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澤娘將挎著的籃子放到了桌上,掀開苫蓋的布片,露出來半籃子碧綠鮮嫩的豆角。


    因為文澤娘直覺蕭曄身上泛著冷氣,所以自顧自說叨不休,「大雙,這是家裏菜園子結的頭茬兒六月鮮,你別嫌豆角兒少!」


    因為大家都忙碌著做午飯,所以也就是打了個招唿繼續各忙各的,所以文澤娘自帶三分情怯。


    畢竟兒子文澤僅僅是在錢大雙手下做工而已,她正趕著吃飯的點兒過來確實是不妥當得很。


    錢大雙對文澤是包吃包住包穿給月錢,但是這不等於她這個當娘的可以來這兒蹭飯。


    而且在過來的路上,文澤娘盤算了一下,她拿來的豆角都賣掉最多能買兩個小肉包子,因為夏天的蔬菜不值錢的,要是這些豆角放在冬天能換將近一斤豬肉。


    至於蕭曄泛冷氣……這不是文澤娘的幻覺,蕭曄很厭惡任何人用揣測的眼神打量他,逐放冷氣是他自我保護性的本能反應。


    「嬸子,你來這兒就別拿心,這大熱的天,你沒中暑就不錯啦,文澤哥的月錢不是個小數兒,你以後記得坐老九伯伯的牛車過來,又舒坦,文澤哥又放心!」


    錢大雙說著,起身擰了一塊毛巾,遞給文澤娘,其實心裏的一句話是嬸子啊,你要是被野狼叼走了,文澤不得哭死啦!


    聽到錢大雙這樣說,文澤娘才自在了一些,擦了臉上的汗水後,「大雙,你看我幹點啥活兒?」


    錢大雙看出來她拘束得很,「嬸子,你把這些豆角擇出來洗淨,再洗幾個土豆,待會兒讓六子哥用豬油鹿肉燉出來,給大家加個菜!」


    瞧著錢大雙和蕭曄一前一後出了廚房,文澤娘覺得錢大雙說的吃法太浪費了,都是自個人吃飯沒必要那麽浪費。


    「六子,這可是新鮮豆角,焯熟後,放點兒鹽和蒜末拌拌也很好吃,你說是吧?」


    文六斤曉得文澤娘的意思,他走到一旁,抓下來脖子上的毛巾,隨便擦了幾把臉上的汗水。


    「嬸子,你說的是咱們村裏人的寒酸吃法,大雙說的是鎮上人的體麵吃法,你聽大雙的就是了,到時候一準噴香好吃,你多吃點!」


    文澤娘不再吭聲,開始擇豆角,她心道怪不得文六斤一天也不想迴屯子啊,除開不想看林梅外,也是因為金記的飯菜太香啦!


    不用咋端詳,文澤娘就發現文六斤胖了一圈,文翠葉也胖了不少,與在屯子裏相比,看著年輕了五六歲似的。


    文澤娘洗淨了幾個土豆和擇好的豆角,瞅著自己也幫不上啥忙,就去院子裏透氣,這時,文老九等人迴來啦!


    正好文清源等人也過來了,文清源比文澤娘還著急呢,「文澤,快說,咋樣啦?」


    文澤憨憨一笑,「二叔,我的婚事敲定啦,具體的你聽瑞伯伯和我爹說吧,我先去墊墊肚子!」


    文瑞喝了半碗水,拿出來籃子裏的煮雞蛋,給坐在他旁邊的鐵墩兒剝了一顆,然後簡單說了一遍經過,整個過程可以說就是兩個字,順利。


    武家人接受了五兩銀子的聘禮後,武老頭兒直接開門見山說武家底子不算薄,所以不想因為這筆聘禮留下了話把子。


    實誠如武秋菊的娘直接把早就給女兒置辦好的嫁妝擺出來,文瑞粗略看了看,最少也得花費四兩多銀子。


    緊接著文瑞寫了婚契,溪水村的裏正也蓋了章,武老頭兒拿一包冰糖打發走了裏正,反正給武秋菊遷戶也不急在一時。


    文澤爹瞭然兒子娶媳婦心切,試探地問武老頭兒是否同意把婚期定在後天。


    他不曉得武家也急著嫁女兒呢,武老頭兒痛快應允,同時敲定在文家屯子辦婚宴,在溪水村辦迴門宴,小兩口成親後住在金記。


    最後,武家殷勤挽留一行人吃午飯,但是文瑞堅持說屯子裏還有事要忙呢,告辭離開來了鎮上。


    「大雙,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在武家吃午飯不太妥當,容易惹出來不少麻煩,怕是我還沒捉筷子,我那個女親家就罵上了門。」


    錢大雙笑著點頭,「瑞伯伯,你們來這兒更自在嘛,吃了午飯好好休息一下,再出去買些婚宴上需要的用度。」


    文澤爹喜滋滋的,「大雙,我和文澤在路上都商量好了要買的東西,大雙,這可都是沾了你的光啊,不然,文澤肯定不能這麽快就辦喜事。」


    錢大雙隻說是緣分來了擋也擋不住,文澤和武秋菊命中注定是一對良人。


    聽錢大雙說到了這兒,文瑞瞅了眼孫子,嘆了口氣,卻狠剜了文澤爹一眼。


    「你別顯擺了成不?你運氣好,連帶著親家也結得好,那老兩口咋看都是正派人,我當初咋就瞎了眼和林家做了親家?」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果然好兒媳婦,好親家都是別人家的!


    文瑞心疼兒子雖然有媳婦兒,卻過的是光棍漢的日子,湊巧,文六斤端了一盆燉羚羊骨頭走出來。


    「爹,你說啥喪氣話呢?我這不是好好的?待會兒翠葉出來了,你別提林梅,也別問翠葉有沒有再懷上孩子,你好不容易來一趟,高興點兒,多吃點兒!」


    所謂關心則亂,還真被文六斤猜到了!


    就算是妻子蔡閏枝不叨叨,文瑞也惦記著這個茬兒呢,老兩口都想問問文翠葉有沒有再懷上孩子。


    現在文六斤這樣一說,文瑞知道了答案,不用問啦,文翠葉沒再懷上,孫子鐵墩兒都這麽大了,他啥時候才能抱上外孫呢?


    人逢喜事精神爽,那是壓也壓不住的,這不,文澤爹還叫委屈呢!


    「六子,你看看,我和文澤他娘商量一下喜宴罷了,你爹就受不了了,我就是想說一個意思,咱們屯子裏隨的份子錢少得很,喜宴多上幾個肉菜就鐵定了賠錢,我們尋思著能收迴一兩銀子的本錢就不錯啦!」


    文六斤笑著說辦喜宴主要就是圖個喜慶,隻要文澤夫妻倆以後的小日子過得安穩,那點錢就是小意思。


    說完,文六斤看到了這九顆紅皮煮雞蛋,眼神淩厲地瞪著鐵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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