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頭】帶著兩名隨從搭乘電梯來到地下廣場,電梯門開,迎接他的是一片敞亮,以及依然徘徊在空氣中的淡淡味道。


    跟在【龍頭】身旁的隨從聞到了這股血腥味,頓時顯得神經緊繃,四下張望,槍口也抬了起來。


    【龍頭】本人卻遊刃有餘,伸手示意手下人放輕鬆些,仿佛這裏是他的主場。


    “寧總,我來了。”


    一邊說,【龍頭】一邊邁步向前,越過一道輕紗屏障後,便看到了廣場正中的噴泉,以及噴泉前麵端坐的五個人。


    安平率先招唿:“好久不見,多謝送貨上門。”


    對於這種挑釁之詞,【龍頭】毫不介意地說道:“聽到【玄冥】,我就猜到是你們。而且整個乾星係,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越過我的外圍防線的,也隻有你們了。”


    安平說道:“這種下等的捧殺把戲還是收收吧,隻要你放水,就算10歲小孩也可以駕駛戰機越過你的烏合之眾。”


    【龍頭】說道:“乾星係的適齡兒童數以十億計,怎麽就隻有你們能越過我的防線,挾持到寧總?”


    安平說道:“這個問題你應該自問自答,防線是你布置的,漏洞也是你留出來的,放誰過不放誰過當然由你決定。說不定是你想借此機會把仇敵和惱人的上司一並處理掉呢?”


    寧濤隻聽得一陣心煩意亂,這兩人唇槍舌劍,無非是想借助乾坤集團的力量打壓對手。


    但問題是,對於寧濤而言,這些都是廢話。隻要事後能騰出手來,這兩方裏他不會放過任何一方!


    “好了,盡快做交接吧,這邊的事情被你們鬧得太大,瞞不住上麵太久。一旦被上麵得知並重視起來,咱們誰也跑不掉!”


    被寧濤打斷了爭執後,【龍頭】微微一笑,發出嘶啞的聲音:“說得對,盡快交接吧。這是你們要的【玄冥】,如今物歸原主。”


    其中一名隨從將沉重的手提箱放在地上打開,露出一隻銀色的金屬罐。


    許伯上前檢查了一番後,對安平點了點頭。


    安平示意許伯收好【玄冥】,又說道:“好,貨物我們就收下了,接下來……”


    就在此時,卻聽桄榔一聲。原來【龍頭】帶來的另一個隨從,似有意似無意,將手中提箱摔落到了地上。


    【龍頭】瞥了他一眼,說道:“怎麽這麽笨手笨腳?檢查一下東西壞沒壞,壞了的話……”


    那名隨從沒敢等【龍頭】說完,便連忙趴下身子,準備打開提箱驗貨,而就在箱蓋即將開啟時……


    肖恩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衝動,仿佛箱中之物與他有著異常緊密的聯係,這讓他打破了之前全程旁觀的立場,不由自主向前邁出了半步。


    與此同時,安平仿佛也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厲聲打斷道:“關上它!”


    然而【龍頭】的隨從理所當然不會聽從紅杏小隊的命令,金屬箱在他手中敞開,露出幾隻金黃色的針劑。


    廣場內的空氣霎時間凝結。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看著箱中的針劑。


    寧濤最先發出聲音,他伸手指著【龍頭】,驚駭之情溢於言表:“你……你竟敢把這東西帶出來?!”


    【龍頭】聳聳肩:“我當然也不想把集團的重寶帶到這麽危險的地方來。但寧總,當初是您吩咐我,此物必須由我本人貼身保管,片刻都不能鬆懈的啊。”


    “我那麽說隻是要你嚴加看管,你是在曲解我的命令!”


    “畢竟我們隻是一群沒有學曆的社會渣滓,偶爾聽不懂大人物的命令也是難免的。”


    然而【龍頭】這番矯揉造作的台詞還沒說完,就見安平的機械臂陡然綻放電光,在電磁力的推動下,重拳如隕石一般砸在手提箱上,將一切都碾作粉碎。


    金色的藥液從碎片中滲出,很快就蒸發不見。


    【龍頭】擺出遺憾的表情:“真可惜啊,這【玄黃血】可是延年益壽的傳奇靈藥,可不是這麽糟蹋的。”


    說著,他又四下張望了一番:“說來你們那個小機修師沒跟著嗎?說實話我還以為讓她見到自己的親人,她會開心……”


    話音未落,【龍頭】身前陡然有一道人影猛然閃動,一記血肉之軀砸來的重拳隨之印在【龍頭】倉促抬起的雙臂上。


    身材高大的【龍頭】帶著沉重的全身甲向後踉蹌數步,才勉強消化了衝擊,然後他立刻抬起手來製止了兩名隨從的反擊。


    “好啦,受傷的又不是我。”【龍頭】無所謂地擺了擺手臂,頓時從臂甲上甩落一串血珠。


    血珠來自一隻血肉模糊,傷口深可見骨的右手。


    呂楠的整條手臂,都因這沉重的傷勢而不由自主地抽搐著,但女子臉上的表情卻仿佛她感受不到絲毫痛苦,目光中隻有沸騰的怒火。


    【龍頭】直麵怒火,卻仍是慢條斯理:“用血肉之軀硬撼鋼鐵,這份鬥誌可真不愧是安保局的前特種兵啊,我還記得你們姐弟……”


    話沒說完,安平已經跨步上前,在兩名隨從全然不及反應的時候,將【龍頭】捏住喉嚨提到半空。


    “你就這麽想死?”


