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這東西本身便是藝術。


    藝術需要天賦,需要領悟,更需要那一絲所謂上天恩賜的靈氣。


    曾經的周洋一直都是屬於死磕的人。


    做任何東西都一樣,不懂就往死裏鑽研,就算前方有一堵牆壁,他也要用腦袋將它撞得四分五裂或頭破血流。


    後來……


    他明白很多東西死磕是完全沒用的,不但撞不破南牆,更會讓自己陷入魔怔,並走火入魔。


    華夏國家劇院內。


    當代的音樂大師們一遍一遍地拆分著《我的祖國》內,各種樂器的合作樂譜。


    豎琴、笙、笛、二胡……


    周洋仿佛置身於眼花繚亂的樂器之中,被迷了眼睛。


    樂器自然是殊途同歸的,很多樂譜都通用,但真正合奏起來,讓人產生情緒上共鳴的時候,你才會意識到每一個旋律,每一個音符都並不簡單。


    “已經兩天了……”


    “他好像什麽話都沒說,來這裏一呆就是一整天,也不主動跟我們交流,問他問題也是那一副什麽都不懂的新手做派……”


    “他的基礎並不好,對一些樂器似乎是一知半解,我觀察了他好久,愣是找不到他到底有甚麽過人之處,似乎比我之前帶的那些音樂係學生還不如。”


    “雖然我們華夏有一句話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可是……”


    “在我看來他實在是不像什麽能編得出名曲的樣子!”


    薩克斯大師肯尼斯的過來,確實讓嗩呐大師童源震驚,甚至於一時間都覺得周洋身上披著一層莫名的光環。


    可是跟周洋相處了兩天以後,那一層光環瞬間破碎。


    在音樂這一行,她甚至看不出周洋有任何、哪怕是一絲一毫的獨特的天賦。


    言行舉止、音樂的理解、樂器的認知、甚至是歌譜的拆分和對音色的理解,她在周洋身上感受到的隻有平庸和普通。


    宛如一個剛學音樂才一年的門外漢。


    可是偏偏這個門外漢又特麽能創作出一個驚人曲子的。


    “也許,他真是一個普通人……”


    二胡大師張尊聯聽到童源的疑惑聲以後,下意識地看向舞台角落裏,那個盯著樂器名家們排練著曲目,自己卻默默地坐在一邊發呆的年輕人說道。


    他一直堅信音樂的創作需要天賦,更需要閱曆,一個二十多歲出頭的年輕人是無論如何都寫不出《我的祖國》這樣的歌的,至少在他的認知裏是不可能的。


    “那為什麽……”


    “不知道,再看看吧。”


    張尊聯搖搖頭,隨後便拿起二胡,笑著朝周洋走了過去。


    周洋看到他過來的時候,立馬站了起來,叫了一聲:“張老師。”


    言語非常恭敬。


    雖然張尊聯對周洋的才華和匪夷所思的創作能力帶著質疑的態度,但不得不承認,他對周洋頗有好感。


    這個年輕人非常情緒,對每一個人都非常恭敬,特別是站在你麵前,用真誠到骨子裏的目光看著你以後,你不自覺便想跟他聊聊。


    《我的祖國》貫穿了整個【張霞藝術成就音樂會】開頭是以樂器的旋律和合唱拉開序幕,結尾部分則是張霞跟著徒弟們一起出來,一起齊唱這首歌,所以整個音樂會最重要的環節,便是開頭和結尾。


    如果在這兩個環節裏,再比個輕重的還,那麽開頭比結尾要略重。


    畢竟“先聲奪人”這個成語在音樂圈也是非常適用的。


    張尊聯給周洋看了自己編的“二胡譜子”,並跟周洋說起了自己的對二話合奏的理念。


    周洋依舊和之前一樣,看完譜子以後陷入了沉默,仿佛在拚命地消化著什麽東西,直到張尊聯說完以後,周洋依舊在深思。


    張尊聯也並不在意,他已經習慣周洋這種反應了,隻是拍了拍周洋的肩膀,說了一句:“別太累”便迴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開始考慮起排練時候的場景。


