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那兒不是有家胭脂鋪還沒打烊嗎?你現在就去買了胭脂水粉,好好化個濃妝!」


    聽了錢大雙這話,小雪看了一眼一丈外的胭脂鋪,當然依舊是捨不得。


    這下小雪終於安靜下來,繼續琢磨著合適的脫身藉口。


    覺得氣氛有點壓抑,文澤隨口哄了一句,「小雪,你又不是唱大戲的戲子,真沒必要化那個濃妝,你現在這樣就很好看了。」


    文澤一提唱大戲,牌坊街那兒字正腔圓的戲曲聲兒直往小雪的耳朵裏鑽,她越發沒有呆在這兒的興致了。


    一股子不濃不淡的焦腥味兒悄然漫過來,文老九等人隻是皺了皺眉頭。


    錢大雙四下搜尋了幾眼,毫不費勁兒就看見了不遠處一道挪移的熟悉身影,閻金釵。


    值得一提的是,錢大雙看見閻金釵也蒙著一塊紗巾,不過不是紅色的,也不是白色的,而是黑色的。


    對此,錢大雙略略疑惑,閻金釵這招……是錢嬌嬌教的嗎?那她身上的焦腥味兒又是怎麽迴事?


    因為閻金釵周圍五尺之內空空如也,而她五尺之外的地方,過往的路人都掩著口鼻,行色匆匆。


    由此,錢大雙斷定是閻金釵身上散出來的焦腥味兒。


    確實如此,閻金釵因為最終也沒弄到一點胭脂水粉,所以就依從了她奶奶的主意。


    今天中午,楊桂芝用豬腸油煉出了一罐子豬油,歸榆花吃著煉出來的豬油渣子,最後就剩了一小撮兒。


    她讓閻金釵用這點兒豬油渣子擦一遍臉,然後手上沾點白麵拍拍臉就相當於化妝了。


    買過豬油的人都清楚豬腸油遠沒有豬板油幹淨,因為一旦屠夫不小心弄破了腸肚,那麽就會沾汙豬腸子外麵粘附的豬油。


    還有就是這兒隻用穀糠麥麩等摻和著一些野菜煮豬食,由於沒有增長催肥的豬飼料,所以家養豬長勢極為緩慢,也不怎麽長肥膘。


    一兩年齡的家養豬基本上沒有腸油,隻有養了四五年以上的老母豬或者老公豬才有腸油。


    正因如此,豬腸油僅僅是豬板油一半的價錢,歸榆花圖便宜就買了豬腸油煉豬油,還生出來這麽一個主意。


    她沒有想到的是時間一長,閻金釵的臉上就起了油膩兒,夜風吹拂著紗巾,時不時盪到閻金釵的臉上,撲簌簌直掉油膩膩的麵屑兒。


    但是閻金釵卻自我感覺卻超級良好,看看,這麽多人都爭著給她讓開了路,他們肯定聞到了豬油渣的香味兒,還以為是燉豬肉味兒呢!


    閻金釵想入非非,甚至,她覺得周圍這些人肯定以為她是個富家小姐,一天三頓都吃著大魚大肉,所以身上才有這麽濃烈的肉香味兒。


    說起來閻金釵為了在燈會上撞個好姻緣也是煞費苦心……


    她好幾次央求閻四豹偷小雪的脂粉給她,那樣小雪就去不成了,她就少了一個競爭對手。


    這招損人利己不好用,最後以失敗告終,可閻金釵還一直密切關注著錢嬌嬌的一舉一動,因為她清楚錢嬌嬌非常想再嫁。


    最後閻金釵就發現錢嬌嬌借著到鎮上買針頭線腦做掩護,進了一家布莊。


    躲在暗處,等到錢嬌嬌離開布莊後,閻金釵就進去了,對夥計聲稱自己是錢嬌嬌的姨妹,一不小心就與她走散了。


    從夥計那兒打聽到錢嬌嬌買了一紅一白兩塊紗巾,閻金釵就開始挑紗巾,挑啊挑啊,她挑花了眼,而夥計不耐煩了。


    於是夥計巧舌如簧,用了幾個晦澀難懂的詞語說黑色紗巾如何如何神秘金貴,閻金釵不明覺厲,就痛快地買了塊黑色紗巾。


    剛才,閻金釵遠遠地望了幾眼與蘇素一起擺攤兒的小雪,她陡然底氣變足。


    雖然她沒有小雪那麽好看的髮髻和臉蛋,但是她有充斥一身的肉香味兒,還有這塊神秘引人的黑色紗巾。


    所以閻金釵就像腳踩著雲彩似的,飄飄然起來,甚至,她開始想像著揭開她紗巾的男人長得比小鵬還好看百倍,身穿綾羅綢緞無比富貴等等。


    而可憐的蘇素已經膽戰心驚了好久……她早就看見了馬路對麵的那群人,為首的正是在去年上元節調戲過她的那個潑皮。


    此刻,如果文老九等人注意到這個潑皮的話,就能認出來他是誰。


    他不是別人,正是錢嬌嬌的前夫路少覃,也是落月鎮「路家布莊」的路掌櫃。


    路少覃在這兒怔怔地站著,望著對麵那個他惦記了一年的女人,莫名其妙地暗暗唏噓不已。


    歲月的風雨真是催人漸老啊,這不過就是一年之隔而已,惹他魂牽夢縈的半老徐娘卻已經是這副人老珠黃的鬼模樣了,那麽他踢迴去的那位在一年後也會老得不能看了。


    望著,望著,路少覃就莫名其妙地多了仁慈心腸,他尋思著自己過去買東西,極有可能會與馬紮上坐著的兩個男人發生衝突,因此他就吩咐一個家丁過去買個荷包。


    蘇素心裏不停地念叨著潑皮趕緊滾得遠遠的,可是卻看見有個家丁模樣的漢子走過來。


    頓時,她渾身瑟瑟發抖得越發厲害了,努力地深吸了一口氣,她看看文澤和文老九都在,兒子也在,錢大雙這個女中豪傑也在,那麽情況應該沒有去年那麽糟糕吧?


    這個家丁很快就走到了牛車旁,漫不經心地看了幾眼,挑了一個荷包,「這個幾文錢?」


    蘇素不假思索,「五文!」


    家丁沒有討價還價,數出來五個銅板兒撂下後,就拿著荷包離開了。


    「嬸子,男人買東西真爽快啊,你剛才就是要價十文錢也賣得掉!」


    眼見賣掉的又不是自己的繡品,小雪失落之餘,刻意地刷了一把存在感。


    千鈞壓力卸去的蘇素極盡溫婉地笑了笑,「我讓文璿他爹問過這幾天的行情,這個價就是公平買賣。」


    嗬,今天出門忘了看黃曆,連柔柔弱弱的蘇素也故意和自己拗著來!


    小雪心煩意亂,越發一刻都不想呆下去了,但她沒注意到馬路對麵的路少覃正賊眼灼灼地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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