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強盛的佛韻。’


    楚牧站在這個被稱為“小天音寺”的寺院內,很明顯地察覺到此地的佛韻。


    普泓廣開山門,接納普羅大眾禮佛,並且還不似一般寺廟那般死要錢。畢竟對於修行中人來說,那些個凡間的銀錢還真沒什麽大用。


    就連那一座座莊嚴的佛殿,也是由天音寺門人自己建造出來的。修行中人要是幹起活來,可比普通工匠要強上百倍。


    因此之故,天音寺成為了有名的佛門聖地,每逢初一十五,方圓數百裏乃至千裏之內的百姓都要蜂擁而來,於此地燒香禮佛。


    一個又一個的信徒,其香火所寄托的信仰化作了無形的念力,在這須彌山上下流轉,使得此地當真如傳說中的佛門淨土一般,神聖清淨。


    而流轉的中心,便在須彌山後山。若是楚牧猜測無誤的話,那中心應當便是天書第四卷所在的無字玉璧。


    信徒之香火,讓此地佛韻極為強烈,也讓天書第四卷所代表的佛門之道相當活躍。若是有佛緣者觀之,便可隱隱察覺這須彌山外圍金光隱現,使得整座大山隱隱形成一尊坐佛,如人間佛土一般。


    “若是能吞盡此山之靈機,我於佛道上的造詣便可突飛猛進,甚至於還能一舉吞納佛聖之念。”


    就在須彌山的另一個方向,煉血堂堂主看著遠方山穀,輕聲說道。


    在他身後,嬌俏可人的綠衫少女相當活躍地問道:“師尊,天音寺的禿驢惹到你了嗎?要不要我們去滅了他們。”


    少女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容,在說到天音寺之時,眼中卻是閃過森森殺機,讓人有種不寒而栗之感。


    “不需要我們動手,自然會有人來收拾他們的,”楚牧搖頭道,“我們此行的目的,隻要拿到天書。”


    “天書?”


    “是啊,正是我教至高聖典天書,它的第四卷,可就在天音寺中。”


    “難怪你舍下長生堂不管,突然跑來此地,”妖嬈的人影從後方出現,她帶著一絲壞笑道,“原來你是為了天書啊。你這一走,那攻打長生堂的事情就完全落到鬼王手上了,鬼王可真可憐,要為你做馬前卒。”


    “你又怎知,這不是他想要的呢?”楚牧淡淡反問。


    鬼王的心思,楚牧又豈會不知。他想要在攻打長生堂的途中往蠻荒聖殿裏滲沙子,等到暗中控製蠻荒聖殿之後,便一舉拿下燭龍,為四靈血陣再添一個祭品。


    現在這時候楚牧離開,鬼王是高興還來不及呢。


    他是一點都不可憐,但結果對他來說,可能會是可悲吧。


    一旁的碧瑤大眼睛閃爍,聽到楚牧二人談及鬼王,她當即便道:“好啊,師尊,你要利用我爹爹,你等我迴去以後告訴他。”


    這小家夥暗暗記下楚牧二人所說之話,但在表麵上卻是對話中未盡之意毫不在意,仿佛沒看出一般。


    楚牧對此,隻能感歎小丫頭都被大狐狸帶壞了,心思狡猾地很啊。


    他雖然收這小丫頭為徒,但教導她的事情全數是交給九尾天狐去做的。和那隻狐狸待久了,本就心思靈活的小丫頭也變成小狐狸了。


    現在,碧瑤心中說不準就想著給自己的父親通風報信呢。


    ‘但是很可惜,鬼王便是知道我另有圖謀,他是不會在乎的。對於他來說,開啟四靈血陣才是第一要務。’楚牧心中暗道。


    他看著那佛光縈繞的大山,靜立不動,就像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獵人一般,靜靜等待著獵物入網。


    因為要行吞天之舉,這五年來楚牧的本體一直呆在幻月洞府之中,難以外出。平時行事,他都是以善惡雙身來代行。


    善惡雙身方便是方便了,但論實力卻是難以企及本體的。所以這五年來雖然楚牧一直向著觀閱天書第四卷,但一直沒有什麽機會,直到今日,他才有機會將第四卷收入囊中。


    ‘時機,快到了。’


    時機來的很快,當小天音寺中爆起激烈殺氣之時,天音寺的高層皆因此而動。


    “鏘!”


