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長四尺,寬三寸,劍身如秋水一般澄澈明亮,使人難以將其與那幽冥一般的劍影結合起來。


    靠近劍格的位置裝飾著幽藍的花紋,兩個大篆字體紋刻在花紋之中


    ——闡幽。


    這是這把寶劍的名字。


    而在楚牧注入真氣後,隱隱浮現在劍身上的六十四道地煞禁紋,則是代表著其接近地器圓滿的品級。


    “有此利器,也難怪能破碎我的氣兵了。”


    楚牧將闡幽劍歸入黑色的劍鞘中,正欲打算原路返迴,卻突然發現視線盡頭出現一道通天徹地的龍卷風,唿嘯狂卷,攪其漫天黃沙。


    在那龍卷風中,隱隱有一道古怪的影子出現,看模樣似是四足動物,但脖子欣長,猶如天鵝般的鳥類,頭上卻是又長著崢嶸的大角。


    楚牧雖然自忖見多識廣,卻也不識這怪影之形,但他卻是識得組成這狂暴龍卷的罡風是何種成分。


    ‘這是那段絕的黃風,他這是不要命了?竟然敢在萬裏黃沙中進行蛻凡。’


    他道是為何一直不見段絕出現,原來是去閉關進行突破了。


    沒想到這段絕竟然能在這萬裏黃沙之地都能得到輔助自身進行蛻變的資源,但在這地方進行蛻凡,也未免太著急了點。


    要知道,萬裏黃沙這地方阻隔他處強者幹擾的最大屏障,便是這蛻凡以上莫要入內的無形限製。


    別看這白日黑夜之中出現的幻影也就隻有光怪陸離一個特點,一點危險都沒有,但若當真引出了萬裏黃沙之中隱藏的危機,那就難逃了。


    在這裏,蛻凡以下的境界才能真正安全,一旦超過這界限,說不得什麽時候就可能引發致命危機了。


    而事實上呢,此時的段絕,已是陷入生死危機之中了。


    隻不過他這危機卻不是來自於萬裏黃沙這地界,而是來源於自身。


    勁風托起了段絕的身軀,高高懸浮於龍卷風的中心,一道虛影與他背脊相連,蛇一般的尾巴沒入他脊柱位置,高高揚起的四肢卻是一直做掙紮狀。


    這看起來是一隻十分怪異的神怪,鹿一樣的身體上布滿了豹子一樣的花紋,頭如孔雀之首,卻長著崢嶸古怪的大角,有著一條蛇一樣的尾巴。


    這虛影看起來是從段絕的身體裏掙脫而出,如同有著自身意識一般,死命掙紮,欲要與段絕分離。


    然而,它那條尾巴卻是死死勾連著段絕的身體,讓它難以掙脫的同時,也讓段絕痛苦不堪。


    “啊啊啊啊——”


    被風托舉著的段絕發出痛苦的嚎叫,他同樣想要掙脫那虛影的勾連,但兩者卻是如同連體嬰一般死死合在一起,完全無法分離。


    龍卷風之外,肥頭大耳、笑口常開的法空大和尚此刻立身於風暴之中,雙足穩穩紮根於大地,任憑風暴如何席卷,都難以動搖他的身形。


    他緊緊盯著瘋狂掙紮的一人一虛影,緊皺的眉頭給依然帶著笑容的麵龐附上了一層苦色。


    “兩者都在排斥對方,隻能動用最後手段了。要是讓藍愁趕來發現了實情,或者引來了沙漠中的不祥,那就不妙了。”


    法空和尚從袖中取出一卷如同聖旨一般的物事,但在打開的卷綢背麵,卻非是一般聖旨所繡的五爪神龍,而是一個金燦燦的“卍”字符文,而在正麵,也未曾書有字體,而是一道如同鬼畫符一般的符咒。


    “赦令:風伯飛廉,速速歸位。”


    法空將那符咒對準段絕,一道神光從符咒上射出,將那正在瘋狂掙紮的神怪虛影罩入其中。


    身為神光所照,而聞法空之語,神怪突然禁止了刹那,原本隻在做本能掙紮的身體好似被注入了意識一般,鹿一般的身子一扭,便要鑽入段絕體內。


    然而,就在此時,變故陡生。


    後方突然爆發幽冥一般的恐怖氣息,一道充斥著殺伐的幽藍劍光激射而來,直斬法空之身。


    激烈的殺機讓法空渾身汗毛倒豎,他完全不假思索地便是往側麵橫移,壯碩的身子展現了全然不符的靈活,連踏的雙足之下有金色蓮台虛影連連閃現。


    但他還是慢了半分,幽藍劍光從臂膀上掠過,幾乎是毫無窒礙的切開了大半隻手臂,一聲慘叫聲中,被斬斷的手臂帶著佛旨高高飛起,被一道真氣吸攝抓取。


    “戮仙劍氣!藍愁,你發什麽瘋?!”


