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四豹聽到了於青鬆的聲音……


    「大雙姐姐!」


    錢大雙噯了聲,迴身時瞪了閻四豹一眼,後者馬上跑過去,笑著讓於青鬆進屋。


    三人先後進了堂屋,於青鬆放下了挎著的柳條籃子,掀開苫蓋的布片,說話很沒底氣的樣子。


    「大雙姐姐,這荷葉裏包著十條魚,我姐今早現殺的,都颳了魚鱗,開剝洗淨了,她說每條六十五文也行。」


    錢大雙嗯了聲,讓閻四豹點數一下魚,她進東屋拿了七百文錢給了於青鬆,「小青鬆,還按先前講好的價錢,每條七十文,你數一下,咱們當麵銀貨兩訖。」


    十虛歲的於青鬆認真地點數了好久,抬頭憨笑,「大雙姐姐,一個銅板兒都不少!」


    錢大雙嗯著,裝作抬手攏了下頭髮,以於青鬆看不見的角度給閻四豹使眼色,意思就是你還不問個清楚,然後她就進了屋。


    閻四豹早就猜出了八九不離十,他才不想浪費那個唇舌,僅僅囑咐於青鬆迴家的路上注意安全。


    於青鬆一直躲閃著閻四豹看他的視線,生怕說錯話似的,隻是低聲嗯著。


    很快,錢大雙出來了,她用荷葉包了兩個熱乎乎的肉包子,塞到於青鬆的籃子裏,轉頭望著閻四豹,「小四兒,你送送小青鬆!」


    不等閻四豹有所反應,於青鬆就挺起了胸脯,「大雙姐姐,我姐說了,你以後別讓小四哥去我家了,還有我家荷葉多得很,也不值啥錢……小四哥,我被我姐罵哭了。」


    說著,於青鬆將懷裏的那十個銅板兒還給了閻四豹,眼裏蘊著水亮亮的淚霧,顯然非常忌憚自家的潑辣姐姐。


    閻四豹捏著銅板兒,擠出了一點笑意,「小青鬆,這都怪我做事欠考慮,你聽你姐的話沒錯,走吧,我送你到屯子口那兒。」


    於青鬆連連搖頭,「小四哥,都怪我姐太漂亮了,惦記她的男人太多了,有好幾個嬸子在我娘跟前說你的壞話,說你就是文家屯子老閻家的閻四豹,賭錢賭得差點丟了命,還有你娘就是個吝嗇鬼,總之意思就是離你越遠越好。」


    閻四豹也不覺得這是啥壞話,講的都是事實,他怪不得誰,對於青鬆的這番提醒,他還有幾分感動,低聲囑咐一番。


    「小青鬆,這魚都是你姐拾掇出來的,所以你迴家後幫我說聲謝謝,因為拾掇魚就是我的活兒,你姐幫我幹了活兒,真是辛苦她了,你盡量對你姐好點,以後有啥事,你可以悄悄過來找我,能幫上忙的我會盡力幫忙!」


    於青鬆答應下來,挎著籃子出了堂屋,錢大雙見閻四豹木頭樁子似的杵著不動,忍不住出聲提醒,「你對於臘梅這樣有情有義,還不送送小青鬆去!」


    閻四豹如夢初醒似的,追出去,出了荊門後,他正要喊於青鬆,就看見站在牆角的於臘梅。


    雖然於臘梅是荊釵布裙的簡單打扮,但在閻四豹的視野裏是那麽鮮亮有生氣,不過兩人目光交接時,閻四豹很沒底氣地低下頭去。


    他那個「大名鼎鼎的極品娘」,他嗜賭的惡習,這些見不得人的玩意兒,他咋能抬得起頭?


    於家姐弟走出很遠了,於青鬆忍不住迴頭一看,「姐,小四哥還杵在那兒,你剛才該和他打個招唿,我聽說他娘把他趕出家門了,他也挺可憐的。」


    毫無疑問,於臘梅對閻四豹是有好感的,此刻她咬了下唇,「他真的沒有為難你?也沒說難聽話?」


    於青鬆搖搖頭,「小四哥不但沒怪我,還說你說的話都對,讓我都聽你的,我差點忘了,大雙姐姐還給了我兩個大肉包子呢,我們一人一個!」


    於臘梅見於青鬆說這話時就饞相畢露,掩口笑了笑,「小青鬆,等出了文家屯子後,你吃一個,那一個留給娘吃,都怪姐沒本事,不能讓你天天吃肉包子。」


    繼續不疾不徐地趕路,於臘梅內心挺糾結的,田嬸不是個勢利的人,可她板著臉說閻四豹不是個正經好男人,又懶又愛賭錢,要是嫁了這樣的男人,早晚有一天會被賣為奴婢以抵賭債。


    閻四豹折返迴來時,包括錢大雙之內的人都甚是納悶,最終錢大雙來了句廢話,「小四兒,你咋這麽快就折返迴來了?」


    閻四豹仿佛丟了魂似的,「大嫂,於臘梅在牆角那兒等著她弟弟呢,用不著我送了!」


    反正這頓早飯吃得挺壓抑的,尤其是閻四豹吃得很勉強,仿佛飯菜中摻了毒藥,吃了就會毒發身亡似的。


    因為翠紅膏的量減了許多,錢大雙也不著急,早飯後洗了幾件衣服才開始熬製。


    沒多久文翠葉來了,小雪端上來煮雞蛋和溫糖水,讓她上炕坐著嘮嗑。


    因為文翠葉貧血的症狀沒了,錢大雙就沒再讓她繼續吃豬肝,也是想為她省一點錢。


    因為文翠葉總是說文春生如何如何辛苦,她這樣偷吃如何如何不得勁兒。


    可此刻文翠葉火急火燎的,說她就是過來站一小會兒,她家裏還有一堆事兒要忙。


    小雪細問之下才明白,因為文氏病倒了,文翠葉不僅要做飯給兩個老的端過去,還要做所有的家務,最麻煩的就是餵雞。


    文氏的草雞金貴著呢,文春生做一天短工,早飯沒得吃,午飯啃一個從家裏帶的冷饅頭,晚上才能吃頓熱乎飯,而文氏的草雞必須一天五頓,而且頓頓都得是;晾得不冷不熱的雞食。


    具體就是除了早晨,中午,晚上這三頓,半上午和半下午還要各餵一頓。


    所以文翠葉苦笑著說自己和文春生真是投錯了胎,還不如轉成一隻草雞呢!


    等到文翠葉吃喝完又聊了兩句走了後,小雪又被文氏氣著了。


    「大嫂,文氏讓餵草雞五頓,翠葉姐就真的盡心盡意的餵五頓,她也太實誠了,她就應該故意頓頓少餵點,隻餵點穀糠野菜杆兒,那樣,就算是那些草雞餓不死,也得瘦成皮包骨頭,看看以後文氏還咋嘚瑟!」


    錢大雙瞭然,文翠葉是為了文春生才隱忍著文氏的各種作威作福,但願文氏病好後會顧念兒媳婦的賢惠孝順,會收斂一點自己的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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