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懾空,一重又一重空間裹著狂暴的雷霆,形成三十三重雷雲之海,而後這雷雲之海又重重凝縮,如同一道紫光一般鍍在乾帝手掌上,轟擊在淩仙都後背上。


    “嘭!”


    刹那之間,雷霆震擊,紫色雷霆吞沒了淩仙都的身軀,淩仙都身形劇震,打神鞭脫手,飛上了半空。


    “都天神雷。”


    乾帝掌中凝聚的紫色雷霆開始浮現一縷暗芒,一股大破壞、大滅絕之勢開始浮現。


    “都天神雷”,乃是長生大帝所掌控的最強神雷,哪怕此刻非是他本體使出,但那雷霆閃耀之時的震動,還是讓空間為之戰栗。


    作為曾經的合作夥伴,乾帝清楚知曉淩仙都肉身之強橫,昔年他在西行之時便以肉掌硬接元無極的盤古幡,今朝他麵對的雖是強出元無極不止一籌的楚牧,且還被楚牧不講武德得偷襲,但那三蓮所煉的肉身依然未破。


    所以,乾帝未去選擇拿取打神鞭,而是趁勢下手,務求擊破淩仙都的不破之身。


    “都天神雷”轟然震擊,紫黑色雷霆殛殺萬物,震蕩開紫色雷光,擊中淩仙都的本體。


    而在另一邊,盤古幡也在同時壓下,開天辟地之能震裂空間,衍生出無窮的地水風火,至極的偉力和神雷分別在一前一後擊中淩仙都,毀滅性的力量不斷轟殛佛門世尊的法身,那向來是從容萬分的淩仙都,臉上終於浮現一股赤意。


    “噗!”


    一口鮮血忍不住吐出,身後佛輪光芒黯淡,淩仙都終於受創。


    這一受創,就讓他原本圓滿萬分的精氣神出現了破綻,那即便麵對巔峰至道攻擊都不曾出現頹意的身影,終於有了被擊敗的可能。


    兩方頓時攻勢愈急,雷霆縱橫交錯,如龍蛇並起,鱗片開合之間,震蕩天地之威能迸發出無窮的光和熱,毀滅的氣息竟是不下於修煉殺劍之道的上清之人;盤古幡揮動,重演地水風火,直如天地再開,那景象甚至影響了劍陣的運轉,令得殺伐之氣都暫時消退。


    “唿——”


    也就在這時,像是有人吐出了一口氣,紫氣東來三千裏,其中一座白玉金橋橫跨天地,一直延伸到誅仙劍陣之中,定住地水風火,鎮壓神雷,其盡頭就在淩仙都腳下。


    太極圖!


    太清道脈的至寶太極圖,竟是在關鍵時刻出現在此處,並且還相助於淩仙都。


    它的出現,讓淩仙都直接掙脫了困境,也讓兩方的圍攻之勢告破。


    ‘太極圖一直以來都是太清道首的隨身之器,但如今的太清道首道可道,其本人早就練成了玄黃不滅體、太極不朽元神,這太極圖於他修煉上的助益已是寥寥,所以在十年之前,他在選好下一任太清道首之後,就已經將此寶傳下,以此助益對方修行。而那人就是兜率宮的法道。’


    楚牧眼中閃過了精光,盤古幡揚起,綻發無窮之勢。


    ‘終於找到了!’


    多寶道人當年被迫一身三化,一者轉世成釋迦,成為佛門世尊,一者承繼了原來的上清道果,一者,則是在道德天尊座下修行,成為其製擘其餘兩身的手段。


    在仙道時代的末期,多寶道人上靈山斬殺了如來,補完了自身,也獲取了佛門功果。


    如果多寶道人本體已經不存,隻有三身,那麽他在斬殺如來之後,應當還能夠借助“一氣化三清”分化出新的化身,如果他本體尚存,那麽他極有可能具備三具以上的化身。


    加上太乙真人曾有言,多寶道人在魔道、道門還有兩具化身,那麽可以預見的是,還有一身,至今未曾出現。


    並且,這一身極有可能就在整體分散於神州各處的太清道脈之中。


    而現在,太極圖現,楚牧可以肯定這一化身和法道關係極近,否則他不可能取到太極圖,再不濟,也能通過法道來尋找對方。


    範圍,已是縮小到一個極小的區間。


    這一切說來話長,實則從打神鞭脫手升空開始,至今都還沒有落地。


    淩仙都被金橋接引撤退,還不忘去抓攝落下的打神鞭,楚牧和乾帝自然是不願對方得償。


    光華乍現,乾帝橫空攔截,一手抓取打神鞭,另一隻手則是以劍指點向正在離去的淩仙都。煌煌神光在指尖凝聚,空間一層又一層地生成,將淩仙都的身形禁錮,指鋒下閃現雷芒,吞吐之間顯露破滅之氣。


