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天氣很是熱,雅利奇嫌棄殿中憋悶,就寧願在樹蔭下坐著。


    好在她的白果樹是好好活了的,石榴尤其長得好,到像是換了個地方反倒更好了。


    葡萄去年的時候不太行,都沒掛幾串果子,可今年就瘋長了起來。


    坐在樹蔭下頭也就沒那麽熱的,再拿個扇子扇風。一邊吃著自家葡萄藤上的葡萄,也可以說是十分愜意了。


    膳房還見縫插針的送些冰沙之類的過來,冰鎮的果子也是不缺。


    雅利奇享受著,喻忠海從外頭進來道:“主子,奴才打聽了一下,說是溫憲公主不大好。”


    “嗯?怎麽不好?”雅利奇問。


    “如今太醫都去了三日了,說是病的嚴重。”喻忠海揣度:“要這麽下去……怕是就不好了。”


    “年紀輕輕的。”雅利奇皺眉,康熙爺的公主們是有什麽問題。怎麽一個兩個都是這體質?


    “皇後娘娘已經去了壽康宮,主子您去麽?”喻忠海道。


    “去。這就給我更衣。”雅利奇說著道。


    不多時,她換上了一套淺米色旗裝,簡單梳著一字頭沒戴幾件首飾就去了壽康宮。


    步攆在壽康宮外頭落下,隨著她進去,就有太監唱和:“貴妃娘娘到。”


    她進去就福身:“給太後娘娘請安,娘娘吉祥。給皇後娘娘請安。”


    “起來坐吧。”太後疲憊的很。


    “臣妾是聽說了公主的事,所以趕來,公主是如何了?”雅利奇也不拐彎。


    曲嬤嬤看太後沒有攔著的意思,就上前一步道:“正好皇後娘娘也來了,奴才就替太後娘娘說了。溫憲公主病了一個月了,如今說是起不來,太後娘娘很是著急。”


    “太醫是怎麽說的?”皇後一副緊張的樣子。


    “太醫的話是說公主體虛,又常年鬱鬱寡歡。隻佟佳氏家裏對公主也是好的。額駙也不敢違背公主。”曲嬤嬤道。


    太後如今就留著這麽一個女兒了,怎麽會不管?


    自然是查問清楚了。


    “公主身子不好這可真是……那就好生補養,不會有事的。”皇後道。


    雅利奇喝了幾口茶,看太後臉色不好還是道:“過去臣妾雖然見的少,也見了幾次的。溫憲公主看著哪裏就像是個體弱的。至於鬱鬱寡歡,這又是為什麽?”


    “這……奴才不知。也可能是太醫們不敢說實話吧。”曲嬤嬤道。


    “溫憲打小是太皇太後跟前長大的,倒是哀家這個做額娘的也不盡責。”太後歎氣:“她有了心事也不肯說。”


    “太後娘娘無需自責,這些事且容後再說。公主如今不好,總不能幹看著。既然在佟家養著不成,就接了迴來養著。不管公主是為什麽鬱鬱寡歡,那總是治病要緊。”雅利奇覺得他們磨嘰。


    太後一愣,沒說話。


    皇後揣度太後的意思道:“畢竟也是出嫁的公主了……”


    “公主尊貴,便是出嫁了也是咱們愛新覺羅氏的公主。如今這樣來來迴迴探望,難免中間傳話就有什麽不到的。要是耽誤了公主的身子,豈不是更不好?”雅利奇道。


    皇後哼了一聲:“貴妃心意是好的,隻是也太單純了些。公主是嫁給了佟家的,佟家是大族,豈有公主病了,叫娘家接走的?那時候,豈不是麵子上不好說?”


    雅利奇麵色不變:“臣妾是單純,隻是道自家的孩子,自己護著。要是真病的厲害,不看一眼怎麽能放心?”


    實在是她當著太後的麵不敢說的太狠了,難不成等人病死了這才知道緊張?


    太後卻是聽出了她話裏的意思。


    說實話,太後對女兒的疼愛肯定比不上兒子們。


    這一點,就不說是古代,便是現代,也是重男輕女比比皆是的。


    可一樣是她生的,生了三個閨女,就留住一個,要說一點也不在乎,那不可能。


    她又念著出嫁的公主叫迴來宮裏養身子不對,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這一來,不就是將佟家的臉麵往地上踩麽?


    可是要是真的太嚴重,一病沒了呢?


    隻是太後最終沒點頭。


    這年頭,出嫁女兒,病死也沒有會娘家養病的,太後不敢開頭。


    說實話,雅利奇要是沒有聽說舜安顏有個青梅竹馬的話,她也不會提起這個。


    可聽到了,她總是覺得不該沉默。


    太後不點頭,她沒堅持,反正該說的說到了。


    與這位小姑子,她沒什麽感情,沒見過幾次。可真要是沒了,那也是遺憾一件。


    溫憲公主今年才十八呢。


    溫憲公主的日子確實一言難盡。


    因為康熙爺那會子已經是臨終了,急著要報複胤褆,所以叫她火急火燎的嫁出去。


    公主府都沒建好,所以至今都隻能住在佟家。


    佟家對她自然是好的,奴才們上下都是好的。


    可她自己的院子裏就不是那麽迴事了。


    她其實沒有什麽自由。身邊的奶嬤嬤們把持著一切。


    舜安顏來不來,來幾迴,什麽時候來,都是嬤嬤說了算。


    而她的額駙對她並沒有什麽心思。


    要麽不來,來了也是與她說話,極少碰她。


    反倒是如現在一般,明明是來挖她的心的,嘴上卻還是甜蜜的很。


    “你好生養病,我雖然心裏有人,可也是對你忠心的。你我雖然沒有子嗣,可日後總是要有的,你身子不好可如何能有呢?”


    奶嬤嬤不僅不會斥責,還會替額駙說話。


    等舜安顏走了,奶嬤嬤們隻是勸她寬心,卻不真心為她想。


    她隻說了那麽一迴這日子過的沒意思,不如和離。


    那時候她是氣話,可這些話就叫嬤嬤們著急了,她們日夜裏給她說和離的壞處。


    說的她以為這一輩子隻能這麽苟且的活著。


    她實在不懂,為什麽她堂堂一個公主,就活的連個奴才也不如了?


    嬤嬤們受了舜安顏的好處,從不說額駙一個字的不是。


    反倒是怪她身子不好,日後不能為佟家生孩子。


    嬤嬤們成日裏最愛說的一句話就是:“要不是公主,可怎麽嫁的出去呢?”


    她很是難過,覺得身邊一個可靠的人都沒有。她怎麽就淪落至此了?她甚至能想到姐妹們去了蒙古為什麽都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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