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窮的水靈之氣匯聚足以吞沒山穀的漩渦,整個炎波禁地的溫度都在此地陡降。


    水火相衝,難以用言語表達的雄奇景象不斷出現。


    而已重樓的目力觀之,以楚牧為中心,空間都在漩渦中扭曲,另一個維度都有巨大漩渦出現,讓重樓完全免去了穿梭虛空衝襲的想法。


    不過,魔尊重樓,可從來不是靠著穿梭虛空之能打下這赫赫威名的。與自身天賦恰恰相反,重樓實際上更崇尚正麵的搏鬥和廝殺。


    一雙崢嶸犄角綻放紅光,不滅魔軀之內發出滾滾轟鳴,像是有億萬道雷霆在體內閃動,開辟出新的天地。


    “戰!”


    雙臂齊振,雙刃交叉,巨大的虛影出現在身後,頂天立地。一雙衝天犄角送入烏雲籠罩的蒼穹,一雙獸蹄踏入岩漿,震動九地。


    是蚩尤還是神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當這虛影出現之後,重樓的氣勢輝烈至極,充塞了整片天地。


    “轟隆!”


    恍如天地對衝般的巨響震動了魔界,那巨大魔相隨著重樓雙刃斬出,同樣以雙臂震出崩天裂地的一擊,龐然之力與扭曲空間的漩渦對撞,刹那間便如天地爆碎,鬼哭神嚎,整個炎波禁地都在這一次碰撞中破碎,唯一完好的,可能就隻有坐落在禁地門口的神農石像了。


    岩漿如同海嘯般湧去,炎波泉的靈力衝到衝擊,如同噴泉般向著蒼穹井噴,化作一道通天火柱。


    “嘭!”


    火柱中間位置橫空炸開,迸射的炎光之中,隱約能看到楚牧和重樓的身影。


    重樓體外魔相再度擴張,龐大的身軀已是完全超出了火柱的範圍,一掌拍下,便是遮天蔽日之景。


    但緊接著,更為龐大的氣機猛然乍現,那相比較魔相而言顯得微不足道的身軀突然爆發出凝滯天地的氣機,體內七條氣脈如龍蛇般搏動,一股股氣機在他體內交融,匯聚出一股朦朦朧朧,恍如天地初開一般的混沌之氣。


    接連的咆哮怒吼聲在楚牧體內響起,那是剩下的風、雷、土三神被徹底磨滅的餘響,五靈之力的加入讓這股混沌之氣更顯蒼茫古老,那立身空中的身影如同炁道源流,萬象之初。


    “神之雷。”


    劍光螺旋,陰陽共振出雷光,更有雷靈之力瘋狂爆發,電光如龍蛇遊走,每一寸空間,每一處土地,都交織著光與熱,毀滅與衝擊。


    驚雷掣電震撼蒼穹,轟然擊穿那覆蓋下來的巨大魔掌,雷電疾走,瞬間便覆蓋巨大魔相。


    “神之嵐。”


    一招之後接著一招,雷霆未消之時便有天風驟起,瞬息間萬裏同風,席卷天地的風暴與雷霆相激,風雷震蕩,那巨大的魔相竟是都來不及做出反擊便在這兩招之下——


    轟然爆碎!


    “轟隆!”


    在雷鳴和唿嘯聲中,那巨大魔相爆碎的聲音依然不曾被掩蓋,從頭到尾,每崩碎一分,重樓之軀便如遭一次衝擊,待到魔相煙消雲散,重樓已是七竅溢血,慘烈至極。


    “如何?”


    楚牧一步踏出,雙劍如掠空之翼掃擊而來,沛然的劍氣將這位魔尊直接拍下天空,身影直墜下方岩漿。


    “我的實力”


    楚牧再度一步行出,身影瞬息間便立在炎波泉麵上,微微俯身,詢問著從岩漿中浮起的魔尊,“可夠?”


    夠不夠?


    這個問題,重樓不屑於否認,但不服輸的他又不想在這個男人麵前低頭。


    所以,重樓在岩漿中緩緩立起,直接就是一轉身,“炎波泉歸你了。”


    這個倔強又傲嬌的男人一波戰術撤退,留下一句“善待紫萱”的叮囑之後就消失在這滿目瘡痍的禁地中。


    對此,楚牧給以一笑,然後便開始接收自己的戰利品。


    他並未對重樓下辣手,也就給對方打了個七成傷,然後之後百年內安安心心養傷,別打擾自己接下來的決戰。


    從理性角度上來看,楚牧其實是該斬草除根鏟除可能存在的禍患的,不過重樓畢竟是少有的、能被楚牧看得上的人,是以便放了對方一條命。


    這也算是強者的餘裕吧,反正重樓再如何,也無法真正對楚牧造成威脅。


    不過若是他還不肯吸取教訓的話,那楚牧就把他抓到思返穀去和其餘的苦主打麻將去。


    衝天的火光開始逆流,和地麵上翻湧的岩漿一樣,滔滔不絕湧入那道身影體內,浩大的聲勢在這魔界禁地形成一幅壯觀的畫麵。


    炎波泉,已得到!