    【龍頭】有些艱難地發出聲音:“當然不想,但我知道你們不會殺我,因為赫赫有名的【赤血小隊】,從來不會被憤怒壓倒理智,所以你們就算恨透了我,還是會放過我……既然如此,我為什麽不能彌補一下自己的損失呢?拜你們所賜,我這條乾坤集團的走狗,不死也要脫層皮,而你們不過是被我用微不足道的言辭戳了戳心理創傷而已。”


    而此時安平也平息了怒火,緩緩將【龍頭】放了下來。


    這位小隊隊長再次迴歸了睡眼惺忪的姿態,隻在聲音中殘留了些許冰冷。


    “彌補損失?我看你是在渾水摸魚,剛剛那箱子裏的針劑一共是幾支,需要我報出來和寧濤對對數嗎?”


    【龍頭】說道:“死無對證的數字,你怎麽說都不會有人信的。”


    寧濤此時方才恍悟,肥胖的臉頰因憤怒而漲紅:“你竟敢貪墨【玄黃血】?!”


    【龍頭】說道:“寧總誤會了,絕無此事,我怎麽敢貪墨集團重寶?所有收集上來的【玄黃血】,我可是都隨身保管,一直到【兌4399】上才不幸損毀的。而【兌4399】是您的轄區,這裏發生的事情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寧濤愣了一下才意識到對方在說什麽,頓時被氣出了鼻血:“你竟敢誣陷我!?”


    【龍頭】說道:“我陳述的都是事實啊,您不允許【青龍】直接駐防【兌4399】,所以我才不得已隻帶著兩名隨從來把您從劫匪手裏贖迴來,若是從一開始就允許我們駐紮……”


    寧濤怒道:“我怎麽可能允許一群海盜駐紮在軍事基地裏!被人發現的話……”


    【龍頭】笑道:“寧總招待朋友在這裏玩殺人遊戲的時候,就不怕被人發現?說到底寧總還是信不過【青龍】嘛。而現在,就請您為這份猜忌支付代價吧。”


    說完,這位海盜頭子竟直接越過寧濤,來到安平麵前。


    “總之,東西我已經交割了,接下來就希望【赤血小隊】的幾位能言而有信,放寧總一條生路了。”


    安平冷冰冰地瞪視著【龍頭】,說道:“我記得我說過我很討厭那個名字。”


    【龍頭】說道:“所以我更要多說幾次了,一群殺人如麻的屠夫,隻因為各自有點心理創傷,就給小隊起名叫什麽紅杏,想以此換心安,當好人?天底下有這麽便宜的好事嗎?那我們【青龍】若是改名叫【小青】,是不是就可以洗白成為公益機構了啊?”


    安平冷笑道:“比起上次見麵,你的話變多了。”


    【龍頭】說道:“打不過你們,總說得過你們。反正你現在不敢殺我,我為什麽不多說幾句?”


    “不敢殺你是不假,但讓你生不如死的辦法卻有的是。”


    “請盡情嚐試。”【龍頭】毫不畏懼,“能讓我生不如死的辦法,我還真的有點好奇。”


    安平沉默了一會兒,歎了口氣,迴過頭衝著呂楠等人說道:“沒轍,我說不過他。”


    呂楠嗤笑:“真實廢物。”


    許伯安慰道:“別在意,我們從一開始也沒指望你能說贏。李老大不在,吵架方麵我們的確是弱了點。反正實質上我們是大賺而特賺,輸點麵子也無所謂啦。”


    安平又看向肖恩:“新人,你有什麽辦法沒?”


    被點到名字,肖恩卻沒有立即迴應,而是顯得有些神情恍惚。他目光遊移不定,仿佛在看什麽不存在的東西。


    “肖恩?”安平有些奇怪,“你不舒服?”


    下一刻,卻見這位小隊新人身影如閃電一般衝向【龍頭】,在所有人都不及反應的時候,伸手探向【龍頭】的腰帶,從中摸出兩支金黃色的針劑。


    然後,在所有人的瞠目結舌中,肖恩將針劑捏得粉碎,金色的藥液從他指尖不斷滑落,不及落地便係數蒸發。


    待最後一滴藥液從他手中消失,肖恩才輕吐了一口氣,看也不看【龍頭】一眼,迴身衝安平點點頭,說道:“我完事了。”


    安平緩緩眯起瞪大的眼睛,繼而用力鼓掌:“牛逼,真的牛逼!你現在真應該迴頭看看,那孫子臉已經青了。”


    許伯也是瞠目結舌:“你怎麽發現他藏私的!?”


    肖恩笑了笑:“直覺。”


    事實上,其中緣由就連肖恩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指引他找到【龍頭】私藏的【玄黃血】的當然是原力,但原力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指引他找到【玄黃血】,卻無論如何也讓人想不明白。


    絕地學徒再一次於心中感慨若是師父能在身邊該有多好。


    而與此同時,身後則傳來【龍頭】的聲音。


    較之先前一般無二的沙啞,卻不見了先前的從容不迫,顯得疲憊不堪。


    “你是【赤血小隊】的新人?很厲害啊,我記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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