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老頭,你這張騷賤臉值一百兩銀子嗎?十年前,我爹和大豹喝完酒,大豹送我爹迴家,湊巧撞見你與文寡婦鬼混,被文家族人抓了個現行,是大豹爛好心連夜把你弄到了鎮上,介紹你給施掌櫃做長工。」


    閻旺財這才反應過來錢大雙和文六斤不過是一起逗他玩而已,聽了文六斤這番話,他額頭青筋凸出。


    倒不是因為害臊,而是因為文六斤說出了當年的真相,閻旺財這個氣啊,是的,文六斤就是替閻大豹感到不值。


    文招娣沒想到閻旺財有這麽騷賤,同為女人,她再次同情了一把歸榆花。


    閻旺財尋思著死人如閻大豹也不會從棺材爬出來辯解,「六子,你爹那是袒護閻大豹呢,閻大豹和文寡婦也有一腿……」


    文六斤不客氣地打斷他這個話茬兒,「閻老頭,十年前,我不是啥也不懂的小孩子,我見過好幾次文寡婦勾搭大豹,可大豹連一眼都不瞧她。」


    事實勝於雄辯,閻旺財一時間編不出來別的埋汰話,文六斤話到嘴邊留一半。


    「你咋有臉埋汰大豹?他一次次給你擦屁股,你的良心讓狗吃了?你在鎮上沒多久就偷了施掌櫃的銀子,還是大豹給你擦屁股,人在做,天在看,壞人都會不得好死!」


    不動聲色地瞅了眼杵在擋門屏風那兒的那道身影,文招娣暗暗煽風點火。


    「閻旺財,你真不配當個男人,歸榆花是你們閻家的童養媳,給你生了三個兒子哪,現在還把你大孫子供成了秀才,你卻害得她瘸了腿,你對得起她嗎?」


    閻旺財瞭然再待下去也撈不到啥好處,他繞開文招娣,大步走向店門,卻看見了撲過來的歸榆花。


    顛著一對小腳,歸榆花一瘸一拐撲向了閻旺財,她兩隻手雖說是枯瘦如雞爪子,但卻很利索地在閻旺財臉上抓出來幾道血痕。


    閻旺財大力推搡之下,歸榆花向後摔了個坐蹲兒,卻拽住閻旺財的褲腳不鬆手,蒼蠅聲兒透著委屈和心酸。


    「閻旺財,你個沒良心的孬貨,我在家裏吃糠咽菜,為了供玉堂讀書,一個銅板掰成了兩半花,你在縣城發了大財也不迴家,玉堂考中了秀才,你還不迴家?」


    閻旺財擦抹著臉上的血,萬般嫌棄,「你好好跟著你的秀才孫子享福吧,我和你這樣的女人一天也過不下去,你放開手,都一把歲數了,你也不怕六子他們笑話?」


    歸榆花瘦黑的老褶子臉上卷積著不可描述的詭笑,「你是不是在縣城有女人了?」


    閻旺財矢口否認,「聽不懂你個瘋女人說啥瘋話,我在縣城也辛苦得很!」


    歸榆花眼不瞎,閻旺財臉上也有皺紋,但比她少得多,而且閻旺財的一雙手沒有一點老繭,指甲縫裏沒有一點泥垢。


    毫不誇張的說,她第一眼看見閻旺財,直覺他就不像是個挖二壟的,他的生活一定與辛苦不沾邊兒。


    而且,她覺得自己不像是閻旺財的老婆,更像是他老娘,多年的等待卻是個空,她不擇手段地想留住閻旺財。


    「閻旺財,你跟我迴老閻家,我就不說我這腿咋瘸了!」


    閻旺財破罐子破摔而毫不妥協,「你看看你這副窮酸樣兒,反正剛才六子說的話你都聽見了,你隨便說,看看我能不能少塊肉!」


    吝嗇鬼歸榆花一張幹瘦的老臉上明明掛著笑容,卻比哭都難看,她覺得她連自己的漢子都留不住,女人無能不過如此。


    驀然,她打了雞血一般,望向了文六斤等人,「六子,大家說閻旺財騷賤,我一直都不信,有次我就跟著他,看見他進了尤寡婦的院子,我傻得爬牆頭上想看看他們是不是就是嘮嘮嗑,結果就摔下去,摔昏了,養好傷後就瘸了。」


    文六斤一想到閻大豹對老閻家那麽好,一想到老閻家的人一次次欺侮錢大雙,他就對歸榆花同情不起來。


    明知道從某種角度上講她是個悽慘的女人,但他也說不出來一個安慰的字眼,看見他們這兩口子隻有厭煩。


    驀然間,歸榆花笑起來……


    她先是近乎諂媚的望著文六斤等人,沒有得到同情安慰話後,她努力仰著頭,又近乎諂媚地望著閻旺財。


    仍然沒有得到任何迴應,歸榆花就瘋笑起來,雙手隨即就鬆開了閻旺財的褲腳。


    閻旺財不耐煩地踹了歸榆花一腳,轉頭盯著錢大雙,「等到你兩個弟弟去了縣城,如果撞到了我手底下,我弄死一個是一個,弄死兩個是一雙。」


    錢大雙淺淺而笑,迴以一聲嗤之以鼻,歸榆花瞧著閻旺財消失在擋門屏風後,驟然又哭起來。


    文六斤尋思著歸榆花在這兒哭上一下午,那還不得賴在金記不走。


    就在這時,歸榆花忽然就止住了哭聲,站起來拍拍衣服,顛著小腳,一瘸一拐出了店。


    然後店外浮起了歸榆花歇斯底裏的叫罵聲,大意就是詛咒著拋妻棄子的閻旺財滿身長毒瘡而不得好死之類等等。


    「惡有惡報,活該!」


    文璿第一個拍手稱快,一旁的錢小川點點頭,「文璿,理是這個理兒,但心裏有數就是,先生說言多必失!」


    文璿孩子氣重得很,「小川哥,你別提我爹,數他最傻氣啦,再說這兒都是我們一夥的,又沒誰給閻玉堂那個偽君子傳話,你和小山不知道好多事兒,比如我們中午吃的那三隻滷雞是老閻家的老母雞。」


    錢氏兄弟頓時來了興致,然而文璿想起來那兩隻活蹦亂跳的小羊羔。


    他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吧嗒直落,嗓音微微哽咽,「大雙姐就像個衝鋒陷陣的將軍,看著風光,其實不易得很!」


    一聽話裏有話,錢小川拉著文璿走進了後院,進了屋,閻四豹走進前店,尬笑著。


    「耽誤大家午睡休息了,都是我對不住大家,你們眯會兒,我去煮鍋冰糖水,等你們睡醒正好喝一碗!」


    文六斤一把扯住了要離去的閻四豹,「小四兒,有些事兒,我爹說過等你娶妻後可以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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