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廣延現在絕口不提喬漾是不是傅遲寒女朋友的問題,甚至連視線都不敢在喬漾身上多待一秒。


    “傅總,您叫我過來時什麽事啊?”


    傅遲寒上半身隻穿著一件黑色修身的襯衣,領口處開了兩顆扣子。


    他往後輕靠了下,薄唇勾出一個略顯柔和的弧度償。


    “吳總家的公子身體怎麽樣了?”


    喬漾微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對兩人間的對話充耳不聞。


    吳廣延的臉色便立刻就浮現出恨鐵不成鋼的神色,連著歎了好幾聲氣才又開口。


    “那個逆子,也不知道前段時間招惹誰了,全身骨折了好多處,結果問他是誰弄的,他死活也不肯說......”


    包間裏人多嘴雜,頃刻間便充斥了此起彼伏的唏噓聲。


    前段時間吳家那不讓人省心的小少爺說是受了傷,卻沒成想會這麽嚴重。


    傅遲寒嘴邊似乎扯開了一抹笑意,微傾了一邊,然後轉頭看了眼喬漾:“你對吳少還有印象沒?”


    他的聲音不大,卻有十足的威懾力。


    所有人都聽得清楚,尤其是吳廣延,表情甚至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


    喬漾抬頭看了眼傅遲寒,然後搖頭:“不認識。”


    “吳晟......”傅遲寒突然伸手扯了把喬漾的椅子,喬漾整個身子往他旁邊一靠。


    傅遲寒微傾著身子靠近了點,然後薄唇湊近了喬漾的耳邊,“就是上次拿牌砸你的那個。”


    他把聲音壓得很低,說話間溫熱的唿吸落在喬漾的耳畔。


    喬漾唿吸微滯,心跳不由得加快了些,她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眼傅遲寒,這麽近的距離,剛好能看見他黑亮眼睛裏的自己。


    她這才想起了為什麽看著吳廣延覺得眼熟,原來就是那個吳少的父親。


    這座城市還真是小的出奇,這都能碰到一起。


    而且這父子倆還沒一個好東西,喬漾皺了皺眉,越看吳廣延越覺得猥瑣。


    喬漾這邊想著別的事,一時間竟然忘了傅遲寒還在她的耳邊。


    兩人的姿勢有些過度地曖昧,吳廣延這邊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就怕喬漾一個不開心把自己的老底給揭出來。


    “怎麽不說話?”


    傅遲寒轉頭看了一眼喬漾,見她正盯著自己看,眸色突然就暗了一下。


    “沒幹什麽。”


    喬漾知道傅遲寒是明知故問,要說真的什麽都沒發生根本就不可能。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如果不是剛才那人去的及時,說不定再大的事情現在都發生了。


    傅遲寒的指尖微攏起來,一下下在杯沿處輕輕撫摸,片刻後抬起頭來,深邃的雙眸直視著對麵坐的吳廣延。


    “吳總,你就不想知道誰把吳晟弄成那樣麽?”


    吳廣延的眼眶微微撐大,裏麵有幾縷血絲畢現。


    他當然想知道了,吳晟雖然不爭氣,但是到底是從他身上掉下來的肉,平時裏寶貝的緊,結果不聲不響地就成了這樣。


    想起還在家裏躺著行動不便的兒子,吳廣延的眼裏閃過一絲陰霾和鬱悶。


    明知道對方很有可能是自己惹不起的,吳廣延還是點了點頭:“傅總,您直說吧。”


    喬漾抿了下唇角,視線所及之處,傅遲寒那幹淨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正扣在桌子的邊沿。


    他嘴角漾起抹笑意,喬漾看過去,突然就覺得有些口幹舌燥的,前半身微傾就把桌子上的酒杯端過來,抿了口紅酒才將杯子放迴去。


    高腳杯的杯沿處立刻就印了一個淺色的唇印,傅遲寒的眸光掠過那個杯子,裏麵的酒液已經一滴不剩。


    按照他對喬漾的印象,估計沒多會兒就醉的家都不認識了。


    他也不想再浪費時間,薄唇微啟,忽地就輕悠悠地飄出了幾個字:“是我。”


    話雖這麽說,但是實際動手的卻是段霖越。


    段霖越是醫生,會治病自然也會致病。


    他下手時把點拿捏地一向好,不至於傷殘,但是長時間也不會好受。


    吳廣延的嘴巴不由自主地張大,周圍人或審視或同情的目光都被他一下子隔絕在外。


    他想不通吳晟到底是哪裏招惹了傅遲寒。


    外界對傅遲寒的傳聞一向很多,即使在表麵很溫和的情況下依舊能不動聲色地心狠手辣。


    開始的時候他還不信,但是現在他卻親身經曆了一遍。


    傅遲寒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陰狠外露,但是說出來的話卻讓人遍體生寒。


    “為......為什麽?”


