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書則長,無書則短。


    從楚牧的玉清元神入這大殿開始,到陷仙劍芒刺中楊盤,前後時間不超過半刻鍾。


    這雷霆掃穴般的雷厲風行,一舉擊潰了大乾朝廷最核心的一對君臣,當那扭曲變化的九重光圈從楊盤腦後浮現之時,洪玄機和公羊愚終於徹底絕望。


    大禪寺的未來無生經所練之不朽元神, 乃是楊盤集大乾子民的信仰祭練而成,它既是無時無刻威脅心靈的外力,也是阻擋外來意誌侵襲的心靈屏障。那狂熱的信仰念力容不得任何外來意誌的幹擾侵襲。


    可是楊盤不知,這聚眾之力的不朽元神,正是他快速潰敗的關鍵。


    不朽元神看似強大,但若深究分化開來, 便是無數道細微念力的集合體, 陷仙劍意最擅對付的便是這種類型。當不朽元神被同化之後, 神魂念頭還不及不朽元神的楊盤,自然也是手到擒來了。


    這也是當年楚牧在收走如來袈裟之後,對大禪寺其餘底蘊視而不見的原因。


    他就是要讓楊盤修煉未來無生經,就是要讓楊盤多一個弱點。


    九重光圈被赤紅所侵染,楊盤長身而起,身著赤色皇袍,目放赤芒,腦後那不朽元神也被同化成一片赤色。


    “玄機,來吧,”赤色的帝王向著洪玄機伸手,做邀請狀,“與朕一同建立全新的王朝,全新的時代吧。還有公羊卿, 也一起來吧。”


    他向著曾經的臣子發出邀請,亦或者說,楊盤還是認為洪玄機和公羊愚是自己的臣子。


    說話之時,大殿內部的雷霆已是漸漸平息, 造化之舟的大陣亦是打開,內外相通。楊盤既是已經被楚牧的劍意所同化,那這造化之舟也就相當於是自己的了,自然不會阻擋楚牧的本體進入。


    一個天圓地方的小世界虛影在大殿中展開,楚牧的本體和天蛇王星眸、納蘭暗皇、聖者圖元,還有孔雀王一同進入大殿,上清、玉清兩道元神同時歸體。


    一行人,除卻楚牧本人以外,其餘人的眼中都閃過赤色的光華,像是那個赤色帝王互相唿應一般。這等場景,當真是看得洪玄機和公羊愚心生強烈抵抗和厭惡。


    公羊愚緩緩握緊了手中之刀,徐徐道:“老夫本是雲蒙人,但在百多年前就暗中投靠了先皇,靠著大乾皇室的資糧才存活至今,甚至成就人仙。家國於老夫而言,不及性命之重,但性命於老夫而言,亦是不及自我之重。”


    武道人仙的意誌無比堅定,也無比自我, 似眼前這些人一般,將自我意誌交由楚牧之手, 任其掌控,這無疑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失去自我,與死無異,甚至比死更慘。


    “可惜了,”楚牧神色淡淡,抬手道,“那麽老朋友,進招吧。”


    以前的夢神機曾經和公羊愚交流過武道,甚至於公羊愚的雷獄刀經還能看到太上道武學的影子,但這並不影響楚牧對其動手。


    公羊愚也不多言,提刀振勁,虛無的龜蛇之影盤踞在身,血肉如同烈火般激烈運動。


    真武聖體!


    運刀,雷獄刀經天地烘爐。


    身如烘爐,灼燒血肉以爆發,敵如入烘爐,神墜地獄,無處可逃。


    刀出之際,周遭一切皆似消失,六感所應,皆是烈火,無處可逃,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一道雷光如同天罰般落下。


    “天地烘爐,不差。”


    楚牧伸手一招,赤紅的劍芒在手中凝聚成了長劍,運劍進步,劍出之際,天地皆赤。


    天地烘爐!


    同樣是天地烘爐,如出一轍的招、意、勢,不同的隻是一者用刀,一者用劍,陷仙劍意可叫萬物淪亡,那如同烘爐地獄般的意念竟是反被赤色同化,刀意刀勢刀勁,悉數為敵所用。


    赤紅長劍後發先至,逆卷刀勁,那如天罰雷光一般的刀被赤光洞穿,劍鋒直入公羊愚眉心。


    “天地烘爐!”


