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脈逆修,皆當淪亡。


    不絕迴響的唿聲久久不能停止,而楚牧在這時已經迴到了玉鼎宗,在玉鼎殿內見到了玉鼎宗內的同代傑出弟子。


    “君師兄,薑師兄,應師姐,”


    楚牧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後停在一個圓鼓鼓的胖子身上,“還有你,胖子。諸位,我們也是有些日子沒見了。”


    話語之中暗藏的,是歲月的滄桑。


    他與這些人何止是好些日子沒見了,真要算時間,他們都有數百年沒見了。


    每一次穿越,都相當於一次漫長的人生,雖然心靈不會因為經曆而變得蒼老,但情感卻是會因為看得太多而變得淡薄。此乃人之常情,就算是心境再高,也無法豁免。


    在漫長的時光之前,也就隻有少數人還能在楚牧心中保持原有地位,與其餘人的交情,都隻能隨著時光流逝而淡去。


    不過,楚牧到底還是不會虧待自己的同道中人的,哪怕是情感淡薄了,也沒有對這些人置之不理。


    這些年來,君自在、薑元辰、應瀟涵、藍盼四人都有精進。君自在如今已是進入道台二層,實力精進依然迅猛,薑元辰還有應瀟涵都在蛻凡九層,其中薑元辰距離道台也是隻差一線了。


    至於藍盼,他的肉身倒是越來越強,因為早年間曾經作為接引佛門五大淨土的錨點,藍盼的肉身潛力變得無比深厚,如今境界也到了蛻凡六變,那肉身更是如同須彌山一樣,看似虛胖,實則紮根於大地,不動如山。


    “見過道首。”


    四人皆是有些拘謹地行禮,便是君自在也不例外。


    “無需多禮,”楚牧抬手虛扶,隔空止住四人的禮數,道,“這些年來,我雖然給宗門帶來了巨大名聲,但我知曉,宗門日常還是靠你們還有諸位長老維持。君師兄,你將宗門管理得井井有條,待你成就法身之後,這掌門之位便交予你了。”


    “掌門”君自在聞言,立即就想要拒絕。


    楚牧阻止了他的話語,說道:“我已是道首,兼任掌門,未免有所不便,待到拿下那些逆修之後,我便要將權力慢慢下放,由你掌管。君師兄,你昔年曾說要變成我權威的一麵,替你理正宗門法度,那你日後便替我壯大宗門,令玉鼎宗永不衰弱吧。”


    昔年二人曾立賭,若楚牧輸了,便要成為君自在的影子,為君自在於暗中鏟除敵人,若君自在輸了,則是要成為楚牧的一個側麵,樹立掌門的權威,


    這場賭約最終是楚牧贏了,但楚牧的步子也邁的太快了,以致於君自在都有些跟不上楚牧了。他現在基本上成了工具人,負責體三天兩頭閉關或者外出的楚牧管理宗門俗務。


    楚牧這也算是給了君自在應得的待遇,讓他能有真正掌握自己人生的機會。


    這宗主之位是慕玄陵傳下的,楚牧也不介意再傳給慕玄陵的弟子。


    “接下來,是薑師兄和應師姐。”


    楚牧說著,又將目光轉向薑元辰和應瀟涵,“薑師兄,應師姐,我從蕭忘情那裏得知,太上魔尊向來有將自己所創功法傳於有緣人的習慣。這些有緣人身份不定,三教九流都有可能,但最有可能的,還是當世大勢力中人。畢竟這世間天資高絕之輩,至少有過半被收入各大勢力之中。”


    而在這些大勢力中,玉鼎宗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都算是排在前列的。


    眾人皆是心思靈敏之被,一聽楚牧之言,就知曉他想要吩咐之事,這是要讓這兩位當代弟子中的領頭羊在暗中調查分辨可能存在的有緣人,或者說叛徒。


    “太上魔道之法門,皆是以太上忘情道為基,而隻要修習了太上忘情道,就注定了他們會成為無情無愛之人,任何情感都隻是偽裝。我甚至懷疑,這種偽裝能騙過元始玉碟的探查,你們要萬分注意,任何人都有可能成為那個叛徒,不管他事前是否願意,在修習太上忘情道之後都隻有一條路可走。”楚牧沉聲道。


    作為同樣修習過太上忘情道的人,楚牧自然清楚這功法的詭異。就連玉簫合那等情深之輩都在修習這門功法之後心性大變,更別說其他人了。


    甚至於,若非楚牧有所際遇,他如今也是要與太上魔尊真正對上了。


    薑元辰和應瀟涵聞言,皆是肅聲道:“我等明白。”


    至於最後的藍盼,楚牧則是給了他一部佛門的“琉璃金身”,讓他修行此功。


    “啊這”藍盼拿著那到手的功法,眼巴巴道,“道首,你這不是讓我去當和尚吧。”


    別人都是委以重任,就他拿了本和尚功法,他藍盼也想幫上忙啊。而且他一個道門中人,修習佛門功法是幾個意思?


