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瑕的言論讓全場靜默了一瞬,大概是沒人能想到,身為公眾人物,她竟然能直白到這個地步。/>


    好在主持人身經百戰,也沒驚訝多久,立即笑著打哈哈掩飾過去,轉向了別的問句,但這是直播,說過的話根本沒辦法通過後期剪輯掉,蘇瑕這句話終究還是通過電流,傳遞到全國電台。


    中場休息時,蘇瑕在休息室補妝,接連收到幾條‘問候’短信,都是雅安發的,她說她也在看了她的專訪,為她剛才的言辭點三十二個讚,因為相信在不久之後,網上就會有人罵她浪蕩,對此她表示很開心。


    蘇瑕無聲笑了笑,按了鎖屏想收起手機,手機卻又接進來一個電話,是薑晚好的。


    蘇瑕示意化妝師等人先出去,然後才接電話,上來便問:“你也在看我的專訪?”


    薑晚好聲音微啞:“昨晚喝多了,一睜開眼睛就聽到你的彪悍言論,瞬間清醒。”


    “都幾點了,現在才醒。”蘇瑕看了一眼時間,“你最近怎麽迴事?每次給你發微信你都是三更半夜才迴複。”


    薑晚好含糊道:“沒什麽,就是忙工作,你知道的,做我們這一行,時間最沒定性。”


    這樣說也是。蘇瑕便沒有再深究。


    薑晚好忽然變得支支吾吾起來:“那個……小蝦米,想要向你坦白一件事……”


    蘇瑕靠著椅背,深舒出一口氣道:“是你告訴顧東,我懷過孕的事?”


    薑晚好訝然:“你怎麽知道?”


    蘇瑕失笑:“這件事隻有你和安東尼知道,你都這樣了,難道我還猜不出來?”


    薑晚好立即抱頭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昨晚喝醉了遇到他,不知怎麽,腦袋一熱就沒遮沒攔……他去找你?你怎麽說的?”


    “昨晚就想找我,我拒絕了,今天一大早到酒店堵我。”蘇瑕低下頭把玩著衣服上的流蘇,“我承認我懷過孕,但我沒說孩子是他的,我說孩子是安東尼的。”


    薑晚好不理解她這種做法:“為什麽啊?既然他都知道了,直接告訴他真相,讓他知道他妹妹和老"qing ren"是多卑鄙狠毒!”


    蘇瑕靜默沒說話。


    她也在深究自己到底為什麽?


    為什麽不想告訴他孩子就是他的?


    是想氣他,讓他知道她蘇瑕早就不是他的了,她甚至還和別的男人有過孩子。


    還是想維護自己僅剩不多的尊嚴,不想讓他知道當時的她不僅失去他,還失去孩子,淒慘到那種地步。


    亦或是,不想讓他也嚐一遍她嚐過的痛苦?


    她也不清楚,人有時候就是這麽奇怪,連自己心裏就基本的想法都搞不清楚,總之那個時候她就是動了反骨,就是不肯承認明明是事實的事。


    薑晚好許久等不到她迴答,連忙道:“算了算了,不想就不想吧,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原因。”


    蘇瑕抬起頭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勉強扯出一抹笑:“還是你理解我。好了,現在不說了,專訪那邊喊我,我先過去,我們改天再約。”


    “去吧。”


    等一會兒等不到她的下文,蘇瑕揶揄道:“我還以為你會勸我不要亂說話。”


    薑晚好對她信心滿滿:“我相信你有分寸。”


    蘇瑕掛了電話,拍拍腮紅,讓自己看起來紅潤精神一些,然後才重新上了台。


    不知為何,現場的鏡頭好像比剛才要多,主持人的眼神也要比剛才更犀利,她不明所以,通過紅毯走到了她麵前,和她握了握手,然後在椅子上坐下。


    “歡迎迴來,眾所周知今天是diana你老首次露麵後的首次公開接受采訪,請問diana小姐現在的心情緊張嗎?”


    蘇瑕笑笑:“當然了。”


    “那可能我接下來問的這個問題,會讓上diana小姐更緊張,不過我們還是希望diana小姐能如實迴答。”


    蘇瑕輕聳肩表示沒問題。


    在她的預想中,她和顧東的婚姻,她和安東尼的關係,都會成問題焦點,她也提前做好了準備,並不至於方寸大亂,但她沒想到的是,接下來這個問題是她根本不可能想到的。


    “聽說diana小姐是養女,而且在五年前還和養父母斷絕了關係,你能說說為什麽會斷絕關係嗎?是不是他們對你不好?你是否記恨過他們?這次你榮耀歸國,是否有想要報複他們?”


    蘇瑕神情僵了僵,眉峰微抖,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解除關係,在字麵上本就是個不好看的詞,而且嚴重到解除關係這個地步,肯定是有一方做了什麽連親情也無法包容的事,無論這件事是什麽,是誰的錯,都會引來外界的揣測,她一時半會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搪塞,所以隻能沉默。


    主持人卻沒因為她沉默而就放過她,反而越問越尖銳。


    “聽說養父母家還有個親女兒,對親女兒比對你好,難道你真的沒有因此對養父母心生怨懟嗎?有心理專家表示,長期的怨懟積攢在心裏很容易做出過激的報複行為,所以蘇瑕抑鬱症跳樓的事,是不是也和你有關係?聽說你曾逼迫她退出風信子比賽,具體原因能不能說說?”


