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神輦在天空中唿嘯而過,八匹純血龍馬足踏雲霄,帶著赤雷,也帶著無盡的風光,從西昆侖一路跑出,直接就踩著廣成仙門頂上的蒼穹一路東行。


    “玉鼎宗,好生風光,好生氣派啊。”


    廣成仙門中,仙山深處,蒼元子盤坐在竹林中,麵色陰冷,似譏似嘲。


    說話之時,他忍不住連聲咳嗽,胸膛又是隱隱作痛。這讓他的麵色更冷,森森殺機從眼中閃過。


    自當初被玉玄所傷,已是過了近三年了,這三年來蒼元子一直在運功療傷,各種天材地寶都服下了,但這傷勢距離痊愈總是差那麽一點距離。


    玉玄的境界雖不到至人,但他的劍道是專門為殺伐而生的,並且當初用來傷人的還是陷仙劍。這讓蒼元子的傷勢極難痊愈,相比較他,反倒是後來在鬥魁之爭中被慕玄陵重創的太上長老赤城子恢複得更快。


    “慕玄陵確實是好手段,這三年來他或是打壓,或是拉攏,已是基本掌握了道脈的話語權,要不是道首還在,他怕是都要住進玉虛宮了。”


    赤城子在一旁冷聲譏嘲道:“咱們那位道首也是能忍,一直不出手,任憑慕玄陵拉攏勢力,有時候貧道都懷疑道首是不是真的要死了,現在幹脆破罐子破摔了。”


    “元無極可沒那麽容易死,當初所有人都認為他撐不過三年,結果他還不是撐過來了,不但撐過了三年,甚至已經活到三百多年後的現在了,”蒼元子收斂陰冷之色,淡淡道,“他現在隻想集齊各派的傳承之寶,抹除桎梏,進入至人之上,心思大的很,甚至於最近還唆使神機開始圖謀本門的番天印了。”


    “嗯?”赤城子當即便是怒上眉頭,現出沉沉陰霾。


    他沒想到,這元無極在這種關頭還打著自己人的主意,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


    更令赤城子沒想到的是,蒼元子淡淡道:“番天印,貧道給神機了。”


    “什麽?!”赤城子這下是真的驚了。


    一派根基,竟然就直接被送出去了,這蒼元子莫不是瘋了?


    “元無極現在已經基本看不出什麽傷勢,貧道不知道他是用什麽方法度過最初的難關的,但至少能看出他目前的實力,他已經漸漸恢複了全盛時期的實力,有了番天印,基本上算是能用迴到三百多年之前了。”


    蒼元子接著道:“這樣就夠了,恢複全盛時期後,元無極的腳步依然不會停,他還是會向其餘各派的傳承之寶下手,尤其是玉鼎宗。”


    隻要元無極恢複全盛,那他就絕不會再這般忍下去,他定然會有更激烈的動作,為了集齊十二派的傳承之寶,此人定然會對玉鼎宗出手。


    “這,便夠了,”看了一眼驚怒的太上長老,蒼元子輕聲道,“隻要元無極能夠壓製玉鼎宗一段時間就夠了,我們的祖師,快迴來了。”


    聽到此言,赤城子當即便是轉怒為喜,驚異盡消,隻聽他笑道:“這確實夠了。”


    與此同時,剛剛從廣成仙門頭頂上直接跑過的赤霄神輦上,白雪池坐在車夫的位置上,輕輕啐了一口,“這廣成仙門的家夥和那姓元的老梆子一個德性,能忍。”


    他是故意駕著神輦從廣成仙門上麵跑過的,為的就是激對方一激,奈何廣成仙門不隨他意,沒點動靜。


    這讓白雪池相當的失望。


    “廣成仙門的那兩位,城府可是深著呢?就你這點把戲也想引人上鉤?”


    神輦車廂之內,慕玄陵坐在玉桌旁一邊慢慢品茗,一邊漫不經心地道。


    外表看起來不大的赤霄神輦,內部卻是被陣法拓展,別有洞天。巨大的空間裝飾得如宮殿般富麗堂皇,充分顯示玉鼎宗宗主的豪華大氣,居中的一張玉桌乃是由上好的紫金玉所製,邊緣還紋飾著一道道華麗的金紋。


    此時此刻,慕玄陵、楚牧,還有論劍堂的另外兩位劍師許常笑、江青月一同列坐,身前還放著一盞上好的翠峰清茶,比起外麵駕車的某人來,看起來好不自在。


    原本白雪池也是能夠坐在此間的,但奈何這位玉鼎第一猛人在上車時又禍從口出,得罪了小心眼的宗主,所以就被派去駕駛根本不需要車夫的赤霄神輦去了。


    “廣成仙門近兩年來低調的很,我們玉鼎宗每次經過東昆侖時遇到彼輩門人,他們都直接選擇遠遠避開,一點都沒有過往的強勢。”麵容清秀,看起來恍如少年的許常笑說道。


    “我看這些家夥有大圖謀,說不定就想著什麽時候暗算本門一手,”三十來歲模樣的江青月撇嘴道,“要我說啊,該先下手為強,先把這群牛鼻子給打廢了。”


