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牛鑔一來不帥氣,二來肯定也不多金。


    如果牛鑔多金的話,早就在縣城購了房購了鋪子,早就將家人安頓在了縣城,早就用騾車,而不是驢車做代步工具。


    是的,高大上的逼格是用真金白銀撐起來的,嘴皮子上下一碰而碰出來的逼格是弱不禁風的。


    這不,已經有人開始默默吐槽,牛鑔和牛虹虹姓的是吹牛的牛,也不怕將牛皮吹爆了。


    因為這些人和這對父女是同一個小鎮上的,所以他們深知牛虹虹的娘不是縣城人氏,而是鹹鹼灣村的。


    牛鑔這次將牛虹虹帶出門,目的是想給她在縣城的燈會上撞一樁好姻緣。


    此時此刻,牛虹虹被錢大雙戳破了心思,臉兒卻不紅不白的,也是因為她臉上塗抹了太多脂粉,遮掩住了本色。


    聶衙役也就是想給錢大雙找個說話的伴兒,「牛虹虹,如果她坐了你的車,那麽你爹就獨自坐最後那輛車,他可就占了大便宜,你到底願意不願意,痛快點兒!」


    縣衙早就提前將人數摸了底,安排的馬車也正好,兩人乘一車,但是知縣曾書齋特意吩咐過,錢大雙是個孀婦,不宜與男商戶同乘一車,所以聶衙役才多費唇舌叨叨又叨叨。


    但是,牛虹虹歪著腦袋,大眼睛水汪汪的,好像會說話似的,好一朵清純無辜的小白蓮!


    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歪著腦袋,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啊眨,給人的感覺是天真可愛。


    而古代女子十二歲就可以訂親事,十三四歲的女子,在現世社會相當於二十左右的姑娘。


    麵對著這麽多男人,這麽大的姑娘歪著腦袋,水汪汪的眼睛眨啊眨,腦補一下……這樣的女子不是有毛病,就是做作。


    聶衙役被弄得強迫症幾近爆發,真想一個巴掌掇過去,將牛虹虹的腦袋掇得端端正正的,掇得她別再不停眨眼,就像勾男人似的。


    「衙役大哥,牛家父女情深如此,適宜同乘一車,我習慣了獨來獨往,那我坐最後那輛車吧!」


    小白蓮又不是她的美少年,錢大雙半眼都不想多看,因此就緩緩開腔。


    聶衙役就喜歡這種嘎巴脆的脾性,他點點頭,冷厲地掃了一眼牛家父女。


    「你們父女同乘一車,那就意味著縣衙不負責你們的人身安全,抵達縣城前,你們的死活與縣衙毫無關係。」


    牛虹虹被聶衙役的冷顏冷色震懾到了,她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聲音怯怯地追問。


    「官爺,我是個弱女子,你這樣說我好害怕啊,我們是不是會遇上劫道的山賊?」


    落月樓的樂掌櫃早就憋不住啦,他帶頭哄然大笑,有個商戶掌櫃嘖嘖嘴,然後嗤之以鼻,「孤陋寡聞真可怕!」


    聶衙役就像是看見了一個白癡,他耐性地嗶嗶叨叨著,「你沒出過門就多打聽打聽,這次去縣城走的是驛道,驛道懂嗎?也就是官道,沒有敢劫道的山賊!」


    牛虹虹無比喜歡這種受人矚目的感覺,畢竟她從來沒有被這麽多有錢男人盯著看。


    因此,她好像槓精上了身似的,腦袋歪得好像下一刻腦袋就會骨碌滾到地上似的,「萬一有呢?」


    聶衙役抬手點指,「再囉嗦一句,就和你爹一起滾!」


    這下,牛虹虹擠了幾點兒眼淚,縮迴去腦袋,牛鑔暗暗抱怨女兒怎麽硬追著聶衙役說話,是不是看上了人家?


    接下來,聶衙役吩咐大夥兒搭伴兒上車,畢竟路途不近,得日夜兼程趕路。


    兩個人,再加上四個箱篋,車廂的空間有多麽逼仄,可以自行腦補一下。


    反正躺著是不可能的,連坐著也不怎麽舒坦,而錢大雙一人一車,完全沒有這個煩惱。


    車廂寬敞得很,她坐著躺著,怎麽著都舒服,她的野外求生訓練裏就包括打包袱這項,因此她各種想念她的親親小男友,各種惦記她的小漢子有沒有為她守身如玉。


    本來,牛家父女的驢車走在最前麵,漸漸就慢下來,走在了聶衙役所趕的馬車前麵,錢大雙正好乘坐著這輛馬車。


    一方麵是因為驢子的腳力比不上馬,另一方麵駕車的牛鑔故意越走越慢,為了給女兒牛虹虹製造勾搭聶衙役的機會。


    牛鑔見錢大雙孤身一人,就揣測她家無兄弟,所以她這個女子繼承了家業,這樣的身世,是個男人就會垂涎,他也不例外。


    車廂裏的錢大雙燒炭煮茶,就著茶水吃糕點,吃飽喝足正要躺下眯瞪一會兒,就聽見牛虹虹哭哭啼啼的。


    這個牛虹虹哭哭啼啼,錢大雙管不著,可是她各種指桑罵槐地說叨她呢……


    「娘,虹虹我快被一個醜女人欺侮死了,她人長得醜,心裏更醜,她故意說我的壞話,讓大夥兒笑話我。」


    「娘,我要是被一個長得比我好看的女人欺侮,我就認了,可是那個醜八怪太醜了,連咱們家養的豬都比她好看好多,娘,我太不服氣了。」


    如是等等,錢大雙是又膈應又失笑,好吧,這會兒正好是早飯的點兒,那她就送點溫暖吧!


    「衙役大哥,茶壺裏還有些熱茶,你喝的話,就把你的水葫蘆給我,我給你灌些熱茶。」


    聶衙役一聽,還沒喝茶呢,人就暖了幾分,冷厲的臉色隨即就鬆緩下來。


    他將水葫蘆遞進來的同時,還塞進來一個用荷葉包裹的饅頭,「勞煩錢掌櫃用炭火烤烤,你叫我『聶衙役』就得!」


    錢大雙說了聲好勒,將水葫蘆灌滿茶水後,就開始用筷子插著饅頭烤,很快烤得金黃黃的,遞了出去。


    抿一口茶水,香醇綿甜,口齒生津,聶衙役再啃一口烤饅頭,外脆裏軟。


    他曉得這路上不用發愁了,錢大雙通情達理,這就保證他能吃上熱幹糧,喝上熱茶水。


    即使沒有熱茶水,有熱水也行,畢竟這茶葉是錢大雙自備的,給他喝茶是人情,不給喝也是本分。


    這一行所有的馬車車廂門都留在前麵,而牛家的驢車車廂門留在後麵。


    因此,茶香,烤饅頭的香味兒隨著料峭春風,一起漫進了牛家的驢車裏,牛虹虹止了聲兒,探出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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