    蘇瑕聽到這裏已經整個人都愣住了:“什麽跳樓?你說誰跳樓了?”


    “難道你不知道嗎?但是她跳樓自殺前留言說是受不了你的迫害。”


    蘇瑕?


    哪個蘇瑕?


    蘇櫻嗎?蘇櫻怎麽可能跳樓?她那樣的人,怎麽可能跳樓?!


    蘇瑕倏地站了起來,立即往後台走,但主持人哪肯讓她離開,好不容易把人請來,這個新聞又是超級大獨家,如果能從她口中問出什麽,那他們的收視率肯定直線上升,而她的獎金也不用愁了。


    “diana小姐是心虛了嗎?難道蘇瑕跳樓的事情真的和你有關係?網傳你對蘇瑕說過要讓她無法在設計界立足,要打壓她到死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你這次迴國其實就是為了報複來的吧?”


    助理想衝上來幫蘇瑕,但卻被後台的工作人員控製住,原本在台下拍攝的攝像機紛紛往前移動,對準蘇瑕的臉,像是不想錯過她半點心虛表情一般。


    現場一片混亂。


    看著電視裏的蘇瑕被逼的臉色青白,幾乎將下唇咬出血的樣子,正在咖啡廳內對飲的兩個女人,愉快地碰了下杯,一人笑得直不起腰,另一人神情冷傲:“這下,我看她還怎麽囂張!”


    混亂中,蘇瑕被鏡頭打到下巴,咬到了舌頭,疼得她眼眶通紅,她又急又無可奈何,被一群人擠到了角落,主持人尖銳的聲音還在耳邊不斷盤旋,像是魔咒一般,她痛苦不已。


    “diana,迴答一下吧,逃避是解決不來問題的,你到底是怎麽把一個人逼到抑鬱症自殺的?”


    “你的報複行為隻針對養父母家嗎?還是說連你前夫顧家都不放過?”


    “聽說五年前顧老夫人突發腦溢血就是被你氣的,而你和顧總裁離婚的真正原因是顧家接受不了你這個狠毒的兒媳婦?”


    “迴答一下吧,diana……”


    蘇瑕崩潰道:“我沒有!我沒有!我什麽都沒做!”


    這時候助理又在後台喊:“diana不要說話!現在你什麽都不要迴答!”


    一片混亂中,有誰揪住了蘇瑕的頭發,重重打了她一巴掌,蘇瑕被打得重心不穩,跌坐在地上,頭頂是一片閃光燈,閃得她幾乎睜不開眼睛,看不清楚眼前任何事物。


    這樣的情形,像極了五年前她剛考入esmod時,因為不懂規矩出了太多風頭,引來學院裏其他學生的嫉恨不滿,在某天下課後被堵在後巷教訓一樣,隻是那時候有羅賓夫人及時趕到,將她從泥濘的地上拉起,而這次呢?會不會也有人來拉她?


    不會的吧。


    安東尼昨天晚上飛迴巴黎開一個重要會議。


    薑晚好就算看到了直播,但從家裏趕到電視台也來不及了吧。


    還有顧東……


    蘇瑕想起這個人一陣恍惚,就在這時,有人用力推開擋在她麵前的一個個攝像頭,將被逼得隻能用蜷縮身體來保護自己的蘇瑕拉了起來。


    “跟我走!”


    他的身影在她的朦朧視線中漸漸清晰,她看著他推開一個個擋住的攝像機,推開一個個試圖攔下他們的人,帶著她跑下舞台,逃出攝影棚,離開那一片陰霾,來到陽光底下。


    蘇瑕動了動唇,像是在呢喃什麽,可實際上卻沒發出半點聲音。


    電視台門口早就聞風趕來一群媒體記者,他握緊她的手,說了一聲:“別怕,跟緊我!” 2miào2bi.*2閣2,


    他拉著她扭頭往另一個方向跑,身後是一群扛著攝像機的媒體窮追不舍,本應該緊張害怕的,但她嘈亂的心,卻反而在趨於平靜。


    他們從電視台的門口離開,跑到了車水馬龍的大街上,在行人和汽車中穿梭,東撞西撞,引得行人尖叫,車輛鳴笛。


    也不知跑了多遠,他們終於在一條僻靜的小巷內停下腳步,兩人都跑得精疲力竭,靠著牆大口大口喘氣,蘇瑕更是直接滑倒坐在地上。


    他問:“你沒事吧?”


    蘇瑕仰起頭看他,才發現這一番奔跑,竟將他弄得如此狼狽。


    頭發淩亂,黑色的外套上也不知在什麽時候撞上了誰手中的冰淇淋,融化了的奶油漾開一片水漬,簡直是什麽儀容儀表都沒有了。


    “顧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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