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裏捏緊了那把匕首,錢大雙的腳步加快,再加快,好幾次險些被腳下的亂石絆倒。


    然而這片山林仿佛突然變大了似的,怎麽也走不出去了,錢大雙心裏的陰影麵積越來越大,總覺得要出點啥事兒。


    累得氣喘籲籲了,錢大雙才放慢了腳步,強迫自己一次次深唿吸。


    就在這時,錢大雙以為自己幻視了……


    高樹繁枝間,一個銀灰色袍衫的男子禦風而下,墨發飛揚,衣袂翻飛翩然,穩穩地落在距離她五六尺遠的地方,緩緩轉過身來。


    錢大雙使勁兒地咬了一下唇裏,很疼,好,她不是幻視,眼前這一幕是真的。


    蕭曄!


    是她的男友蕭曄從天而降!


    蕭曄好帥啊,他這是剛剛穿越過來嗎?


    蕭曄是專門過來找自己的嗎?


    ……


    錢大雙腦海裏冒出來一串串興高采烈的大問號,但很快又沉澱下去。


    因為男子的墨眸太冰冷,是那種比疏離還涼薄的冰冷,還有他身著古裝,長發梳著髻。


    錢大雙腦子轉得飛快,他看上去比蕭曄年輕多了,最多二十左右的樣子,難道僅僅是他與蕭曄麵容相似而已?


    由於對男友蕭曄的思念深入骨髓,錢大雙完全忽略了男子是有武學修為的人,她根本不曉得,男子隻要輕輕一抬手,就可以將她轟到十丈外,死相可怖。


    「蕭曄……是你嗎?」


    本來錢大雙打算再走近一些,好生觀察一番再問,但是抑製不住內心澎湃激盪如潮,剛走了一步就不由自主問出了聲。


    男子微微錯愕,很快就恢復了高冷神情,但他驀然眼前發黑,頭痛如裂,修長的身軀不由自主向前仆倒。


    錢大雙渾然不覺自己近乎小跑過來,適時地扶住了男子,隨之一股子幽雅月麟香盪入她的鼻端……男友蕭曄身上也是這樣的味道!


    他……真的是蕭曄?


    沉沉思念驅馳著一腔意亂情迷,錢大雙扶男子倚靠在旁邊的樹幹上,卻情不自禁低下頭,四片唇越來越近。


    最終,錢大雙陡然恢復神智,僅僅是蜻蜓點水般觸碰了一下男子失色的薄唇。


    不對!


    這個男子好……好年輕,自己與蕭曄初見時,他也沒有這麽年輕!


    錢大雙眸光膠結在男子的臉上,心思淩亂如麻,一遍遍審視著這張臉,片刻後,她的視線掃過男子疏落的軟胡茬兒,心裏一嘆,他不是蕭曄,僅僅與蕭曄麵容相似而已。


    手指熟練地撫上了男子的腕脈,錢大雙一時也辨不清男子突然昏厥的因由。


    醫者父母心,更何況男子擁有一張青澀版蕭曄的臉,錢大雙不假思索扶他平躺下來,從懷裏的荷囊中取出盛放針具的革囊。


    以火摺子引燃一綹枯草,快速燒烤了一下銀針,算是完成消毒,然後熟練地認穴紮針。


    擔心周遭溫度太低而影響針灸效果,錢大雙小心翼翼生了一堆柴火,小心翼翼地盯著,免得引起山林火災。


    兩刻鍾後,錢大雙滅了柴火,踩踏盡灰燼裏的火星子,熟練地逐一拔去銀針,收入革囊,塞入荷囊中。


    男子的眼皮子時不時瞬動一下,但就是不睜眼,錢大雙低低餵了幾聲,輕柔地推了幾把,他也沒有什麽明顯反應。


    又試了試男子的腕脈,脈象平穩正常,按理說他應該無恙醒來了。


    直到這時,錢大雙才注意到男子左手修長好看的手指間捏著什麽,她拿起來一看,是一張一百兩銀子的錢莊銀票。


    終究還是太年輕了,少不經事啊,連最起碼的防人之心都沒有,連財不露白的道理都不懂,幸虧遇到見錢不眼開的本寶寶,不然,這一百兩銀子就易主了。


    如是嘀咕著,錢大雙手探入男子的衣服裏,摸索了好大一陣子,才摸索出來一個銀灰色的荷囊,將銀票塞進去,又將荷囊塞入男子懷裏。


    隱在錢大雙身影裏的鬼原主各種腹誹生悶氣,又是這個帥男人,他竟然在錢大雙麵前裝死裝可憐,莫非他喜歡錢大雙不成?


    錢大雙好像認識他似的,還不要臉地動手動腳,摸來摸去,不守婦道的寡婦會被怎麽處罰,她不知道嗎?這身子不是她的,她還能更不要臉點兒嗎?


    自己還要趕去鎮上,這個男子還不醒怎麽辦啊?


    錢大雙正焦急間,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轉頭一看,是隻雪白的狗衝過來,朝她示警般低吠了幾聲。


    見錢大雙挪開了一些,白狗才在男子身側臥伏下來,雙眼裏依舊沒有一絲友好。


    錢大雙身上的食物隻有翠紅膏,饅頭和水,所以她掰了一塊饅頭丟給白狗吃,她如是狗腿的示好,白狗卻甚是嫌棄地兇巴巴一齜牙。


    如此如此,錢大雙確定這隻傲嬌的白狗認識男子,或者男子就是它的主人,她又磨蹭了一會兒才站起離開。


    待錢大雙走遠,一道身影電射而至,單膝跪地,戰戰兢兢,「爺,你醒醒,你別嚇小的啊!」


    輕咳了幾聲,男子緩緩睜眼,優雅坐起,一對墨眸陡生冰寒,


    「說說,你都看見啥了?」


    如話家常的淡凝語氣卻蘊含著極致的殺氣騰騰,借給跟班的一百個豹子膽兒,他也不敢說明由於自己的失職,自家的爺被錢大雙這個醜寡婦親也親了,摸也摸了。


    「爺,小的察覺附近有宵小之輩出沒,隨即將其引開,等小的趕過來時隻看見爺再次頭疾發作,昏厥不醒。」


    男子早就恢復朱唇玉潤,隻是因為心中有股子鬱鬱之氣無從宣洩,所以俊顏冷白的駭人。


    其實在錢大雙紮針不到一刻鍾時,男子就清醒了,試著運氣也是通行無阻,可是天知道他根本就不敢睜眼直麵殘忍的現實。


    瞅著乖順依偎在他腳邊的白狗,男子腦海裏卻依舊揮之不去夢魘般一樣的無助窒息感,錢大雙竟然在他身上摸來摸去,摸了那麽久,重點是自己怎麽就忍了?


    跟班的眼見主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一雙細目裏殺機湧現,他戰戰兢兢起來,天人交戰中。


    難道主子知道錢大雙那個醜寡婦親了他?


    終是自己護主不利,自己此刻是等待主子處罰,還是以最快的速度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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