    公羊愚瞪大雙眼,死死盯著刺入眉心的劍身,“怎麽可能!”


    這是他最為得意的招式,是他的武道結晶,怎麽可能在敵人手中使出,怎麽可能比自己還要強。


    “一切變化,皆在我一念之間。”


    楚牧淡淡說著,劍鋒再入一分,赤紅劍意頓時自腦部開始擴散。


    他已是窮究元炁之變化、肉身之變化、招式之變化,在穿越至此世後,又修神魂鬼仙之道,通曉魂魄元神之變,更修成“七星劫”,以七星通周天星辰,進窺天地萬物之變。


    一切變化,都在楚牧眼中、心中,每時每刻,他都要接收無數的信息,每時每刻,他都在了解變化。公羊愚的雷獄刀經也不例外。


    赤紅長劍似實還虛,雖是刺入公羊愚眉心,卻是不損肉身,而是將那同化萬物的劍意融入了大腦,融入了血肉,融入了氣血,連靈肉合一的武道人仙都難以抵擋楚牧的劍意同化。


    據楚牧所估計,造物主以下的鬼仙,亦或者巔峰人仙以下的武者,皆不能避免被楚牧的劍意同化。


    想要與其抗爭,先要成為造物主鬼仙或者巔峰人仙。


    而洪玄機,無疑是是在劍意同化範圍之外的。


    此人確實是天縱之才,將造化道和太上道的武功融會貫通,悟得一竅通百竅之妙,甚至在皇天始龍鎧的幫助下隱隱進窺拳意實質,具備了以意誌幹涉物質、時空的能力。


    一旦人仙達到拳意實質的層次,那就幾乎和道術高手無異,能夠具備種種匪夷所思的神通,其實力和八劫鬼仙等同。


    哪怕楚牧早就知道洪玄機的未來,也不由為其資質而讚歎。


    洪玄機顯然也是看出了這一點,此刻他雖是渾身穴竅爆裂,氣血不斷流失,但還是冷笑著,瞪視著楚牧,眼中藏著的是如深海般的仇恨。


    不過楚牧所關注的,卻不是眼前的洪玄機,而是隨時可能發生的意外。


    眼前之人可不一般,他是大千世界氣運最強之人,僅次於其子洪易。當初造化道的遺產也是他和楊盤一同發現的,造化之舟一開始所認同的主人實際上是洪玄機,甚至於死而不僵的造化道人,已是將其認作繼承人。


    但洪玄機雖然是個白眼狼,對楊盤這個主子卻是忠心耿耿,竟是放棄造化之舟,讓楊盤繼承造化道的遺產。


    而但凡大氣運者,在瀕危之際,總是會遇到些不同尋常的意外,給他強行續一波命。


    可楚牧等了半天,竟是一點都沒有意外發生的跡象。


    這氣運怕不是假的吧。


    楚牧微微凝眸,看向洪玄機天靈處。


    以他可以看到天地本源循環的視覺,自是能夠看到洪玄機天靈之上有虛幻的神舟浮現,和造化之舟一般無二的舟體恍如無時無刻不在前行,直抵彼岸。更有一尊生死輪被神靈共同托舉,運轉陰陽生死。


    但緊接著,就見那虛幻的神舟在漸漸散去,洪玄機頂門上雖還有不俗氣象,生死輪尚存,但已經較之先前卻是大為失色。


    ‘這便是氣運嗎?’


    楚牧有所領悟地揣摩。


    他似乎漸漸明白了氣運的本質。


    所謂的氣運,在楚牧的觀察之中,由兩部分組成。一者為內運,也就是本身之運,修行者本身自有氣象暗藏,越是實力高深者,就越能演化出強大和神異的氣象,就如洪玄機的生死輪。


    二是外運,此者來自於外在,權勢地位高者自是能受到他人敬畏嫉妒,那無形的念力聚少成多,也能演化成氣象。這一點,能夠感應他人所念的楚牧自是有所感觸。


    不過,氣運本身更多的是體現自身的實力、地位、關係等方麵,而不是帶來運氣。若當真達到能帶來運氣的地步


    那麽,那股氣運的來源,定然是實力通天之輩,能夠以自身意誌影響冥冥之中的因果。


    據楚牧所知,這種人,就算不是聖人,也是那種對天地影響極為深入的人。


    ‘造化道人。’楚牧心中出現這個名號。


    錯不了,洪玄機的強大氣運,十有八九便是來自於造化道人。而此刻洪玄機頂門上的神舟虛影消散,極有可能是造化道人放棄了他。


    為何要放棄他?造化道人是怎麽想的?


