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閻玉堂看見奶奶歸榆花一瘸一拐的走出來,臉上還有個很明顯的巴掌印,他自作聰明,以為錢大雙被歸榆花擠兌的沒話說就急了眼,就動手打了他奶奶。


    歸榆花平時甚是疼愛閻玉堂,可她怎麽也不會想到,她挨了打,而她這個長孫卻像老鼠一樣躲在人群裏,連問她一聲都懶得過來,而是沉浸在美滋滋的腦補中。


    待捕快趙威騎馬而去,閻玉堂更是沉溺於腦補,無法自拔。


    他以為縣丞大人對錢大雙和文瑞的罪行確認無疑,這是讓捕快趕去鎮上的驛館調派更多的人手過來,抄了文瑞的家,再抄了錢大雙的家。


    到時候,錢大雙被活活燒死,文瑞被撤了裏正一職後,補不上公使錢的缺口就會獲罪入獄,連家眷都會跟著受牽連。


    而錢大雙沒了後,錢小山和錢小川連去參加省府考試的盤纏都拿不出來,隻能用翻書卷,捉筆桿兒的手做些體力活餬口了。


    而高強與村人的低語,根本就不入閻玉堂的耳朵,他腦補得正得勁兒呢,仿佛這些村人都說著錢大雙如何如何不檢點,與文瑞勾搭成奸,沆瀣一氣挪用公使錢等等。


    最終,閻玉堂臉上奸詐的得逞笑容越來越多,卻不想入了一個人的眼,文秀才。


    錢小山跌跌撞撞地跑到文秀才家時,文秀才正給妻兒擀麵條呢,雖然事態緊急,但他從來沒有半途而廢的習慣,於是就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煮熟了麵條,文秀才千叮嚀,萬囑咐蘇素吃飽後千萬不要洗刷鍋碗,他會很快迴來洗刷的。


    看著錢小山哭得雙眼紅腫,文秀才讓他迴家去等消息,不管結果如何都不要太著急,自己會想辦法的。


    進了文瑞家的院子,文秀才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笑得奸詐如狐狸的閻玉堂,不由得厭惡至極。


    他再迂腐,此時也猜出來是閻玉堂從中作祟,可他是斯文的教書先生,再生氣也不會像個村婦般叫罵,更不會像個莽漢般打架。


    所以文秀才隻是遙遙地怒視著閻玉堂,沒有多久,後者終於發覺,迅速結束了完美的腦補,一轉頭就溜出了院子。


    說到底,閻玉堂也就是有點暗中作祟的本事,他可沒膽子像歸榆花那樣跳出來瞎咧咧,萬一進了縣丞大人的眼,他在仕途上肯定討不了好。


    文秀才這才鬱鬱嘆口氣,提步走向了捕快高強。


    半刻鍾後,高強折返迴東屋,「迴稟縣丞大人,小的詢問了七個村民,他們所說一致,錢氏雖然年紀小,但很會來事兒,不管是誰給她家攢忙,她都會送些吃的作為補償,就比如前一陣子,錢氏亡夫的弟弟獵獲了一頭野豬,過去攢忙的人都得到了五斤豬肉和一份下酒蛋。」


    縣丞陳嘉木提筆將趙威和高強的詢問結果記錄在案,就在這時,文六斤在堂屋門外揚聲道:「縣丞大人,我是文裏正的兒子文六斤,我能進來說句話嗎?」


    陳嘉木朝高強點點頭,後者馬上出去將文六斤帶了進來。


    文六斤進了屋就急不可待地解釋,「縣丞大人,我是個大老粗,但我可以用這顆腦袋擔保,我爹和大雙清白得很,我把大雙當妹妹看待,大雙和我妹妹文翠葉特別要好,還在家裏給她開小灶補身子,而且我們家平時沒少吃大雙的好東西,所以我就和妹夫商量上山砍柴補償大雙一下,我除了一身蠻力,也沒別的大本事。」


    縣丞完全可以理解鄉裏鄉親相處好的,就是這樣子你來我往,至此他可以初步確定錢大雙和文瑞不是那種齷齪關係。


    陳嘉木笑著安慰文六斤一番,他是個有腦子的,不會冤枉文瑞和錢大雙。


    文瑞擔心文六斤言多必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讓他出去幫蔡閏枝燒火做飯。


    文六斤剛出去,高強麵露難色,「縣丞大人,文家屯子的私塾先生剛才就央求我想見見大人。」


    見陳嘉木痛快地點了頭,高強出去將文秀才帶了進來,文秀才依舊不忘繁文縟節,拱手作揖。


    「縣丞大人,在下不才文清源,是文家屯子的私塾先生,在此敢以人格保證,文裏正和大雙這孩子是被小人栽贓陷害的,懇請縣丞大人明察!」


    陳嘉木終於見到個與自己同類的斯文人,「免禮免禮,文兄客氣了,少山兄可沒少在為兄麵前誇你重情重義,當年你為了照顧病重的娘子而放棄繼續科考,為兄聽了甚是動容,以後有用到為兄的地方盡管開口。」


    看看,這就是斯文人,初見即可稱兄道弟,如果不細聽陳嘉木的話,還以為兩人這不是初次相見,而是多年好友久別重逢呢!


    文秀才略顯局促不安,又拱手作揖,「陳兄,那是少山兄抬舉小弟了,最主要還是因為家境拮據,難以兩全,今日能夠結識陳兄,小弟真是三生有幸,現有一事相求,唯求陳兄明察秋毫!」


    陳嘉木也想盡快查辦清楚此事以彰顯自己獨當一麵的能力,而眼前的文秀才就是一個最佳突破口。


    他單手撐著下巴,一副如話家常的平淡模樣,「文兄不必擔憂,為兄已經初步查清錢氏與文裏正應該不是那種齷齪關係,此刻隻等捕快趙威的那點佐證了,不過為兄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


    斯文如讀書人的碰撞交鋒絲毫不見血,拚的是智商和情商!


    陳嘉木嘴上說得雲淡風輕,但字裏行間卻是暗藏鋒銳,換而言之,趙威搜集的佐證可能對錢大雙有利,也可能對錢大雙不利,那麽最終就會推論出來兩種截然不同的結果。


    禮多人不怪,文秀才又是拱手一作揖,「陳兄不必客氣,盡管問來,小弟知無不言。」


    然而陳嘉木並不看文秀才,眸光凝頓在硯台那兒,語氣淡得不能再淡,「文兄,前不久,你和文裏正上縣城斡旋的費用從何而來?」


    錢大雙一直斂眉垂目,努力地降低著存在感,但是高明如縣丞陳嘉木一點點地將她推上了台麵,而且池魚這個標籤距離文瑞越來越近,現在隻有三尺遠,砸在他身上也就是眨眨眼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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