    但淩仙都此刻已是從先前的攻勢中緩過來,隻見他化掌為拳,佛光盡化,同樣閃耀的紫色雷霆出現在掌心,被其牢牢握在五指之內。


    橫空揮掃,紫電震破乾坤,轟然迎上指勁,兩方碰撞,電光四射,撕裂了空間。


    上清絕學紫電捶。


    以電攻雷的同時,淩仙都反掌一按,掌生太極,再化兩儀,黑白太極圖迎上地水風火,與盤古幡正麵碰撞。


    腳下金橋在此刻不斷傳輸力量,淩仙都已是和此刻禦使太極圖的另一化身相合,不光是力量相融,更可如意使用太極圖,以此對抗兩人夾攻。


    “啪。”


    乾帝另一隻手牢牢抓住了打神鞭,五指握攏,是那般用力,使人不由懷疑這打神鞭若是質地差一層,會不會被他直接握斷。


    在淩仙都同時應對兩人之時,乾帝終於拿到了打神鞭,這一握之下,便是再也不願鬆手。


    可他拿到卻不等於得到,當他要收迴之時,一隻長長的手臂延伸過來,一把抓住了打神鞭的另一端。


    是楚牧!


    他直接變長了手臂,衝破碰撞的氣勁和撕裂的空間,同樣抓住了打神鞭。


    這剛剛才開始默契合作的兩人目光對視,皆是露出不言自明的眼色。


    嗬嗬,打神鞭這東西,就算自己不能用,也絕對不容許落到別人手中,最少不能落到淩仙都、乾帝、太乙真人這三方手中。


    所以之前無聲的合作,在此刻瀕臨破裂。


    從合作到破裂,有時候就是這麽的倉促、短暫。


    “嗬。”


    淩仙都發出一聲譏諷的嗤笑,因為他就知道會這樣子。


    楚牧、淩仙都、乾帝,這三者雖然個性不同,經曆不同,但那種經曆漫長歲月之後養出的老奸巨猾,卻是如出一轍。


    算計和懷疑,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是本能,不可拋卻。


    嗤笑之時,激戰依然在繼續,淩仙都掌握雷霆,“紫電捶”霸道無儔,運化陰陽,太極圖玄奧無邊。


    楚牧揮動盤古幡,攻伐無雙,地水風火滾滾,絞碎空間,衍化出一片片混沌之景。


    乾帝拳掌霸道,有統禦萬天之強,亦有駕馭萬靈之霸。


    金橋劃空,接引著淩仙都飛速撤退,瞬息間撤離了劍陣,可楚牧和乾帝卻是如影隨形地墜著,時刻不停地夾擊著淩仙都,同時,他們也在爭奪了打神鞭。


    握持著打神鞭的兩隻手在瘋狂拉鋸,神光與浩瀚元氣在不斷碰撞。


    哪怕是離了誅仙劍陣,沒有陣法加持,但在那股從虛空中不斷湧出的龍脈之氣支援下,楚牧竟是與乾帝鬥了個不相上下。


    不周山的出現撐開了天玄界,也讓神州大地不斷擴大,如今的昆侖山,比之先前擴大了大約三成麵積,光是這昆侖山脈的縱長,就已是達到了十萬裏。


    如此一來,與昆侖山合一的楚牧,其所能獲取的力量自然也是瘋狂上漲。


    金橋從不周山一直迴縮到三千裏之外,這三者也纏鬥了三千裏,一路上攪動風雲,轟掣蒼穹,留下一連串的電痕與空間裂縫。


    也就在這三人激戰不休之時,五千裏之外,一座山峰上。


    道可道踱步上了峰頂,閑庭信步般走到一道籠罩在迷霧中的身影之後,在對方背後三步之處站定。


    “你終究是出現了。”


    太清道首麵上無悲無喜,看著那道身影,“太清道脈,果真是被你給滲透了,連法道也淪為了你的幫兇。”