    楚牧將問題埋在心裏,隨後身上氣息變化,氣血如陽,升騰起紅光,一尊小小的生死輪在身前緩緩浮現。


    “看來,並沒有什麽意外來救你。”


    迎著洪玄機的驚怒眼神,楚牧身形變化,竟是化作了和洪玄機一模一樣的樣貌,“這一下,演員就都到齊了。”


    有人不配合,那楚牧就隻好親自上場了。


    這一下,演員算是齊了一半。


    楊盤、公羊愚、天蛇王、納蘭暗皇、圖元,還有楚牧所化的洪玄機,這已經足夠上演一出戲碼了。


    “這樣一來,你就沒用了。”


    楚牧五指一捏,一個熟悉的招式起手出現在洪玄機眼中。


    “天輪印。”


    他反掌一按,便將印訣打向洪玄機的眉心,所用之招赫然正是——諸天生死輪!


    “劈裏啪啦——”


    一連串的爆竹聲響,混雜敲鑼打鼓的聲音,有丫環急匆匆地從武溫侯府外跑進來,趕向一座偏僻的小院,向著小院的主人報喜道:“少爺,報喜的人在外麵等著,你中舉了,第一名,解元。”


    她的雙眼難掩詫異,隻因眼前之人乃是侯府少爺中的小透明,因為不為侯爺和諸位夫人所喜,連奴才丫環都瞧不上他。


    倒是那少年,也就是洪易,他鎮定自若,像是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


    聽聞喜訊,洪易取出一個小箱,道:“這是是我昨天換來的幾十吊清錢,你喊兩人進來,一起把錢提出去打賞那些報喜的人。”


    他讓丫環喊人過來,提著錢,與自己一同出門。


    行走間,一絲難抑的心緒在心間傳蕩。


    ‘中舉了,下一步,便是搬出侯府,離開這個冷漠的家,然後修煉,建功,終有一日,我還會迴來的。’


    少年的心中,懷著對未來的夜晚。


    與此同時,侯府一間書房內,淡淡的流光中,走出了雙鬢微白,麵若冠玉的中年男子。他正是武溫侯府的主人,當朝太師洪玄機。


    亦或者該叫他假扮成洪玄機的太上道宗主。


    “該開始了。”


    楚牧在書桌前坐下,聽著外頭的敲鑼打鼓和震天響的爆竹,一道道淡紅色的漣漪,在他手指下蕩漾開來。


    頂替洪玄機的第一步,便是要用劍意同化侯府中的其他人。


    不得不說,洪玄機這人真的是色中惡鬼,家有正妻、平妻,外頭還養著不下於一掌之數的情人和更多的私生子女,多年來一直沒有斷過來往。


    這倒也罷了,畢竟誰沒有年輕的時候呢?楚牧年輕的時候比他洪玄機玩得更花,什麽師徒啊,母女啊,各種花樣都玩過。但楚牧沒玩過的是,一邊風流,一邊著書立作,要尊天理,滅人欲。


    不得不說,洪玄機這一手倒是頗有楚牧第一世古代那些古人的風采。


    而如今,楚牧既然是頂替洪玄機,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但他又不想接收洪玄機那一堆妻妾,便幹脆劍意同化了事。


    “這年輕的時候啊,總是想著趁著年輕,多日咳咳,多和一些優秀的女人接觸,現在經曆的多了,漸漸也就看淡了。也許是我老了吧。”


    楚牧輕笑一聲,眼中浮現追憶之色。


    曾經的紅顏,曾經的子女,也不知道現在如何。


    他知道自己總有一日會與她們再度見麵,並且這個時間應該不遠了,畢竟如今諸天漸漸合一,楚牧和那些強敵也快要分出生死了。


    就是不知,到時候會以何種方式去見她們。


    是勝者還是屍體


    不知不覺間,楚牧有點期望未來快點到來了。


    “不過現在,還是先要勝過長生大帝才是。”


    楚牧輕輕敲擊桌麵,意念穿梭空間,送到各個演員耳中,“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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