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珈羽把後幾個字咬得極重,她有意提醒溫思純一些東西,隻是最後的尾音才剛剛落下,身後就傳來一陣腳步聲。


    溫思純情緒轉換地極快,隻是抬眼往那邊一瞟,選本要說的話就被她全咽進了肚子裏,對著後麵喊了一聲:“三哥。”


    傅遲寒“嗯”了一聲,他是正對著溫思純的,話卻是對著旁邊的傅珈羽說的攖。


    “上樓去。”


    傅珈羽嘴巴動了幾下,眉頭微微一擰,不過半秒就由鬆開,轉身就進了客廳償。


    溫思純視線一直追隨著傅珈羽的背影,直到那扇白色的雕花門板在眼前關上,她才將視線收了迴來。


    “三哥,家裏來客人了嗎?”


    她是作為傅家孫女長大的,平時傅遲寒對她的態度一直溫溫淡淡的,倒真像一個哥哥,至少不像其他人那樣冷淡。


    但即使是這樣,溫思純每次說話前也都要經過深思熟慮,確保萬無一失才能出口。


    她說完這句話就緊盯著傅遲寒臉上的表情,生怕錯過了什麽。


    傅遲寒也看著她,他比溫思純高了至少一個頭,微偏著頭才和她的視線對上。


    女孩子眼中帶有很明顯的小心翼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很容易就勾起異性心底裏的漣漪。


    傅遲寒微眯了下眼睛,本來上挑的眼尾此刻往下沉了一些,平添了一絲風流。


    溫思純揚著頭,隻覺得跟前的男人長得實在是好看,她眼皮輕顫幾下卻無論如何也挪不開眼。


    片刻後,傅遲寒才吐出來兩個字:“沒有。”


    這是他對於剛才問題的迴答,溫思純慢慢地把心放迴肚子裏,唇邊也漾開一抹淺淺的笑。


    “今天過來有事?”


    “雨霏姐迴來了......”


    傅遲寒點點頭,“我知道。”


    溫思純將視線給別開,心裏掙紮了許久才又開口:“我哥說雨霏姐喜歡你,可是我覺得不是......”


    “那你覺得是什麽?”傅遲寒接過話,聲線極淡,眼底的深意缺越發地暗沉。


    溫思純明顯話裏有話。


    她不搭腔,傅遲寒也就不急著開口,他手裏還捏著一串車鑰匙,在掌心裏反複把玩幾下之後才聽溫思純開口。


    “因為有一次......我看見雨霏姐從我哥房間裏出來......”


    “然後呢?”


    “三哥......你知道我什麽意思......”


    溫思純突然往前走了一步,伸手就去拉傅遲寒微抬著的手,“要是我第二天早上從你房間裏出來,之前在房間裏做了什麽,我不說你也該知道的!”


    從他房間裏出來?


    有喬漾在,溫思純在裏麵估計一分鍾都待不下去。


    傅遲寒略微一個晃神的功夫,拿著鑰匙的手就被溫思純給握住。


    她用的力氣不小,傅遲寒下意識地就皺了下眉,沉聲叫她:“思純?”


    “三哥,你知道我......”


    溫思純的話說到一半,話缺突然頓住,停了幾秒才一下子鬆開了手,把頭垂下去喊了一聲:“三......三叔。”


    “思純?”傅崢年的手肘處搭著西裝外套,五十多歲的年紀依舊意氣風發的樣子,他的視線落在溫思純那雙手上,片刻後才又開口:“離你三哥遠點,他脾氣不好,衝你發火就不好了。”


    傅崢年的話已經不是字麵意思那麽簡單了,溫思純連眼睛都不再往上抬,隻是低低地應了一聲:“好。”


    她的聲音裏帶了些顫抖的哽咽,兩個男人聽得清楚,卻也權當看不見了。


    二樓臥室。


    喬漾拉上窗簾之後,本來打算唐床上繼續睡覺的,可是翻來覆去十幾分鍾也睡不著,幹脆又坐起身來。


    樓下這會兒倒是安靜了許多,喬漾皺著眉在窗邊踱了半天步子,然後把窗簾又拉開一條細縫,微眯了眼睛往樓下看過去。


    喬漾隻看了那麽一眼,就看見樓下那兩個人拉拉扯扯的,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樣子。


    喬漾張了張嘴,指尖無意識地捏緊了旁邊的窗簾。


    似乎有難以察覺的酸意從心底裏往外冒。


    喬漾倒吸口冷氣,趕緊強行把內心深處的異常情緒給壓製了下去。


    ......


