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世啊,今天這次校閱感覺如何啊?”李鴻章笑眯眯的問道。此次徐傑迴來後,老李特地拉著徐傑一起參加了北洋盛軍的一次校閱。並學習西方,進行一次演習。其中步槍三排迭射和大軍衝鋒看的老李著實滿意。密集的彈雨,還有衝鋒的氣勢讓這位淮軍老大又有了當年戰場上的感覺,而隨後的防禦作戰中,盛軍顯然也是有些長進的。知道用手中的工兵鏟挖單兵掩體了。這點也讓老李十分滿意。


    “不咋地。”徐傑說道。


    “後生,過於狂妄了吧?”老李剃了徐傑一眼有些氣憤的說道。


    “中堂大人,徐先生所言雖然逆耳,但是實情確實如此。如此密集的衝鋒隊形和方陣排兵在火炮和機槍麵前就是送死啊。”一旁的張文宣連忙說道。


    “你小子去紅毛子哪走了一趟長見識了?”李鴻章戲謔道。


    “中堂大人,您知道什麽叫殺一胡同人嗎?”張文宣壞笑道。


    “什麽意思?”李鴻章摸不著頭腦。


    “一個叫孫德勝的夥長和部下帶著一挺馬克辛機槍,擋住了幾百名暴徒的衝鋒,射殺一百多人,屍體都把街道堵滿了,所以叫一胡同人。”張文宣壞笑著說。李鴻章聽後沒怎麽說話,隻是皺了皺眉頭。


    “中堂大人,在火炮和自動武器的攻擊下,無論是過去的步槍疊射還是密集衝鋒,在戰場上都已經不適用,現在歐洲各國都強調發揚火力和靈活性的散兵線性戰術,並強調正麵進攻和側麵迂迴相結合。而向北洋這種死板教條的戰術根本不適合現在戰爭。既然我們要向洋人學習,就不僅僅是要洋槍洋炮,更重要的是學習洋人的製度,戰術和訓練方法。“徐傑一邊看李鴻章的臉上一邊說道。


    “這進攻不行,防禦總算說得過去吧?”李鴻章沒有正麵迴應徐傑的建議。


    “形似而已。”徐傑撇撇嘴繼續“打擊”道。


    “你倒是說說如何一個形似而已!!你要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看老夫怎麽收拾你。”李鴻章終於忍不住了,跳著腳說道。


    “中堂大人您看,這僅僅是單兵掩體,掩體之間並沒有交通壕鏈接,非常孤立,而且把絕大部分兵力布置在一線,整個陣地沒有縱深,也沒有足夠的預備隊,一旦被突破,整個戰線將趨於崩潰,士兵既無法增援又無法向後退卻重新戰鬥。而且陣地兩翼布置薄弱,很容易被包抄。比起清法戰爭中,老將馮將軍的布置也是遠遠不如的。”徐傑嚴肅的說道。


    “你還對馮將軍有所了解?”李鴻章好奇道。


    “略知一二。在鎮南關之戰中。馮老將軍將主力分成兩個梯隊進行縱深不知,而且在兩翼有較強的部隊防備法軍迂迴。而在陣地之後還有大量的預備隊可供調度增援。在防禦工事構築上,用磚石和石灰構築的胸牆和地營(可以看成是地堡)相結合。並且在地營之間有戰壕相連。構成一個有縱深而且相互支援的防禦體係。並且在關鍵位置設置堡壘作為支撐點,即使單點被突破,隻要支撐點還在,整個戰線就不會動搖。此種防禦陣地布置,與歐洲列強的部隊相比也毫不遜色。”徐傑頗為中肯的說道。


    “為何濟世如此專注防禦呢?難道打仗就等著人家來攻嗎?”李鴻章聽到徐傑的話不便在這個問題上發作,於是也開始使用“迂迴”戰術。想在別的方麵找點茬,來敲打一下自己這個門生。…,


    “我北洋軍不足5萬,而日本軍隊即使可以派駐朝鮮的都不會少於15萬。”徐傑心裏想,y的能守住旅順口就不錯了,你還進攻?野戰情況下一個清軍對3個本子,你真當淮軍個個都是凹凸曼??當然了,這話是不能說出來的,看著老李陰沉的臉上,徐傑心裏也發怵啊。但是有些話現在不說,以後說就晚了!!


    “呃,照你看來,我北洋陸師就一無是處?直接解散了算了。”李鴻章大怒道,隨後一甩袖子自己走了。


    “徐先生,這話雖然對,但是也要注意方法啊。”張文宣拉拉徐傑的袖子說道。


    “我也想好好說話,但是怎奈北洋陸師弊端太多了。”徐傑搖搖頭道。


    氣歸氣,但是有一句諺語怎麽說來著,叫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老李這個人可不是蔡桓公。諱疾忌醫的事情還是不至於的。於是迴到府邸,喝了點菊花茶,又吃了兩個凍梨。總算把火消下去了。而此時,徐傑和張文宣已經在門外等了2小時了。看著凍的直打哆嗦的徐傑和張文宣,李鴻章也不能在說啥了,於是吩咐下人讓這兩人進來。


