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順景樓天字號包房。


    “徐先生,意下如何?”張佩綸將一封信遞給了徐傑說道。


    “這句:我力為止。真是貼切啊。”徐傑歎了口氣將信扔到了一邊。


    “醇王已經盡力了,可我北洋購艦經費還差一半。”說道這裏張佩綸看了徐傑一眼說道。


    “哪中堂大人意下如何?”徐傑反問道。


    “中堂大人也在犯愁,但是這銀子是實在要不出來了。即使挪用陸師的部分餉銀,怕是也不夠。盛宣懷哪裏怕也是湊不夠300萬兩銀子。”張佩綸有些黯然的說道。


    “太後果然厲害,幾百萬兩銀子就把北洋逼上了絕路。”徐傑有些讚歎的說道。


    “此話怎講?”張佩綸驚訝的問道。


    “這還不明白?李中堂直接與意大利人洽談。中樞沒有正式批文同意,又一下從中樞拿了那麽多銀子去買戰艦,如果到最後買不到船的話,這禍國殃民這一條北洋就算是坐實了啊。”徐傑冷哼一聲。


    “這銀子不夠,我北洋奈何?”張佩綸急忙申辯道。


    “你說朝廷給的銀子不夠就不夠?”徐傑以嘲諷的語氣說道。“中樞的某些人根本就不打算研究購買的新式戰艦到地要花多少錢,隻要到最後北洋的船沒到。而朝廷的銀子沒了,這就夠了,整個大清國內有幾個人知道此船的行情和價值?到時候隻要中樞的幾個人一起事,怕是北洋就走到頭了吧?”


    “徐先生,此話有點過了啊。”張佩綸冷著臉說道。


    “過嗎?一點也不過分。曾文正公一輩子小心翼翼,最後結果如何?”徐傑笑著說。“怕是中樞已經有人決定趁機剪除北洋這一大清第一藩鎮了吧?”


    “其心可誅。”聽到徐傑剛才的話,張佩綸臉色煞白。而在隔壁的屋子中,北洋的實際掌控者,李中堂也被嚇得一身是汗。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說的難聽了?”徐傑笑著問道。“承認現實吧,其實有沒有這件事。北洋都已經到了絕境。隻是早死玩死的問題。”說道此處,徐傑頗有些無賴的口吻。


    “此話怎講?”張佩綸問道。


    “不買船,一旦海上有事北洋可有把握戰而勝之?”徐傑問道。


    “怕是不能。”張佩綸答的倒是幹脆。


    “所以隻能買船,而買船,中樞沒銀子。”徐傑說道。“更關鍵的是,就算這筆600萬兩的銀子有了,北洋還差的很遠!!”徐傑冷冷的說道。


    “什麽?600萬兩銀子還不夠?你打算把北洋的家底都去買軍艦嗎?”張佩綸氣急敗壞的說道。


    “一看您現在的表現就知道,張兄絕對不能領軍。”徐傑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的說道。


    “什麽意思?”張佩綸問道。


    “閣下當戰爭是什麽?戰爭本身就是一件你死我活的事,在開戰之前雙方的軍備競賽就是一個不斷加碼的過程。直到其中一方徹底認輸,否則這場金錢與國立的競賽就絕對不會停止。兩國之間的賭局已經開始,賭盤已經開始,我們沒有選擇!!”徐傑麵露一絲堅毅的說道。“北洋想存在下去,隻有繼續。別無他法。”


    “以一隅敵一國,結果必敗!!這是沒有勝算的賭博。”張佩綸嘴角出現一絲鮮紅。


    “不試試怎麽知道?”徐傑饒有興趣的說道。


    “徐先生打算如何?”張佩綸問道。


    “先整合一下北洋的家底吧,李中堂總領淮軍幾十年,子弟遍布天下。這其中的力量應該不小了吧?”徐傑說道。


    “現在怕是不行了,總督巡撫級別的老人要麽已經故去要麽和中堂有些誤會。”張佩綸歎了口氣說道。


    “李翰章李大人最近剛領兩廣總督吧?還有四川總督(四川陝西)劉秉璋劉大人,台灣首任巡撫劉銘傳劉大人。再加上直隸總督下轄的三省之地。這就有七個省了。”徐傑一邊說一邊擺著手指頭說道。


    “這李翰章李大人自然與我北洋一心,但是劉銘傳劉大人和中堂大人可是有些生分啊。”張佩綸喃喃說道。張佩綸說的沒錯,自從張樹生企圖取代李鴻章後被李鴻章以霹靂手段處理後,淮係的幾位老大和李中堂之間已經鬧掰了。李秉璋還算好,兩家算是殷勤。但是劉銘傳對這位老大卻十分不滿。最初起源於裁撤淮軍時,老李決定將劉銘傳手下的50個營的淮軍削減為20個營,這直接就等於遣散了老劉60%的部隊。而在老劉去台灣上任的時候,打算帶2個營的老兵去台灣做撫營。老李沒有同意。老劉很不高興。而更要命的是,脾氣溫順的丁汝昌和劉銘傳關係也不好。…,


    “劉大人可是文武雙全啊,雖說和李中堂有一些誤會,但是我想隻要有誠意,還是不難的,更為關鍵的僅為台灣百姓安危,我北洋也應與劉大人聯手抗日。”徐傑想了想說道。


    “徐先生的意思是,整合7省資源與倭人一戰?怕是就算各省有心幫助,實際也很難聯絡的起來,真打起來杯水車薪。”張佩綸說道。


    “具體如何運作,我們以後再談,和淮係舊部聯係僅僅是其中一條,另外一條就是和南洋的張之洞劉坤一聯係一下。”徐傑繼續說道。


    “這南洋就是與我北洋互為牽製的,與南洋合作有何益處?”張佩綸頗有些納悶的問道。在他看來老李與南洋合作也僅僅是為了借勢。


    “請問張兄,我大清最大最先進的機械製造局在哪裏?我大清最好的造船廠在哪裏?”徐傑問道。


    “這最好的機械製造局自然是江南製造總局,這最好的造船廠嗎?”說到這裏,張佩綸心中不禁一緊。“應該是福州船政局了吧。”


    “徐先生想利用南洋的工業為我北洋造槍造炮?但據我所知,這南亞所造槍炮比外購的還要貴上不少。怕是不合算吧?”張佩綸有些鬱悶的說道。


    “現在自然是頗有些昂貴,但是我大清總不能一輩子靠買槍買炮吧?而且,如果運作得當,我北洋與南洋之間的關係還是可以緩和的,南洋配合出來的技術人員,也還是有可能到我北洋的。縱然劉大人和張大人與李中堂關係再不好,有錢賺的事他們也會去做的。”徐傑語重心長的說道。


    “此事以後再說,哪徐先生的意思就是現在眼下要做的就是團結淮係舊部,外結南洋?”張佩綸說道。


    “基本上是這個意思,但是這僅僅是個開始,要解決錢,人,裝備的問題,北洋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是日本人留給我們的時間絕對不會太長。時不我待啊。”徐傑說道。


    “對了,徐兄,還有一件事,德意誌人漢納根來到天津了,想與您見上一麵。”張佩綸突然想起了什麽。


    “他一個陸軍大尉找我幹嘛?”徐傑心裏說道。不過本著不得罪人的思想,徐傑還是同意與漢納根見上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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