    晚上的時候,喬漾被傅崢年叫到了書房。


    傅珈羽偷偷地教了她好多秘訣,大概就是讓她多聽少說,對傅崢年的話左耳聽右耳過就對了。


    但是等喬漾真的站到書房門口的時候,一下子就把傅珈羽的囑咐拋到了腦後。


    她十指交握攪在一起,手抬起來又放下,反複幾次之後,一直到傅遲寒上了樓。


    他似乎是剛應酬完迴來,站在距離喬漾兩三米的地方,喬漾也能聞到他身上濃重的酒味。


    大概是真的喝了不少,連臉上都泛著些紅。


    他眼睛眯得細長,唇角斜斜得一勾,就那麽單手撐著頭看過來。


    喬漾迴頭看了他一眼,抬著的手似乎更抖了。


    傅遲寒的視線從喬漾臉上挪到關著的門上,停頓了兩秒過後又移迴來。


    喬漾不再看他,幹脆將頭扭過來,抬手就敲響了門。


    裏麵立刻有人應聲:“進來。”


    喬漾注意到了,傅崢年的迴答是兩個字,比傅遲寒的多。


    她手握在門把上,深唿了口氣才推門進去。


    書房裏麵溢滿了茶香,喬漾趁著迴身關門的時候往外麵看了一眼,走廊裏早已空無一人。


    似乎剛才所看見的一切都是她憑空想象出來的一般。


    “你叫喬漾是嗎?”


    喬漾點頭,倒是沒有先前那麽緊張了:“是的。”


    傅崢年打量她幾眼,視線不容忽視卻也不讓人覺得尷尬,他伸手指了指對麵的椅子,“坐吧。”


    喬漾也不推辭,走過去坐下,隻是將視線微垂了下去,不和傅崢年閱人無數的眼睛對上。


    傅崢年等她坐穩,幾乎不給她多餘的反應時間,直接就切入主題:“我之前確實比較中意阮家那丫頭——”


    他的話停頓一下,似乎是有意觀察喬漾的反應。


    喬漾輕點下頭,也不出聲,倒真是把傅珈羽教她的話給貫徹到底了。


    傅崢年這才繼續道:“但是老三的事情,我和小婧也不強迫他,他既然選了你,我希望你以後也能一心一意地對他。”


    喬漾心裏一跳,臉上卻依舊是那副淡淡的樣子,拉長了聲音應了一聲。


    傅崢年本來是想給她個下馬威的,可是一對上她那張熟悉的臉,還是把之前想好的更嚴厲的說辭給咽了迴去。


    片刻後,他才擺了擺手:“好了,去休息吧。”


    *


    喬漾推開臥室門進去的時候,傅遲寒並不在裏麵。


    浴室的燈也沒亮著,喬漾環顧了房間一圈之後,才把視線落在外麵的陽台上。


    喬漾拿了件長外套披在身上,剛走到那邊,就看見了陽台上有個人影,明明滅滅的火星在那邊晃動幾下。


    風一吹,煙霧就被吹過來一陣。


    喬漾捂鼻不及時,還是被嗆了一口煙,她重重地咳了一聲,然後一抬眼,借著那邊的燈光看見傅遲寒偏頭望了過來。


    四周繚繞的煙霧把他的麵部表情映得模糊不清,但是喬漾卻覺得他的視線灼熱異常,直把喬漾燙的後退了小半步。


    “怎麽出來了?”


    喬漾聽著那頭的人開口,他的聲音很低,但是每個字都說得很清晰,似乎是酒喝多了的緣故,嗓音裏帶著很喑沉的沙啞。


    “......出來透透氣。”


    傅遲寒深吸口煙,任由那嗆人的氣息直入肺裏,片刻後才吐了個煙圈出來,把煙順手按滅在欄杆上。


    由於是在室外,煙味散的很快,等那邊已經沒了白色的煙霧,傅遲寒才衝她勾了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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