門。


    父兄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張二郎年少活潑,樂意與同齡人相處也就說的過去了。


    三郎點點頭道:“也不算壞事,活潑熱絡,總比性情陰鬱要好的多。以後順娘姐姐過門,相處起來也融洽,張家一門都會感念順娘姐姐的好。”


    道癡道:“祖母也這麽說。還誇張大伯性情豁達,教子有方,否則擱在其他人家,小小年紀經曆喪母之痛,多半會移了性情。”


    說起這個,道癡心裏又鬆快幾分。


    擱在這個時候,張家這樣的人家,人家父子這樣的人品,真是難得的……


    九月初三、安陸的幾位新舉人同程而返。


    翌日,張老爺與張慶和聯袂而至,除了給王寧氏請安問好外,就是說起張慶和與順娘的親事。


    下大定的日子都是早定好的,婚期也就在十月裏擇吉。


    順娘自然要迴避,道癡作為家中唯一男丁,即便沒成丁,也有一席之地。


    不想,除了兩家婚事的安排外,張老爺開口,又說了一番話,是關於順娘過門後的安排。


    聽了張老爺這番話,王寧氏臉上露出遲疑之色。


    張老爺的意思,等到兒媳婦進門,就打發小兩口進京。張慶和是新舉人,不管名次如何,趁熱進京會試,也在情理之中。


    一般人家,怕分心耽擱讀書,長輩多半不會讓帶妻妾同往。畢竟新婚夫婦,蜜裏調油似的,顧不得讀書也是有的。


    在這個年代,能這般安排,在道癡看來,可見他是個開明的長輩。新婚夫婦,宜小別不宜久別,否則誰曉得會弄出什麽狗血戲碼來。


    可是王寧氏不得不多想想,這個時候的女子嫁人,可不單單要侍奉夫君,還有上順公婆以盡孝道,下邊的小叔也需照看。


    順娘跟跟在丈夫身邊進京,不是壞事,可卻免不得旁人說嘴。要是張慶和會試之路順當還罷;要是有個挫折,說不得張家族人那邊還要歸罪到順娘身上。


    張老爺看出王寧氏的顧慮,笑著說道:“嬸娘無需擔心旁的,不止他們夫妻兩個進京,我帶了二郎也去,到京中走訪幾個故友。等將這幾個小的安頓下來,我就在直隸一代轉轉。等大郎前程差不多定下來,再說其他。”


    人離鄉賤,張老爺說的輕鬆,可老太太看來,這動靜未免太大了些。張家在安陸也是有頭有臉的,這樣舍業拋家的,還不曉得旁人會怎麽說。


    “我那老嫂子可曉得此事?”王寧氏沉默半響,道。


    張老爺笑道:“大郎鄉試前,我同姑母提及此事,姑母並未反對。姑母的意思,是讓我也跟著下場試試。我還沒拿定主意,等到了京中再說。”


    王寧氏聞言,心裏這才踏實下來。


    張老爺四十出頭,這個年紀應會試,並不算很大。不管他到底下場不下場,打著這個旗號進京,旁人隻有羨慕的,再也說不出旁的。


    道癡在旁,聽了這席話,不免多看張老爺幾眼。


    秀才考鄉試,需要資格考試選拔,不是所有的秀才都有資格參加鄉試的;而且秀才的功名也不是終身的,若是幾次年考不過,說不定還要除功名。


    舉人卻是終身的,而且可以無限次參加會試考試,張老爺確實有資格下場。


    道癡專門同三郎研究過開國來進士名錄,會試平均錄取年齡是二十九歲。二十歲以下的進士,每科不過一、兩年,四十來歲的進士,所占比例不小。


    若是張老爺與張慶和真的父子同科下場,張老爺考中的機會比張慶和更多。不過瞧著張老爺的意思,更像將會試當成幌子,縱情山水。


    對於張家進京,道癡麵上沒露什麽,心裏真是分外歡喜。如此一來,等他進京入監,就有理由說服王寧氏遷居京城。


    到時候一家人在一處,老太太也不用承受思親之苦。


    隻要張慶和不是明年就中進士,等到下一科,或者下下科,就改朝換代。到時候張慶和再中進士,不管是留在京城,還是外放地方,說不定他都能說上話。


    可是在老太太看來,京城距離安陸數千裏之遙。等到孫女婿中了進士,更不知要到何地做官。除非孫女婿功名無望,否則這一別說不得就是十年八載,自己又上了年歲,祖孫兩個說不得生離就是死別。


    王寧氏想到此處,心裏不由得跟著發酸,臉上也露出幾分悲苦。


    道癡見狀,忙道:“祖母,姐姐隨張大哥去京城是大好事啊!”


    王寧氏強笑道:“嗯,我曉得是好事,畢竟你張大哥前程要緊。”


    道癡笑道:“祖母,不單單是這個。孫兒等過了童子試,也想往京城走一遭。”


    王寧氏搖頭道:“你有上進心是好事,卻不可好高騖遠,想要參加會試,中間還有鄉試一道坎呢。”


    道癡道:“祖母,孫兒早就想著,等院試過後,就考‘貢生’入監。倒時若是僥幸的中,祖母便隨孫兒一道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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