    這兩位看起來還不到中年,實際上都是和慕玄陵、玉玄一起從宗門的衰落期走過來的老人,實際歲數都已經超過兩百,自然清楚廣成仙門在過去三百年間是如何強勢。


    以他們的眼光看來,廣成仙門定然不會就此罷休,等到其門中的兩位至人完全恢複,估計對方就要出什麽幺蛾子了。


    “這要是像你說的那樣,不問緣由對同道下手,本門早在三百年前就被廣成仙門打沒了。”慕玄陵有些頭疼地放下茶盞,歎氣道。


    這些門中的同輩道台武者什麽都好,就是思維方式比較直,跟劍一樣。


    讓他們煉丹,他們煉的都是什麽暴血丹、迴元丹等各種用於戰鬥的丹藥,讓他們辦事,他們都是帶著一把劍就上路了,迴頭就聽說誰誰誰被劍捅了。


    沒辦法,最終這些人都被塞進了論劍堂,讓他們自己玩自己的吧。


    這次出門帶這麽幾個,也是為了讓他們在關鍵時刻當打手,能幹事的都被留在了宗門,繼續加班加點。


    “要對付廣成仙門,這事不能急,還得從長計議,”楚牧這時說道,“以弟子看來,對付這些對頭,最好的辦法便是穩步前進,拉攏能拉攏的,離間能離間的,壯大實力,向著道首之位進發便可。他們遲早會忍不住自己跳出來的。”


    說來說去,實力強大才是根本,否則哪怕是鬥魁之前如烈火亨油,一派鼎盛的廣成仙門,現在也燒不動了,見到玉鼎宗就得躲。


    換言之,要是實力不強,便是謀劃得再多也無用。


    就算陰謀算計成功了,打壓下了廣成仙門,那之後麵對大乾朝廷怎麽辦?麵對上清道脈又該如何?


    慕玄陵聽聞楚牧之言,當即便道:“聽聽,聽聽,這才是宗門高層該有的智計,你們空活兩百多年,還不如一個小輩。”


    說話之時,慕玄陵也覺得楚牧這小狐狸越發有謀斷,若是未來將宗門交到他手裏,也能夠放心了。


    看他這麽有能力,那就


    慕玄陵盤算了一下,‘如果他能通過考驗,打磨個百年,就能接手宗門了。’


    慕宗主默默將下一任宗主的接任時間定個百年再說。


    至於後續加多少年,那就看他什麽時候有信心擺平自己惹下的情債了。


    過去的一百五十多年時間裏,老白臉一直以宗門為重,放言“宗門一日不崛起,玄陵一日不成家”,靠著這個雄心壯誌(借口),慕玄陵硬是拖了一百五十多年,避免翻船。


    等到玉鼎宗崛起了,他又是說“玉鼎宗的未來繼承人需要培養”,又開始拖下去。


    照慕玄陵估計,也許再等個百年,他應該就能想出完美的解決方案了,嗯,也許


    此時的楚牧還不知道自己可能要當至少百年的太子,他看向慕玄陵,問道:“這補天魔道的宗門,是在何方?我看我們一直在往東走,莫不成是在海外?”


    雖然人在神輦之中,但楚牧的天眼卻是一直觀照外界,這也是他在上一次出門後養成的習慣。


    在他的視界中,赤霄神輦一路東行,根本沒有轉向的意思,從昆侖山出來就筆直奔東,思及補天魔道的宗門多年來一直沒被發現,就算是當年道門百般尋找也沒成果,楚牧覺得這補天魔道的宗門也許是搬到海外了。


    也就隻有這樣,這個在道脈大戰中到處找便宜的門派才沒能在後續的搜捕中被發現。


    “雖不中亦不遠矣,”白雪池在外邊大笑道,“根據宗主的消息,這補天魔道應該就在東海郡,跟海外就差一點點。師侄,你說這地方耳熟不耳熟?”


    em


    耳熟嗎?當然耳熟。


    要是楚牧沒記錯的話,東海王之女玉簫合,就是某人的紅顏知己之一。


    這一下,楚牧大概明白情報是從哪裏來了。


    車外的白雪池說完被哈哈大笑,一口氣笑了一刻鍾都沒停,最終還是慕玄陵封了他的嘴才消停,隻不過白雪池停了,車內的其餘三人卻是忍不住笑出聲來了。


    赤霄神輦就在這麽一片歡聲笑語之中一路前行,直到四日之後,這架神輦方才從西方的昆侖山來到了神州東方——東海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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