    嗩呐大師童源雖然覺得自己找周洋應該是無用功,但她最終還是走過來,將譜子帶給周洋看著。


    《我的祖國》裏麵嗩呐非常重要,特別是當旋律響起來的時候,會將人內心深處的情緒給全部渲染起來,帶動整體音樂會的氣氛。


    周洋是《我的祖國》的“原創者”,童源自然要將自己對嗩呐譜子的理解告訴周洋,並詢問周洋的意見。


    得到的結果很失望……


    周洋沒什麽意見。


    隻是撓了撓頭,呆呆地看著譜子。


    童源看著周洋的模樣以後,心中的那一份質疑感更強烈了,她甚至一度懷疑周洋到底是不是“原創者”。


    夕陽西下。


    又是一天匆匆過去。


    距離音樂會的開始的時間越來越久了。


    周洋仿佛是一個邊緣人物,起初這些大師們還能找周洋聊幾句,但兩天過後,他們找周洋的次數便開始少了起來。


    甚至一天結束以後,有些人壓根想不起來周洋到底有沒來過,又做了什麽東西。


    肯尼斯倒和這些人不一樣……


    人隻見了周洋一麵,聊了一些《迴家》的事情以後,便再也沒有來過華夏國家劇院了,甚至壓根都沒用住華夏音樂協會的領導給他安排的星際酒店了。


    今天在燕京、明天去了湘南、後天又跑到浙省某個不知名的小縣城裏吃燒烤,下午又啟程去了魔都的外灘拍照……


    仿佛來華夏並不是追求藝術,就是過來自費吃喝玩樂的。


    直到七月二十五日,整個音樂會開始第一次排練的時候,他才帶著助理和約翰.威廉普斯戴著草帽穿著花褲衩來到《我的祖國》的訓練室裏,換上了合唱的衣服,又偏偏讓隊伍不要給他排在中央顯眼的部分,一定要排在角落裏,在跟著吼了兩嗓子以後,竟感覺非常沉浸。


    所有人都嚴陣以待的音樂會,在他看來,就是一場遊戲。


    “很多人將音樂理解為是一門藝術,覺得這是一種莊嚴,嚴謹,更是一種高端的聽覺體驗……”


    “但所謂的藝術,所謂的音樂,都是人定義的……”


    “你可以很嚴肅地演奏音樂,你也可以玩音樂,你可以繃著臉吹奏,你也可以嬉皮笑臉地演奏……”


    “無所謂的,太過於刻板的東西,隻能失去靈氣。”


    偶然間。


    周洋聽到他跟約翰.威廉普斯說了這麽一句話以後,周洋心中微微一震,感覺自己的腦袋隱約間仿佛開竅了一般。


    那種感覺很奇妙,仿佛感受到了一道光,在腦海中翻騰,然後翻了一遍又一遍,讓他緊繃的神經開始逐漸放鬆了下來。


    雖然肯尼斯是這麽說的,但是在排練即將開始的時候,他又突然臨時放棄混在人群中合唱的想法。


    他一個美國人,跟著一群華夏人高唱著《我的祖國》,總會有種違和感,而且這首歌的所表達的時代,是抗美.援.朝的那些年……


    他加入莫名喜感,搞不好還會影響整首歌的氛圍……


    …………………………


    七月二十五日下午。


    《我的祖國》第一場排練終於要開始了。


    音樂名家們坐在舞台上,開始調試著樂器。


    國家合唱團和一些明星們拿著歌譜,一遍一遍看著,模擬著唱腔。


    《我的祖國》這場音樂的開頭指揮家名叫喬俞,今年八十歲高齡,是華夏最早一代也是最傑出一代的音樂家。


    雖然年紀很大,但步伐卻分外穩健,頂著花白的頭發,一步步走向了指揮台後,便敲擊著指揮棒。


    莊嚴肅穆的現場,一些人感覺到緊張,隨著燈光暗下後,那些音樂名家們心中也難免起了些許波瀾。


    似乎是一場盛會。


    隨著指揮棒落下以後,童源拿起嗩呐,開始忘我地吹了起來……


    優美而又振奮人心的旋律在整個音樂大廳裏迴蕩著,伴隨著合唱聲,將整首歌的旋律推到了一個很奇怪的高度。


    但是,第一次演奏完了以後,童源莫名感覺心中空蕩蕩的。


    不止是童源感覺到空蕩蕩的,二胡名家張尊聯也有這種感覺,明明一切都沒有問題,各種氣氛和伴奏都挺好的,但他們感覺缺點什麽,或者說,有什麽東西還沒有渲染到位。


    第二遍演奏的時候,依舊有這樣的問題,看似完美的合唱,也能讓聽眾情緒給提起來,但看到攝影機前排練時候的模樣和樂器聲音,他們意識到整首音樂的氣氛還沒有渲染到位。


    一個下午時間一直在排練。


    樂器與樂器間的配合也開始漸漸變得不太對了起來,他們想找原因,但找了半天,依舊沒有找到。


    傍晚……


    最後一場演奏會結束以後……


    “譜子不對,要重新再改一下,大家的譜子都拿出來看看……”指揮家喬俞敲了敲板子,敏銳地意識到了原因。


    外麵下起了一陣大雨。


    針對《我的祖國》的譜子在喬俞的領導下,重新開始討論了起來。


    其實這些很正常,每一次完美的音樂會之前,都是經過一場場排練和各方麵的磨合,就算是這些音樂名家們也不能免俗。


    這場討論一直持續到了晚上十點鍾,所有人都開始變得很疲憊。


    就在所有人打算明天再梳理一下譜子的時候……


    一直呆在角落裏,從來都沒有說話的周洋站了起來。


    “老師們,要不……”


    “聽聽我的想法?”


    “……”


    疲憊不堪的音樂名家們轉過頭看向周洋,卻見那個年輕人突然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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