    法空驚怒交加地轉身,正欲嗬斥盟友的突然出手,卻發現從風沙外圍緩緩走入的身影並非他所想的藍愁,而是一個陌生的白發青年。


    ‘原來那家夥是叫藍愁嗎?’


    還從未和那沉默的敵人交談過的楚牧帶著從容的步伐走來,手中持著藍愁的佩劍,“我們就暫且先不說慘死的藍愁道友,還是先說說這是怎麽一迴事吧。這位”


    楚牧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法空,嘴中漫不經心地道:“嗯胖禿驢。”


    “說說吧,這是什麽?”


    自然的語氣完全讓人難以相信這會是一個事先完全不知道雙方聯係的冒牌貨,而做賊心虛的法空此刻所想的,也是如何去迴避楚牧的問題,而不是去思考眼前的上清弟子為何突然出現在此。


    “貧僧聽不懂這位道友在說什麽,貧僧”


    “噓!”


    楚牧豎起食指,輕聲道:“你心虛了。”


    他的眼神帶著戲謔和篤定,和平日裏的楚牧截然不同,卻又是如此自然,使人不由懷疑這貨是否人格分裂。


    “你在害怕,在心虛,為什麽要對一個出手偷襲的盟友害怕和心虛呢?該心虛的不該是我嗎?”


    楚牧一步步靠近,法空麵對他的逼近,不自覺地後退。


    “是因為它嗎?”


    楚牧將目光轉向那再度變得瘋狂的虛影。


    失去了佛旨的神光照射,那神怪的虛影再度變得瘋狂,它出自本能的掙紮再度讓兩方陷入痛苦的境地。


    “我還是第一次知道進行蛻凡會出現這種東西啊。”


    楚牧別有深意地道:“而且你方才所說的話語,也被我皆數聽到耳中了。”


    蛻凡之變除了相應的真身功法以外,還需要化用相應的資源。這資源有可能是神怪獸類的精血,便如黃龍觀的修行需要龍族精血一般,也有可能,是一些特殊的元氣,比如元陽之氣、天罡精氣等等。


    這段絕,顯然是用了某種神怪的精血後出了岔子,才會出現這走火入魔之相。


    但一般使用精血蛻凡失敗,也就是身體出現獸化,或者神智失常,像這種直接冒出個虛影來的,並且還帶著“風伯”的名頭,還是頭一份啊。


    “可否告知一下,這是什麽?”


    楚牧隨手扔開斷臂,將那佛旨拿在手上。


    然而此刻的法空卻是從楚牧的先聲奪人中恢複過來,他鎮定心神,止住斷臂之處的鮮血,麵色無畏地道:“此乃我未來佛統無量寺之私事,勸閣下莫要自誤。”


    “若閣下一意孤行,就莫怪法空稟報佛主,撤銷和上清道脈的聯盟,讓貴方的籌謀一舉落空。”


    “也讓你方淨土被一同打落塵埃?”楚牧笑著反問道。


    到現在,他若是還不清楚己方的計劃泄露,那就未免太蠢了。不知是上清道脈還是佛門,亦或者兩方都有,他們發現了玉清道脈的意圖,想要進行阻止。


    佛門想要的,自然就是不讓敵人計劃得逞。而上清道脈除了要攪黃宿敵計劃之外,聽法空和尚的意思,還有著其餘的企圖。


    ‘能夠讓這禿驢用來威脅,定然是萬分要緊之事。那麽對於上清道脈來說什麽事情是萬分要緊的呢?除了重返神州以外,怕是隻有奪迴誅仙四劍了。’


    幾乎是一瞬間,楚牧便將線索串聯了起來,得出了結論。但在同時,他也同樣生出了更大的疑惑。


    就憑藍愁這些人,就想奪迴誅仙四劍?


    未免太看輕匯聚在雍州的十二派強者了吧。


    就算和佛門五大佛統對線,己方好歹也是十二派外加太清道脈的聯合,此地也是遠離東海的西方,並且佛門那邊還有須彌藏那個想要拉人下水的二五仔。


    怎麽看這都是基本不可能的任務。


    ‘罷了,且走一步看一步吧,當務之急是搞清這大和尚在搞什麽鬼。’


    楚牧心知自身應該發現了一個大秘密。


    這大和尚拿著佛旨口喚“風伯飛廉”之名,而段絕身上的那虛影,正是傳說中的飛廉真身。


    任何涉及遠古的人與物,都不能小視。


    任何和遠古相關的人與物,都能讓楚牧對遠古更為了解。


    眼前這大和尚可是一個很有挖掘價值的對象啊。


    揚起的闡幽劍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幽光,本是如同秋水一般的劍身在此刻倒映著幽冥的色彩。


    而在更為隱秘之處,楚牧釋放出無形的精神力,通過四目的對視,開始攪亂對方的思維。


    也就在這時,一聲痛嚎響起,狂亂的身影如同使了千斤墜一般的轟然撞地,本就狂暴的龍卷,在此刻徹底爆發了威能,如同怒龍一般席卷四方。


    ‘段絕失控了,走。’


    法空腳下蓮台乍現,身形縱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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