    良久後,吳廣延才找迴自己的聲音。


    傅遲寒瞥了眼自己身邊的人,喬漾的酒勁兒已經上來了,頭暈乎乎的,幾個人的說話聲就像是蜜蜂一樣。


    她微皺了眉毛,眼睛已經閉上了大半,隻有一條極其細長的縫還留著。


    “為什麽?”


    傅遲寒也重複了一遍他的話,然後拿起旁邊的紅酒往杯子裏自顧倒了小半杯。


    酒杯被他抬高,有幾滴順著他的唇角流下來,印出一抹極其豔


    麗的紅色。


    “好像是拿東西砸喬漾來著,”傅遲寒看了眼歪頭靠在椅子上的喬漾:“這麽細皮嫩


    肉的,我都舍不得碰一下,你教育的好兒子倒是有本事。”


    雖然在座的幾人都在猜測這兩人的關係,但是傅遲寒這話無異於投下了一個重磅炸彈。


    “傅......傅總,吳晟他不懂事,肯定是不知道喬小姐是您女朋友......”


    吳廣延一緊張也有些口不擇言起來,說起話來都帶著顫音。


    傅遲寒卻一下就聽到了“女朋友”三個字,他把喬漾的頭往自己身上輕靠了下,喬漾就立刻不舒服地蹙了下眉。


    沈珩見他這架勢,趕緊上前幾步,幫忙拿起傅遲寒的西裝外套。


    “傅總,去頂樓的套房嗎?”


    喬漾的額頭和鼻間都落了汗,這麽出去非得感冒不可。


    沈珩還不知道他的房卡在喬漾身上,傅遲寒眸光從喬漾皺在一起的臉上掃過,片刻後才低聲說了句:“重開一間。”


    ......


    傅遲寒和沈珩出去以後,包間裏很長一段時間都沒人說話。


    吳廣延幾乎整個身子都癱軟在了椅子上,後背濕


    了一大


    片。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旁邊突然有人湊了過來:“吳總,傅總之前不是和阮小姐交往的?”


    吳廣延眼皮掀了掀,頗有些生無可戀的樣子。


    “好像是吧......”


    聽得再多也隻是傳聞,從來都沒見兩人公開承認過。


    那人眸光一閃,然後拍了拍吳廣延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後起身抓著手機就出了門。


    吳廣延都沒心情注意這些,現在滿腦子的都是喬漾的那句“女朋友”,以及傅遲寒說的“他都舍不得碰”之類的話。


    簡直是作死啊!


    *


    喬漾喝醉酒之後一向不老實,傅遲寒把她放到床


    上之後,她一個翻身就從床


    上滾了下來。


    頭似乎還磕到了床頭處的矮櫃,喬漾吃疼地喊了一聲:“慧姨......我磕到頭了,快把我扶床


    上去!”


    喝醉酒這種事她也沒少幹,隻不過之前都是在家裏,在外麵的話,以她這個酒量,簡直可以用滴酒不沾來形容。


    喬雲燝曾經不止一次地說她沒出息,人家都是千杯不醉,隻有她是一滴就醉。


    但是體質問題,喬漾也沒辦法,如果是必須要喝酒的場合,她總要準備一大排的醒酒藥。


    喬漾在地上趴了好半會兒也不見有人過來扶她,地板上雖然鋪著羊毛毯,但是趴著還是會不舒服。


    喬漾的眉毛擰了擰,伸著胳膊胡亂在頭頂摸索了幾下。


    “慧姨?”喬漾的聲音弱了幾分:“我要上床睡覺......”


    傅遲寒站在她的身後,幽深的黑眸裏興致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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