    迷蒙之中,雲天青感覺自己如同神遊太虛,來到了一個詭異的地方。


    腳下是一處看起來曆經滄桑,無比古老的石台,石台周遭有龍首石雕噴吐靈光,石台之外則是環形浮島流淌著似清似濁的水流,上麵則是幽深的大海。


    “這裏是”雲天青不由瞪大雙眼,看向詭異玄奇的周遭。


    他分明就在瓊華派卷雲台,想要阻止自己的師兄玄霄,怎料在對方一眼之後,竟是進入了這樣的地方。


    “此地乃是歸墟深處,龍潭泉所在。”


    淡漠的聲音自前方傳來,雲天青循聲看出,卻見聲源乃是一根盤龍石柱。


    緊接著,靈光匯聚,自那石柱上飛出一條龍影,在光華散去之後,一個白衣白發,以奇怪的麵具從兩側遮住雙目的少年便出現在石柱之前。


    “吾名宿何,吾乃龍潭。”少年簡單地自我介紹。


    “宿何龍潭”雲天青嘴裏咀嚼著這兩個字眼,卻無奈將腦子都搜刮遍了,還是找不到這兩者的相關信息。


    沒辦法,誰叫他曾經遊手好閑,既不努力修行,也無心去閱覽典籍,自然不知道神農九泉的存在。


    “吾之來曆並不重要,”少年宿何像是看出了雲天青的學渣本質,直接點明意願,“吾隻問你,你是否想要足夠的力量去阻止玄霄?”


    雲天青當即便目光銳利地盯著宿何,“你能做到?”


    “自然,”宿何淡淡道,“吾乃龍潭,吾之能力,便是交換。龍潭乃世間所有記憶的歸處,若有人願以自身存在為代價,吾可造出其所期盼的生命。而對於汝,吾可給予更大的便利,以汝之存在為代價,換取記憶之流中一位強者附體,阻止玄霄。”


    “當然,這樣做的代價,便是汝的存在徹底消失,汝的一切痕跡,包括這世人關於汝的記憶,都會在交換徹底結束之後消失。”


    換言之,便是世間從來沒有雲天青這個人。


    雲天青想明白這一點後,既是心驚於宿何的能力,又為看到希望而激動。


    但他終究沒有完全喪失理智,他以懷疑的目光看著宿何,問道:“你為何要幫我?”


    這世間,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天上掉餡餅的事情,他雲天青可是萬分清楚各中詭詐的。他不相信宿何會平白無故幫他。


    “幫汝,便是幫吾,”宿何依舊淡然,道,“玄霄正在搜尋吾之本體,若非龍潭的本質乃是虛無,他已然抓住吾了。汝若能阻止玄霄,那吾亦可逃離他之威脅。”


    “並且,吾可直言告訴汝,玄霄之行為將會在未來引起巨大禍患,一旦其目的成功,六界都會因此大變。現如今,鬼界已是因為寒髓靈力被奪而不安寧,未來這般情況隻會更嚴重。”


    雖然永遠是一片平淡,有著看透世事和人心的淡漠,但既然作為眾生記憶之流所誕生出來的存在,自然也會擁有眾生所共有的一個東西,那就是求生。


    龍潭給自己取名為“宿何”,就代表他認同自己的存在,也自然具備生靈所共有的本質。


    此時的龍潭,就在求生。


    楚牧雖然不會將神農九泉徹底吸收,連一點根都不留下,但泉水靈力的減弱也會直接影響到泉水的作用。


    若是被楚牧汲取了靈力,那這早就成形的宿何十有八九會因此而重歸於龍潭,並且有可能就此泯滅。


    也許在若幹年後,龍潭還會再出現自我意識,但那時候的龍潭,就不是宿何了。


    “原來你也受到了師兄的威脅啊”


    雲天青突然沉默了一下,“我雖是不清楚師兄的真正目的,但也知曉其終點之遠大,非是我這種怠惰之輩可以觸及的。按理來說,我本不該阻攔師兄,但無論是玄女娘娘還是你,都提到師兄對蒼生的威脅”


    “我覺得啊,目標遠大沒有錯,但以他人之安危來成就自身之偉大,那就是他的不該了。所以宿何,來交換吧。”


    雲天青做出了決定,他願意自身的一切,換取刹那的輝煌,這便是他雲天青的決意。


    “甚好。”


    宿何輕輕點頭,從身後取出一根白色玉杖舞動,頓時,四麵八方的記憶之流便向著雲天青湧來,將他包裹在內。


    與此同時,卷雲台上空。


    楚牧突然掛起一絲神秘微笑,目光落向雲天青被掩埋之處,‘最後一泉,龍潭,即將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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