    “你隻要繼續精進就可,”楚牧別有深意地道,“好好練,未來我給你個佛主當當。”


    藍盼還欲再言,卻被楚牧示意退下,他便與其餘三人一同下去了。


    在他們離開之後,女媧的剪影再度出現。


    “你這宗門的弟子都不算差,那個為首的君自在,體合周天,若是能夠堪破心障,不失為一個好苗子。”


    “那一男一女,一個命帶兇煞卻以劍克之,一個煉化太素之氣為劍,以劍修道,可說是人傑。至於那小胖子,則是被人煉製成專門克製佛門的人柱,未來說不得會掀起佛門一場大劫來。”


    女媧對這四人一一評斷,毫無錯漏。


    “對了,他這個體形,倒是挺適合當未來佛祖的。”


    藍盼那大肚能容的形態,確實和彌勒佛挺像的。這也是楚牧想要給他的佛主之位。


    “娘娘當真是法眼無差,”楚牧恭維了一聲,有意無意地問道,“那娘娘可能看出我派弟子之中,有誰人修煉了太上忘情道?”


    若說除了太上魔尊之外還有誰能看出太上忘情道的痕跡,那這個人十有八九就是現在依附在自己真靈中的女媧了。這雖然隻是一點聖人的殘留,但隻要和聖人沾上關係的,就沒有一個是普通的。


    自仙道時代隕滅之後這麽多年,世間出現過無數弄潮兒,但真正能夠長存的,基本上都是和聖人有牽連之人。淩仙都如此,太上魔尊如此,楚牧,也是如此。


    聖人雖是已經消失無數年,但他們的痕跡卻依然還殘留在天地之間。


    “我自然是能看得出來的,”那剪影帶著一絲輕笑,忽然閃到楚牧身後,貼著他的身子在他耳邊輕輕道,“但前提是,你放開部分感知,讓我能夠更清楚地去看這個世界。否則,就算娘娘我法眼無差,也是沒能耐真正看透人心啊。”


    這女人,是越來越能挑動楚牧的心思了,盡管隻是一個有形態的影子,完全不比那些經曆過的女子活色生香,但楚牧還是被她挑動了心神。


    也許是因為對方的尊貴身份,也可能是因為對方進一步影響了楚牧。


    不管是哪一點,都讓楚牧提高了一分警惕。


    前者,是說明楚牧的心境變得不如過往了,變弱了,後者,則是說明對方更強了。無論是哪一種,都不算好消息。


    自從女媧的意誌從楚牧體內蘇醒開始,甚至於在更早之前,從明月心踏出那個世界開始,雙方就注定糾纏不清,注定會有一方敗在另一方手下。


    這來源於心的較量,必定會有一方失敗,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然後,楚牧給出了個出人意料的答複:“可以。”


    他說可以,並且開始放開一些壓製,讓女媧的意誌能夠滲透出來。


    這般容易就鬆口,委實不像是之前還嚴防死守的楚牧,連女媧都感覺到有鬼。


    “你又在算計著什麽?”女媧狐疑道。


    “那你又在害怕什麽?”楚牧輕笑道,“我已經放開壓製了,你又不肯出來了。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娘娘,你之前千方百計都想著進一步動搖我的感知,怎的現在又遲疑了?”


    他越是這麽說,女媧就越是狐疑。


    “你難不成又要行那褻瀆之舉?”女媧不吝以最壞心思去揣摩楚牧。


    要知道,先前楚牧就是強行和女媧共感,讓女媧體驗那男女之間的各種奇妙之處。雖然這女媧曾是聖人,看淡凡塵,但彼時的感知能力和現在的感知能力可是不同,因此造成的影響也絕對不同。


    她確實是聖人的意誌,但如今真身已死,從本質上來講,她已經被打下聖人境界了。


    至少從那一次之後,女媧真正對楚牧心生怒意,整個人也因此越來越人性化。這位聖人也在嚐試代入人性的思維,以這種思維邏輯去分析楚牧的目的。


    之前不光是楚牧無法理解聖人的思維,女媧也同樣無法理解楚牧,所以才會遭到楚牧的拒絕。而現在,女媧真正將楚牧視為敵人,自然是要去摸清敵人是怎樣思考的。


    隻是這樣一來,就到了楚牧擅長的領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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