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迴過神來的歸榆花咀嚼著錢大雙的這番話,她記得自己那個見多識廣的丈夫閻旺財說過,在縣城,省府等等大地方,大戶人家娶妻嫁女都是給改口費的。


    歸榆花瞪著錢大雙,最終她骨子裏的刻薄奸猾壓下去一肚子的驚悚不安,儼然戲精上身似的,抹著根本就不存在的老淚,「大雙啊,娘知道你嫁給三十多歲的大豹很委屈,還以為你氣死了呢,娘還想著你怎麽這樣沒福氣呢,怎麽就死在了臘月天?」


    錢大雙表麵上不為所動,心裏卻是一萬匹草駱駝奔騰而過,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嫁給一個三十多……也不知多一歲,還是多九歲的老男人,這些閻家人卻還想害死她,他們怎麽忍心下毒手?


    柳金娥看著錢大雙咧著嘴笑得無聲無息,白森森的門牙泛著雪色的森森冷光,怎麽看都不像是隻束手待斃的無害小白兔。


    在她的印象當中,錢大雙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嬌懦女孩子,明明被她掐的沒氣了,怎麽又活了?


    一時間,柳金娥也想不明白哪兒不對勁兒,雖然難以置信,但是錢大雙的後事都「安排」好了啊,她現在必須是死人才能賣屍首錢。


    眼見歸榆花假惺惺的抹著眼淚,轉身進了廚房,柳金娥心裏咒罵著,這個老不死的有錢就往上蹭,沒錢就往後退,但是她麵上皮笑肉不笑的。


    錢大雙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而她是個三十歲的壯婦,既然能掐死她第一次,那就能掐死她第二次。


    想著掐死了錢大雙,賣得的屍首錢十之八九都會花在自己寶貝兒子閻玉堂身上,柳金娥雖然沒吃早飯,但也渾身是勁兒,她張開了雙手,逼近。


    嗬,這是掐上癮了!


    錢大雙見過狠毒的,沒見過這麽狠毒的,不過自己又不是那個昏迷不醒的原主,怎麽可能乖乖地等著讓柳金娥掐死?


    她一轉身就朝院門跑去,邊跑邊嚷,略略沙啞的嗓音那叫一個淒楚萬分,「柳金娥瘋啦,殺人啦,救命啊……」


    錢大雙跑了幾步,眸角餘光掃視到歸榆花從廚房撲出來,手裏拎著黑漆漆的燒火棍……敢情這老幹婆是進廚房拿傢夥去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楊桂芝早就閃身進了屋,從門縫裏關注著外麵,她誠心誠意祈禱著,煮熟的肥鴨子可不能飛走了,歸榆花和柳金娥最好麻利的揍死了錢大雙。


    值得一提的是,閻家二房和三房的孩子們從窗戶,或者從門縫探出腦袋眼巴巴地張望著,心裏也和楊桂芝的想法一模一樣。


    當錢大雙跑出了閻家院門時,這才想起來,她根本不曉得原主娘家在哪兒啊,這人生地不熟的,她該往哪兒逃呢?


    目光匆匆一掃,錢大雙看見附近的鄰居都是門扉緊閉,她真是唿救無門啊,此時此刻,恨不得自己肋生雙翅,振翅高飛,一頭紮進密林中。


    要是……要是自己有輕功多好啊!


    身後的腳步聲緊追不放……天無絕人之路!


    錢大雙沒跑多遠就撞見了一輛牛車,上麵坐著幾個男人,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看見她,就抬腿下來,四方臉上染了疑惑,「大雙,剛才是你喊救命?這一大清早的,你還受了傷,這是要去哪兒?」


    救命稻草來了,不好好利用那就是浪費資源,浪費可恥!


    錢大雙點點頭,馬上就躲到了這個男人身旁,「伯伯,求你救救我,閻家人黑了心肝肺,想揍死我賣屍首,我還小,不想死啊!」


    畢竟是人命關天,錢大雙想著自己戳破了閻家人貪婪齷齪的嘴臉,後者就會有所忌憚,同時也會引起眼前這個男人的高度重視。


    這個男人想伸手拍拍錢大雙的肩頭,以表示安慰,但是轉念一想這孩子已經嫁人為人婦,因此他隻是輕咳了一聲。


    「大雙,你別怕,瑞伯伯是文家屯子的裏正,自然會主持公道。」


    裏正文瑞暗暗唏噓,這孩子嫁為人婦一天而已,就變了不少,以前總是喊他瑞伯伯的,哦,這是被嚇壞了。


    至此,文瑞才發現錢大雙渾身瑟瑟發抖著,眼裏蓄著霧氣,仿佛隨時會嗚嗚哭出來似的……文瑞眼神一凜,細細咀嚼著錢大雙的那番話。


    柳金娥張牙舞爪的,歸榆花高舉著燒火棍……


    這婆媳兩個以如此兇悍的姿態出現在文瑞等人的視野裏,饒是他們這些壯實的男人,也驚駭不已,於是乎,他們對錢大雙的話深信不疑。


    把剛進門的新媳婦兒揍死賣屍首!


    這何止是黑了心肝肺,簡直是從頭到腳壞到了底,這樣的壞人應該送進縣衙問罪!


    財迷心竅的柳金娥和歸榆花感受到大家不屑而淩厲的視線,這才後知後覺清醒過來,一個放下了兩隻爪子,一個將燒火棍藏在身後,望著裏正文瑞,討好地諂笑著。


    歸榆花往前蹭了一步,厚著臉皮顛倒黑白,「裏正,你別聽錢大雙胡謅,她一大清早哭哭啼啼的,說嫁入閻家委屈她了,我氣不過……」


    裏正文瑞接過來話頭,語氣透著慍怒,「你氣不過就掐錢大雙?你氣不過就弄得錢大雙一臉血?」


    事實勝於雄辯!


    錢大雙鮮血披麵,脖頸上的紫紅掐痕更是不容忽視……柳金娥掐死了原主,那種力道怎麽會溫柔清淺呢?


    歸榆花被嗆著了,一時間無話可說,總不能說罪魁禍首是柳金娥,她隻是一個小幫兇而已。


    於是,她幹笑著,求助似的望著柳金娥,意思就是你不是一向潑辣無敵嗎?還不快幫老娘幫腔!


    柳金娥此刻依舊沒有半分愧疚,她心裏還在憋屈地琢磨著,當時自己都累得手腕子酸困了,怎麽就沒掐死了錢大雙?是自己的力氣太小了?


    「歸榆花,你的三個孫女與錢大雙年紀相近,你主家不正,就不怕她們嫁不到好人家?柳金娥,你那兒子是個讀書的料子,你就不怕自己的齷齪行為影響到他的前途?」


    裏正文瑞看得可清楚了,剛才柳金娥追錢大雙時窮兇極惡,兩隻手爪子還比劃出來掐脖子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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