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被元老們“寄予厚望”的南家小公主南無憂,也正在緊張地準備自己的演講。


    這次家族聚會,對她的意義可謂關乎生死。


    這是在南鶴禮死後,南家第一次召開元老級的會議,而且還是在【兌101】這樣的家族聖地。那麽這次會議一定會決定家族未來幾年甚至十幾年的戰略方向。


    這個戰略方向,當然不是指運營方向,而是指選擇誰來帶領家族繼續前進。


    或者是南無憂,或者是其他什麽人。


    南無憂過去對權勢二字並不如何熱衷,因為權勢對她而言根本是與生俱來的,所以讓人完全體會不到它的可貴。


    甚至南無憂一度考慮過不去繼承家族,專攻自己感興趣的藝術領域。畢竟父親南鶴禮正值壯年,剛剛掃清家族中的反對聲音,正是大展宏圖的時候。而等到父親真正老邁,無力維係統治……那南無憂也不是年輕人了,完全可以讓位給更加年輕的後代。


    隔代繼承,這在乾星係也很常見。


    但是現在南無憂卻對自己的天真感到悔恨。


    父親南鶴禮的庇佑並不是永恆不變的,他平日裏承受的壓力從來沒有顯露給她,卻顯然沉重之極,令神通廣大的家族領袖也隻能苦苦支撐。但南無憂卻認為這都是理所當然,根本沒考慮過發生意外該怎麽辦。


    於是當南鶴禮終於支撐不住倒下的時候,理應繼承一切的南無憂卻根本沒有做好獨當一麵的準備。


    而現在,南無憂甚至連悔恨的情緒都隻能短暫停留心間,時間已經不允許她沉湎在無意義的情緒中了。


    為了能在家族聚會中爭取到元老的支持,讓她合理合法地繼承父親的遺產,她必須竭盡全力。


    “我很年輕,見識不足,手段也顯稚嫩,但這既是劣勢也是優勢,我可以放開手腳去做那些成熟的人不方便做的事,說他們不方便說的話。我沒有足夠多的後台和底牌,所以各位才是我的後台和底牌,我……”


    房間中,女子的聲音戛然而止,之後便是一聲長長的歎息。


    “不對,這種自曝其短的發言隻會惹人輕視,元老議會不會欣賞一個隻懂得抱怨自己一無所有的繼承人,這是典型的底層思維。”


    南無憂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將平板電腦上的文字刪去,然後推敲新的演講詞。


    “我是南鶴禮的女兒,是他合理合法的繼承者,我隻是在主張理應屬於我的權利……不對,這種冠冕堂皇的台詞,會刺激到那些前期選擇袖手旁觀的元老,我現在要博取他們的支持,而不是義正辭嚴地刺痛他們的顏麵。”


    “所以,我該怎麽說?”南無憂低聲自語著,痛苦地將雙手插入濃密的發絲之中。


    而就在此時,她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略帶嘲諷的笑聲。


    “嗬,這個時候,你該說:我要繼承南家,誰讚成,誰反對。然後說,我不是針對你,我是說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是垃圾。”


    南無憂的苦惱情緒霎時間不翼而飛,她頗沒好氣地說道:“我記得自己提醒過你,進門之前要先敲門!”


    李鈺說道:“這是我的飛船,你在我的飛船上給我立規矩?有這份霸氣拿到家族會議上去施展好不好?那些老頭子絕對立刻臣服,五體投地那種。”


    南無憂歎氣道:“用不著說這種風涼話,你我現在誰都不比誰好過。如果我不能順利通過會議,接管家族大權,那麽白銀的通行證立刻就要作廢!”


    “所以我這不是來監督你備戰麽,可惜一進門就聽到你在念經。”


    南無憂有些臉紅,但更多還是惱怒:“我知道自己還很不成熟……”


    話沒說完,就被李鈺搖著頭打斷了。


    “你這麽急著否認自己,就等於主動邀請人家來落井下石,你現在是要繼承家族的,你什麽時候見過南鶴禮低聲下氣了?”


    南無憂說道:“父親一直都很溫和謙遜,禮賢下士,才不會像你一樣說胡話!”


    李鈺說道:“沒錯,南鶴禮一直都很溫和謙遜,禮賢下士——在他成為家主之後!在沒有正式繼承家族之前,他打壓競爭對手,抹殺反對派時候的手段和霸道,比我剛剛有過之而無不及!你是他的親女兒,他難道都沒教過你這些常識嗎!”


    南無憂頓時語塞,南鶴禮的確沒教過她這些,因為理論上她也從來不用接觸這些!


    南鶴禮的上位並不算順風順水,因此需要幾分狠辣和果決,但是到了南無憂這一代,南鶴禮為她掃清了幾乎一切障礙,除非她本人不願,否則接掌大權卻已經是順理成章的事情。這個時候,南無憂並不需要過分的狠辣來威懾家族內部,反而需要溫和的姿態來安撫和團結盟友。


    不過這些都不是她能拿來反駁的理由,在爭權奪勢方麵,她的確還很稚嫩,過去她所接受的教育實在太溫和,完全無法適應眼下的局麵。而某種程度上說,在荒廢區摸爬滾打下來的李鈺,要比她成熟得多了。


    想到這裏,南無憂認真地請教起來:“你認為我現在該怎麽做?”


    李鈺說道:“以我對你們南家人的了解,你現在該做的是誘之以利,讓人們看到跟隨你的好處。說來,你當了家主,能給人們什麽好處?”


    提到好處,南無憂正色道:“父親過去承諾過的,在我這裏依然有效,同時我可以比父親更為慷慨。願意在這個時候支持我的,我……”


    “不不不,你這種空頭支票沒人會相信的。”李鈺打斷了南無憂的話,“南鶴禮開出的條件之所以能吸引到盟友,是因為他有足夠的實力和信譽去兌現條件,但這些你都還沒有。你開的條件再好,也要等你能順利繼承家業,而當你真的上位,是否還願意認賬,誰敢擔保?”


    南無憂歎息道:“所以我才在這裏反複推敲演講詞啊,我現在一無所有,隻能憑借言辭之利了。至於實質的好處,我現在雇傭你們白銀都是靠陳耀的資金支持,又憑什麽去打動其他人?憑南於瑾嗎?”


    李鈺說道:“憑絕地師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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