    太清道脈製度鬆散,道統傳人散諸天下,道首的選拔自然不會像玉清和上清那般,而是更為直接的師徒相繼。


    但道可道一生無徒,這下一任道首,自然就要從道脈中擇優選擇了。


    他所選定的繼承人,自然就是法道。可惜,現在這情況,已是表明了法道不是選擇了背叛,就是本身無能,以致於太極圖被奪走,他是和下一任太清道首無緣了。


    朦朦朧朧的迷霧之中,隱隱浮現一位道人的身影,他聞聽道可道之言,似譏似嘲地道:“你當真是選擇了法道為繼承人嗎?嗬,不過是以太極圖為餌,釣貧道上鉤而已。想來你這位太清道首早就有心尋找貧道了,以致於連太極圖這件道首隨身之寶都傳了出去。”


    事到如今,道人豈能不明白自己是遭了算計。


    道可道就是等著這一幕,等到他不得不出手支援淩仙都,而其本身,則是順藤摸瓜,找到道人的蹤跡。


    甚至於,十年前將太極圖傳於法道,便是為了釣道人出來,試問有誰能拒絕得了一件至寶的誘惑呢?哪怕明知這至寶可能是魚餌,道人也是心甘情願地去咬鉤。


    而今日,太極圖的支援,已是將道人的身份範圍縮小到了一個極小的區域。


    “若他能夠不被你所蠱惑,那他自然就是下一任道首,太極圖也會一直是他的。”


    道可道依然平靜,淡淡說道:“若他不能,那麽太極圖,遲早還是要迴到我的手中。”


    聲音不疾不徐,話語無悲無喜,卻自有一種鎮定從容。


    以太極圖為魚餌,不得不說道可道的魄力之強。


    料定了自己能夠取迴太極圖,不得不說道可道的自信之深。


    無為而治的太清道首未曾改變太清道脈一直以來的局麵,以致於太清道脈被有心之人滲透,淪為對方手中之刀,可他今日的舉動,又是狠狠切中了對方的大動脈,直接抓住了其要害。


    “十年前,你就發現了貧道的滲透之舉,傳出了太極圖,可這十年,你一直坐視旁觀,不為所動,以致於貧道都忽略了你。不得不說,你夠舍得的啊。”道人歎道。


    這一聲“舍得”,說的不隻是送出太極圖的舉動,也是為那些被滲透的太清道脈之人所說的。


    若是道可道十年前就果斷下手,以雷霆掃穴之勢鏟除對方的一切布置,那太清道脈被滲透之人絕不會到達今日的數量。可若是如此的話,道人也不會冒頭,被道可道抓住痕跡。


    道可道舍去的,不隻是太極圖,還有那些被發展的人。


    而最後道可道得到的,有太極圖,卻絕對沒有已經投入道人座下之人。那些人,都會在最後被清洗。


    就是因此,道人才會說道可道舍得。


    “他們與法道並無不同,”道可道說道,“若他們能夠恪守本心,那最後他們自會無恙,若不能,那便是舍去,又有何不可?”


    說來說去,不過是一場試煉,法道未曾通過,今後被清洗的人,也是如此。


    直到這一刻,這位太清道首才顯露出其手段,以及無情。


    “這等心境,當真不愧是玄都師兄斬下的本我啊。”


    道人輕輕一歎,迷霧中的身影驟然變淡。


    白玉金橋突然消散,一卷太極圖乍現,向內一裹,帶著道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在這關鍵時刻,他並未與道可道一戰,而是幹脆利落地選擇了遁走。以太極圖之玄妙,穿梭空間也是等閑。


    “走不了的。”


    道可道輕輕一歎,身影劃空,須臾間便是三千裏地。他的速度,不下於將“縱地金光術”練到登峰造極的太乙真人,甚至於在轉圜變化上,還要略勝一籌。


    “嘭!”


    道可道於三千裏之外出現的第一瞬間,便是掌擊前方空處,勁力加摧,空間破碎,露出黑漆漆的虛空,一道身影在裂縫中忽閃而過。


    “嘭!”


    “嘭!”


    “嘭!”


    “嘭!”


    一拳既出,道可道動作不停,身影連連閃動,一步一裏,拳掌連連,擊碎一片片空間,留下一連串的漆黑裂縫,以及


    一滴滴轉瞬即逝的鮮血。


    最終,在三十裏外,道可道一拳擊出,碎裂的空間帶著殷紅的血色,一卷太極圖落下,被他一手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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