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就事論事的話,孫二平說得沒錯,但是財迷心竅的孫二平犯了個致命的常識性錯誤,那就是出門看天氣,進門看臉色。


    孫二平隻要看看張亭長的反應,進而就可以揣測出來他作妖成功有幾成勝算。


    從張亭長三人進來後,別說錢大雙這一桌,就算是文六斤那邊也是該吃啥吃啥,根本就沒把他們仨當油罈子擦抹。


    重點是張亭長雖然沒有被以禮相待,但是呢,他說話時,仍然有意無意地還是向錢大雙這邊傾斜。


    錢大雙機明著呢,暗道背靠大樹好乘涼真是不假,她可以安享涼陰陰的舒適,不講道理地隨意撕逼,任性撕逼,反正不管怎麽撕,最後她都會穩穩地占了上風。


    她漫不經心地剝著蠶豆,一顆顆都放到了碟子裏,貌似說話不經大腦。


    「是啊,我們都吃了新鮮的蠶豆和花生,都犯了法,這可咋辦呀?」


    坐在錢大雙對麵的南蘇陽,手疾眼快抓過去錢大雙的碟子,而將蕭曄麵前的空碟子給了她,順帶皮了一下。


    「還能咋辦?我們都去坐牢唄,可是牢飯不好吃啊,大雙,那我就不進去了,我天天去探監,給你們送飯飯,行吧?」


    剝出來的十來顆蠶豆,正依次被丟進了南蘇陽的嘴裏,錢大雙狠狠剜了他一眼,不攢著啦,直接剝了就吃。


    而何細腰眼裏隻有桌子上的那些好吃的,腦子裏隻有一錠白花花的銀子飛啊,飛啊,是的,她早就算計好啦!


    等拿到手那一兩銀子後,她就嚷嚷說孫二平在過來的路上,在一片小樹林裏動粗拽開了她的褲帶折騰了她,所以孫二平的那一份跑腿費就歸了她。


    此刻,南蘇陽這樣一說,暈暈乎乎的何細腰還以為這夥人都是服了氣而認罪認罰。


    「張亭長,你還愣著幹啥呢?趕緊收罰金啊,一人一兩銀子,先給我和老孫一兩跑腿費。」


    張亭長暗罵何細腰一頭鑽進了錢眼裏拔不出來,但他的思緒絲毫不受感染,揪住了一條重要線索。


    「楚公子,錢掌櫃說蠶豆和花生都是買來的,我想問問這些新鮮土產是從誰手裏買的?」


    楚千樓搖著扇子,俊臉凝笑,「張亭長,錢掌櫃和南館主皮了一下而已,我在文家屯子附近購置了一大片山林,裏麵種了不少東西,其中就有蠶豆和花生。」


    張亭長聯繫起來何細腰和孫二平所說的話,頓時豁然開朗,瞭然這兩個棺材瓤子都有病,愛做白日發財夢的病。


    這不,到了這會兒,這兩個的發財夢還沒醒呢……


    孫二平隻曉得楚千樓有錢,但是不曉得有錢可以有多任性,他態度堅決而硬得槓槓的。


    「張亭長,就算真是楚公子種的蠶豆和花生也不能這樣糟蹋,我自己種的黃豆被拔了,還被罰了一兩銀子呢,你不信的話,可以跟我去文家屯子問問裏正文瑞。」


    張亭長哪有這個美國時間去文家屯子遛彎兒,他極不耐煩地懟了孫二平一句,「你說完了?」


    非常沒有自知之明的孫二平還以為他占了理,隨即就更為囂張,唾沫星子濺了何細腰一臉。


    「張亭長,毀青苗最嚴重的就應該坐大牢,你馬上把這些人一個不漏都抓起來,我是錢寡婦的二姥爺,所以金記以後就是孫家的。」


    張亭長心裏暗罵著孫二平就是最傻的老蠢狗,但麵上他還是例行公事地解釋了一番。


    「你別瞎嗶嗶了,楚公子買下了一片山林,怎麽說呢?那片山林的性質就和你家院子裏的菜畦一樣,種什麽都可以,想啥時候吃啥都可以。」


    這下,孫二平機明啦,連帶著文六斤等人也暗暗感慨,是啊,楚公子隨隨便便買片山林,那山林的占地比文家屯子還大得多,楚公子家裏的銀子怕是堆成小山了吧?


    按理說,事情捋清楚啦,就是何細腰和孫二平財迷心竅而興風作浪,但是這兩個還不走,一個比一個急著下軟蛋。


    何細腰率先皮笑肉不笑的,「大雙,其實這一遭過來不是我和你二姥爺的意思,是你那個婆婆,對,就是吝嗇鬼攛掇我們過來的,你趕緊打包些好吃的,讓六子趕著楚公子的馬車送我們迴去。」


    孫二平也幫腔,「大雙,你有錢也不能忘了窮親戚啊,我們大老遠來一趟不容易,你就應該甩給我們幾百文小錢花花!」


    錢大雙笑容暖暖的,但是她說出來的話很是清涼,和冰棒一樣涼。


    「楚公子的馬車很貴的,我是租不起,我隻能雇得起驢車,但是你們連驢車也不配坐,甩幾百文給你們花花?甩你們一臉姨媽血要不?」


    起初,何細腰和孫二平還以為錢大雙給他們雇輛驢車呢,一聽沒了影兒,不甘心之餘都納悶姨媽血是啥玩意兒。


    這兩人都曉得孫蘭娣是獨女而沒有姐妹,因此都琢磨不通,文六斤也不清楚姨媽血這個梗兒,但是他看得出來錢大雙很不耐煩很不屑。


    因此,文六斤起身,將何細腰和孫二平推搡出了店門,讓他們咋來的還咋迴去,反正金記連口井水也不可能給他們喝。


    張亭長尬笑著,「唉,那兩個真是醜人多作怪,從文家屯子到落月鎮來迴一遭足可以鋤好一大片地,白白浪費了鋤地時間不說,還擾了大家的雅興,楚公子,真是對不住啦,你知道我也是例行公事。」


    楚千樓瞭然一笑,「張亭長,辛苦你啦,淩青,你去廚房打包一些蠶豆角和花生,張亭長正好帶迴去喝頓小酒。」


    淩青應了聲,起身去了廚房,片刻後,張亭長被淩青送出金記,走出十來丈後,他看看四下沒有人注意他,這才抬手抹了幾把鬢間的冷汗。


    張亭長心知肚明楚公子和錢大雙私交甚篤,已經好到不分彼此,幸好他腦子夠用而誰也沒得罪。


    再說淩青見沒了外人,也不想再藏著掖著一個事兒,他拽進店裏一個人,並且他努力擠出最多的笑意,「錢姑娘,怪我眼尖,看見小川在鐵鋪的店門那兒藏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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