    激越的劍鳴聲中,那座帶著寒氣的禪房被劍氣平平分開,露出其內部之景。


    一尺見方的圓盤散發出柔和的白光,且白如雪,燦爛流轉,帶著森森寒氣化作冰焰般的形狀,包裹著一個神色隱含痛苦之意的僧人遺體。


    傳聞中已死五年的天音寺四大神僧之一——普智,他毫無生氣地坐在圓盤上,麵貌慈和又帶著深深的愧疚。


    而在圓盤之前,張小凡赤焰劍在手,高高舉起的劍鋒上閃著森森殺機,猩紅劍氣在吞吐。


    “張師弟!”陸雪琪驚唿一聲。


    張小凡此刻的模樣讓她大感不祥,而他那隱隱要動的劍鋒,更是讓她擔心青雲門和天音寺之間的關係受到影響。


    “陸師妹,這是本寺和張師弟的恩怨,是普智師叔欠張師弟的。”法相卻在此時攔住陸雪琪,說道。


    “是欠張師弟的,”楚牧嘴角扯出一絲冷笑,“誰叫普智屠了草廟村全村呢?”


    這一言,當即便讓陸雪琪神色驚愣,也讓張小凡的殺機更為濃鬱。


    於陸雪琪而言,五年前她還隻是個孩子,不知玉清殿內發生的事情,也不知曉張小凡和普智之間的關聯,如今乍聞此事,當即便是心中大驚。


    而於張小凡而言,此言卻是勾起了他的迴憶,讓他心中的憎恨更為強烈。


    “阿彌陀佛,”普泓口宣佛號,帶著愧意道,“這確實是普智師弟之過。普智師弟為得道,為長生,在五年前曾遠赴青雲門,欲要勸說貴派道玄掌門放下藩籬之見,佛道合流,將‘大梵般若’和‘太極玄清道’互通你我,共參大道。但此舉卻是遭到了道玄掌門的拒絕,普智師弟隻能失望而過。”


    “然而,就在他下山的那一夜,一件事情卻是讓他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那一日,普智路過草廟村,在破廟中露宿。夜間被蒼鬆暗算,幾近油盡燈枯,在臨死之時,他衍生了一個大膽想法。


    那便是將“大梵般若”傳授給一個普通人,再讓這普通人拜入青雲門下,研習“太極玄清道”。如此佛道合流,當能實現他一直以來的心願。


    而那個普通人,便是張小凡。


    普泓將往事徐徐道來,便是連普智之後所為之事也未曾漏過。


    “當普智師弟將‘大梵般若’傳給張小施主之後,他心中又浮現了一個想法。若是青雲門不收張小施主入門,又該如何?”普泓說道。


    當他說出此言之事,陸雪琪身形一震,法相搖頭歎息,張小凡握緊了手中之劍。


    “彼時,普智師弟因常年鎮壓噬血珠,其本身也受到反噬,又逢身受重傷,即將油盡燈枯,在那一刻,他心魔大盛,做出一件極為殘忍之事——屠殺!”


    “錚!”


    赤焰劍陡然落下,猩紅劍光乍然閃爍。


    “住手!”


    大喝聲炸響,一道寶光帶著強盛佛氣飛來,轟然撞在赤焰劍上,龐然之力將張小凡一舉震退。


    緊接著,便見一個老僧橫空掠來,手接寶光,站在普智遺體之前,“阿彌陀佛,張施主,普智師兄固然犯下大錯,但你此刻劍斬遺體,連殘魂都不欲放過,你不覺得戾氣太盛了嗎?”


    老僧手上托著浮屠金缽,身材高大,猶如一尊金剛般擋在普智遺體之前,現怒目金剛之相。


    “普方師弟,”普泓見到此人,聲音都高上少許,“如何處置,此乃張施主該有的權利,也是普智師弟遺願,你如此阻攔,置普智師弟於何地?”


    這普方在天音寺中和普智交情最為深厚,在普智死後更是心喪如死,鮮少再出天音寺,終日參研佛經,沒想到在今日卻是突然出手,阻攔張小凡行事。


    這一舉動,當即便讓天音寺落入了相當尷尬的境地,也讓普智遺體上的痛苦之色更深。


    “如何處置確實是普智師兄的遺願,但張施主這般不依不饒,不覺得太過不留情麵了嗎?”普方緊盯著張小凡,道,“死者已矣,張施主難道連輪迴的機會都不願給普智師兄嗎?”


    張小凡低著頭,神色被垂下的長發掩蓋,但那緊緊握住劍柄,青筋暴起的手掌,卻是顯露出他心中的不忿。


    “我方才故意斬了一劍,那一劍,若是你不阻止,會在最後關頭斬偏,落在一旁的。”


    他幽幽說著,抬起的麵容上血瞳隱現,“我隻是想試試你們的決心。”


    殺機開始內斂,沸騰的殺氣也變得平靜,但有一絲幽冷卻在浮現,凝聚。


    “師父。”


    他向著那遺體叫道,“我拜你為師,受傳功法,這是恩。你殺我全家,屠戮全村,這是仇。恩仇皆是大於天,卻難相抵。今日,我便還你恩,報此仇。”


    他直接跪下,向著普智的遺體就是三個響頭,磕得嘭嘭作響。


    等到他抬起頭時,額頭已是出現血色。


    “這大梵般若,我還給你。”


    帶著金光的手掌狠狠擊向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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