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兄,可以是可以,不過我想在前店加一座擋門屏風,把你的墨寶鑲嵌在屏風裏,可以嗎?」


    至此,楚千樓對錢大雙的來意已經瞭然於胸,也就是想藉助他的名頭庇護金記而已。


    毫無疑問,他當然是有求必應,而且他學著錢大雙的語氣,「一戈,可以是可以,不過一座屏風沒有幾個錢,還是我送你吧!」


    說著,他吩咐門外的淩青馬上去木匠鋪訂做一座鬆木擋門屏風。


    這下錢大雙心滿意足,走到書桌旁,挽起袖子,握緊墨錠,殷勤地給楚千樓磨硯。


    「一戈,別和我說你肚裏的墨汁少,嗯,你說我寫,隨便說啥都行!」


    聽到楚千樓這個要求,錢大雙推辭不得,她想了想,就背誦出來大詩仙李白的《登金陵鳳凰台》。


    眼見楚千樓微微蹙眉,她就簡單地說了一下詩句的含義,然後一句句緩緩地背誦。


    楚千樓的字不同於蕭曄,少了狷狂鋒銳,多了剛柔並濟,真的是字如其人。


    錢大雙在前世習慣於敲鍵盤,敲手機的鍵盤,敲桌上型電腦和筆記本電腦的鍵盤,她別說寫毛筆字啦,連鋼筆字也很少寫。


    因此她看見漂亮的毛筆字就挺喜歡的,盯著楚千樓寫完,她不假思索地點評,「楚兄,你的字如你一般溫潤,夜兄的字如他一般瘋狂。」


    楚千樓心裏一頓,溫潤?


    金一戈覺得自己是個溫潤的人,甚好,甚好啊,看來金一戈並沒有太在意自己先前的失態言行。


    金一戈覺得夜星川是個瘋狂之輩,他也是這樣想的,那廝真夠瘋狂的,很瘋狂。


    「一戈,這詩句氣勢高遠恢弘,情景交融而一氣嗬成,我想了解一下你當時寫這首詩的心情。」


    聞言,錢大雙淺淺笑了笑,「楚兄,這首詩不是我寫的,是一個李姓前輩的大作,他不僅被大家譽為『詩仙』,而且還是一個憂國憂民卻鬱鬱不得誌的大丈夫,我對他崇拜仰慕得很,他的好多詩作,我都可以背誦出來。」


    是的,有蕭曄這個前車之鑑,錢大雙不想再和第二個人提起自己的前世秘密。


    楚千樓心裏的某根弦被撥動,「一戈,那你帶我去見見這位前輩,哦,前輩未必會輕易見陌生人吧,那你告訴我他家住在何處?」


    是的,商人僅僅是他的表麵身份而已,招賢納士才是他行走天下的最終目的。


    錢大雙鬱鬱,李老前輩……他怕是住在九天之外的瓊樓玉殿吧,想去也沒有給力的交通工具啊!


    再說了,對於他老人家來說,她也是個百分之百的陌生人啊!


    「楚兄,前輩他……已然仙逝,享年六十一歲!」


    楚千樓悵然若失片刻,自己與李老先生一比就差了一大截,唯一相似的就是心情同樣黯然鬱鬱。


    「一戈,你手上可有李老先生的書冊?我願意高價購買收藏。」


    錢大雙搖頭,哭窮加胡謅,「楚兄,你高看我了,我窮的家徒四壁,不過就是逛書坊時無意撞見了一個手抄本,連續去過幾次而默誦於心,最後那次再去時,書坊已經易主改為了茶館。」


    眼見楚千樓俊臉一點點變得頹然,錢大雙笑道:「楚兄,既然你喜歡李老先生的詩作,那我就再背誦一首給你聽?」


    楚千樓這才輕然一笑,「一戈,你我來日方長有的是大把時間,這個不急於一時,這首詩已經足夠我細細咀嚼一段時日,看看,我把正事兒都差點給忘了。」


    錢大雙不明所以,楚千樓笑道:「一戈,落月樓除了你金記的菜式,還有幾道菜也不錯,你都嚐一嚐!」


    說著,他就吩咐淩青去找夥計點菜,錢大雙隻好客隨主便。


    「一戈,我來磨硯,你把這首詩寫一遍!」


    蹭飯來的嘛就得有蹭飯的覺悟,所以錢大雙隻能是依言照做, 一筆一畫寫得極為認真。


    末了,楚千樓心道,金一戈的字跡倒是娟秀,不過有些綿軟而少了力度,他嗓音有點娘,連字跡也如此柔麗,真是與眾不同。


    但麵上,楚千樓還是象徵性地誇讚了錢大雙幾句,然後親自細緻地清洗墨錠和硯台,可見這是他的心愛之物。


    吃飯時,楚千樓特意將熏雞的兩隻雞翅膀給了錢大雙,他自己吃那兩條雞腿,其實在這個細節裏掩藏著他的一個心結……


    不過,他這個人向來謹言慎行,畢竟與錢大雙不是很熟絡,他就算是心裏苦澀,也不會貿然放下心防和錢大雙說叨太多。


    之後就是每上一道菜,他都要用公筷先給錢大雙夾一筷子,還細心地叮嚀喜歡就多吃點,不喜歡就不要勉強。


    不喜歡就不要勉強……重生一次的錢大雙更是這樣想的,人生苦短何必自找罪受,要盡量遵從自己的內心喜好,人生才有意義。


    等她將手裏的幾小隻養大成人,她就要自由自在地過自己喜歡的生活。


    楚千樓沒少吃灌腸,甚至還吩咐淩青燙了一小壺酒水,笑道:「一戈,淺酌幾杯可好?」


    錢大雙笑著拒絕,「我不勝酒力,真不敢再沾酒啦,那次醉酒後醜態百出,已經吃足了教訓。」


    楚千樓再不勉強錢大雙,他抿了點酒轉了話鋒,「一戈,說說,你到底是忌憚哪方勢力?」


    幾乎是不假思索,錢大雙和盤托出,「楚兄,有道是家醜不可外揚,但形勢緊迫我隻能從大局著眼,實不相瞞,黃夫人有意買我的妹妹給黃文苑做通房丫頭,提出要將金記作為嫁妝。」


    楚千樓聞言怔楞,錢大雙也沒法細說,「楚兄,我家情況複雜得很,三五句也說不清,我妹妹個性乖戾要強,現在已經與家裏斷了親,我也顧不得管她啦,隻能努力保住金記。」


    講真,錢大雙可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說她是女的如何不容易,因為以她對楚千樓的了解,那樣不但拉不來同情,怕是還會被轟出去。


    楚千樓長指摩挲著酒杯,「一戈,我無條件相信你所說的,秦翠鈿那個女人的相關傳到我這兒不少,她做得出來這種恃強淩弱的無恥事兒,黃家有她,敗落得隻會更快一些,不過幸好我比黃家強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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