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的腦海裏閃過一連串身影,錢大雙,小鵬,錢小川,錢小山,閻四豹,可是這一個個的,哪會這麽客氣的先敲門後進家?


    她正犯疑惑呢,一道文縐縐的嗓音浮起來,「大雙,我和你瑞伯伯可以進來嗎?」


    小雪這才明白過來,是文秀才和文瑞迴來了,她趕緊下了炕,趿拉了鞋子,打開堂屋門,「先生,瑞伯伯,趕快進來啊,小川!先生和瑞伯伯迴來了!」


    好吧,小雪直接忽略了錢小山。


    進了屋後,小雪給文秀才和文瑞分別倒了一碗糖水,瞧著他們風塵僕僕的樣子,就猜測到這是一迴屯子裏就來這兒了。


    她擰了兩塊毛巾遞過去,裝了壯膽子也沒敢問結果如何,隻是不痛不癢說了一句,「先生,我大嫂去你家串門子了。」


    文秀才斯文地嗯著,也真是口渴了,一口氣喝了半碗糖水,小雪見狀,「先生,你和瑞伯伯肯定沒吃午飯吧,我這就給你們熱幾個包子。」


    文秀才一聽,連忙說路過鎮上的時候吃過了湯麵,文瑞忍不住腹誹,連車費都沒給文老九,哪有吃湯麵的銅板兒啊,斯文人撒謊也可以連眼皮子都不眨的。


    就在這時,錢小山和錢小川一前一後進來了,兩人還換了身衣服,還洗了臉,因為身上有股子胰子味兒。


    兩人朝文秀才和文瑞行禮作揖,錢小山一張嘴就是直奔主題,「先生,瑞伯伯,不知最終結果如何?」


    隻有錢小山自己知道,他剛才換衣服時,由於擔心最終結果不如意,手指顫抖得厲害,好不容易才挽好了衣帶,到現在手心裏還都是冷汗。


    小雪見狀,心裏也沒有多少同情,甚至幸災樂禍的想如果失去了參試資格,錢小山會不會崩潰失態,頓足捶胸的痛哭流涕呢?


    文秀才輕易地讀懂了錢小山眼裏的焦急不安,他緩緩點頭,「小山,小川,上蒼憐惜你們兄弟兩人寒窗苦讀,庇佑我和你瑞伯伯沒有白跑這一遭!」


    說著,文秀才從懷中取出來一個繡工精緻的荷囊,從裏麵取出來一份捲起來的參試通告,遞給了錢小山。


    連眼也不敢眨一下,錢小山認真地搜索著,很快就看到了他和錢小川兩個名字緊緊挨在一起,隨之,他俊臉上的喜悅一點點鋪展開來,猶如染了晨曦時分的燦然陽光。


    將通告還給了文秀才後,錢小山依舊喜形於色,「先生,你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若我日後飛黃騰達,必定不忘照拂文璿。」


    文秀才斯文地笑了笑,「小山,你言重了,這算不上什麽恩德,都是分內之事,這下你們兄弟兩人可以放心溫書備考了,年假期間也不可以懈怠。」


    錢小山一臉鄭而重之,「先生,我會謹遵你的教誨,就此失陪了!」


    說完又是一作揖,隨後轉身離開,可謂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文秀才這才將視線挪到錢小川身上,後者卻根本就不談功名方麵的話茬兒,而是詳細問了這些天文秀才和文瑞的衣食住行等等相關。


    期間,文瑞時不時瞅瞅土爐子火蓋邊上烤得焦黃黃的饅頭,一次又一次悄咪咪吞了下口水,唉,讀書人真是矯情得很啊,大雙家裏又不缺吃的。


    小雪看在眼裏,就猜測到文秀才和文瑞都沒吃午飯,但她要照顧文秀才的麵子,因此不能再提吃東西這個茬兒,隻能一次次倒糖水。


    而她倒一次,兩人就馬上喝光光,每人喝了三碗後,灶台上鍋裏的溫水都被喝光光了。


    最終小雪給錢小川使眼色,後者會意,這才行禮作揖離去,小雪依舊不敢說出實情,「先生,你還是迴家去看看嬸子和文璿吧,他們娘倆生病有幾天了。」


    這樣一句,文秀才馬上告辭,和文瑞匆匆離開,一路上步子要多急就有多急,心裏更是焦急如焚。


    怪不得,怪不得進了屯子裏後,接連撞見了幾撥人,和他象徵性寒暄的同時,都是那種不可描述的憐憫眼神。


    他這一走就是十天,走時家裏的食物已經所剩無幾,而且隻有不到一百個銅板兒,蘇素和文璿即使好好的,這些用度也是遠遠不夠的。


    想到這裏,文秀才對錢大雙生了感激,那孩子自己家裏還有一大堆事兒呢,卻這麽上心地照顧著他娘子和兒子,真是難得之至。


    當文秀才和文瑞進了院門後,看見文澤正在整理木柴,文秀才急不可耐,「文澤,你嬸子和文璿……還好吧?」


    正所謂是關心則亂,如此簡短的一問,文秀才竟然略顯結巴了。


    文澤憨厚一笑,「二叔,沒事,有大雙在能有啥事兒,你們進屋吧,我劈好這些柴就迴家了,不然,我娘又要叨叨了。」


    拉開堂屋門後,門檻還是那道門檻,但文秀才卻被自家門檻絆了一下,文瑞心裏失笑,難得這文秀才也能頻頻失態,由此可見他娘子和兒子在他心裏有多重要了。


    文秀才進了東屋,首先是一股子夾裹著藥酒氣息的融融暖意拂麵而來。


    土炕上的油布亮錚錚的,兒子文璿正趴在小書桌那兒寫字,聞聲抬頭,歡快地喊起來,「爹,瑞伯伯,你們可迴來了,爹,你咋沒給我買好吃的啊?」


    蘇素身旁放了幾雙剪好的鞋墊襯底,已經碼了邊兒,她和錢大雙正討論鞋墊上的繡花樣子,見丈夫和文瑞進來,不由得怔怔出神,仿佛不相信似的。


    此刻文璿一嚷嚷,她就恢復了常態,低斥,「文璿,寫字!」


    文璿噘噘嘴,又乖乖埋下頭去,錢大雙馬上下炕穿鞋,舀了半瓢灶上鍋裏的熱水,又摻了半瓢冷水,「先生,瑞伯伯,你們先擦把臉!」


    當兩人擦洗了一番後,錢大雙已經生好灶火,後灶熱饅頭,前灶煮湯,因為蘇素母子忌油鍋,所以錢大雙絕對不敢熗油。


    這下順了文瑞的心思,還是大雙這孩子知冷知熱,終於可以吃口熱飯了。


    但是,文秀才僅僅喝了一口錢大雙倒好的溫水,一張俊臉就陰鬱下來,滿目失望地盯著蘇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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