    “後生,今天有什麽話,全都說出來吧。”李鴻章說道。


    “這訓練,編製,裝備等方麵漢納根已經全部整理好了。學生也是十分讚同,今日隻想和老師說兩點,一是擴軍,二是戰鬥意誌。”徐傑穩定了一下情緒說道。


    “你是說要擴充我北洋陸師?”李鴻章皺了皺眉頭說道。


    “今天在校場上,學生已經說明了,這不到5萬之眾是如何也擋不住10+萬虎狼之師的。而除北洋陸軍外,八旗綠營已經腐朽不堪,不能大用,湘軍又遠在南方,而我大清鐵路稀少,兵力也無法快速集結。基本上也不用指望了。而這4萬多人,其中能夠野戰的也僅僅隻有一半而已。剩下的都是要塞守備部隊或者地方駐軍。如果照此下去,即使海軍勝了,陸軍一旦潰敗到不可收拾的境地,我大清依然是個失敗的結局啊。”徐傑言語中帶有一絲悲涼。


    “說下去。”李鴻章沉著臉不答話。


    “現在我北洋錢已經有了,在海外華人的支援下,這軍火和資金是不會缺的,再加上漢納根從德國聘請的教員以及計劃從克虜伯訂購的新式火炮。應該能支持北洋擴軍,現在唯一缺少的就是人了。”徐傑頓了頓說道。


    “說說你所謂的戰鬥意誌吧。”李鴻章心裏很明白,這迴徐傑依然是想讓老李挑戰中樞,強行擴軍,雖然老李心裏也想擴軍,但是這種明目張膽的行為必然會遭到中樞強烈的反彈。這點可是這位學生想不到的。


    “這戰鬥意誌就是我大清常說的決死之心和士氣。而我北洋軍隊中最缺乏的恰恰是士氣和在困境中繼續作戰的勇氣。”徐傑說道。


    “當年,老師執掌湘軍之時以忠君來籠絡軍心。以同鄉親屬等團結部將和士卒。而今淮軍部將還有些老人,但是這士卒都是當地招募。這同鄉之情算是徹底沒了。”說到這裏,李鴻章不由的又懷念起老淮軍了。


    “學生以為,這治軍關鍵在於利和義。這利嗎,除了金錢以外,對於士卒的尊重,本身也是十分重要的。過去湘軍和淮軍待士卒如兄弟,而現在這種情況在北洋陸師中已經很少見了。而地位上,民間有句俗話,叫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可見士兵這個身份在民間的地位如何了。在百姓眼裏,士兵成了扛槍混飯吃的代名詞。在某些地方,當兵的甚至比土匪還要讓人厭惡。古語有言,得民心者的天下。如此種種,軍隊士氣何在?在戰鬥中又如何指望得到百姓幫助?”說到這裏,徐傑滿臉漲紅。…,


    “那你如何處置?老夫何嚐不知。但是已經尾大不掉了。想改也不容易了。”李鴻章也頗為無奈的說道。


    “中堂大人何不另起爐灶重整淮軍?以西洋戰術和紀律錘煉軍隊,以南洋華人和民間受過教育有愛國之心的青年為骨幹。以重金招募民間勇者。同時在北洋各工廠建立起來後,優先吸收軍人家屬入廠做工。而軍隊在訓練之餘,也可以投入一部分精力放到地方建設中去,緩和軍隊和百姓之間的關係。如此一來何愁兵員素質不高?”徐傑說道。


    “那所謂的義呢?”李鴻章眼中射出一道寒光問道。


    “我北洋對部屬做到問心無愧,自然部屬會拚死相報。沒了北洋,不但官兵們沒有了高薪和地位,家裏的親戚怕也是找不到一份好的工作了吧?”徐傑避重就輕的說道。


    “難道大清和朝廷在爾等心中如此沒有分量嗎?”李鴻章看見徐傑隻字不提清朝和皇帝,不由的大聲說道。徐傑作為一個化外之人,自然對皇帝沒什麽感情。但是李鴻章不行,作為3朝元老的他要說對清廷沒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就算學生對朝廷有感情,但是中堂大人可以去問問,北洋陸師的官兵何曾獲得朝廷半分恩澤?除了少量朝廷供養的,絕大部分練軍和淮軍都是我北洋自籌糧餉。而這北洋艦隊算是我大清柱石了吧?先別說每年區區200萬兩銀子是否夠用,就這200萬兩銀子能給100萬就不錯,而這還要上下打點。我北洋水陸二師拚死拚活換來什麽?中堂大人為大清江山辛苦數十載,又換來了什麽?不還是猜疑和暗算?”徐傑激動的說道。徐傑也是兵行險招。北洋如若想擴充陸軍,不強硬是絕對不行的。而北洋的態度就是李鴻章的態度。


    “那你迴國又為了什麽?舍棄了自己在意大利的事業,迴來受著我這個老頭的冤枉氣,還要把自己的財富都投到北洋。甚至還要參戰,而參戰說不定就會死。”說到這裏,李鴻章眼神有些迷離。聲音也有些輕飄。


    “這華夏除了朝廷,還有一個國家。這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民,才是一個國家的根本。”徐傑答道。


    “罷了,你先迴去吧,這件事我們還是要從長計議。”李鴻章仿佛一下衰老了。無力的擺擺手示意徐傑和張文宣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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