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恍如真龍行空,兩道身影於長空之上搏擊,肆虐的氣勁被雙方全數利用,竟是讓他們二人於半空挪移,遲遲不曾落下。


    龍吟虎嘯般的異聲不絕傳來,初時細不可聞,仿似遙不可及,但在刹那之間,卻是已響徹整個空間,震人耳鼓,蓋過了唿嘯狂風,也蓋過了下方不斷坍塌的房屋。


    圍繞著二人的身影,方圓百丈之內盡是氣刃暴旋,若有人或物闖入其中,須臾間便會被絞殺粉碎,再不複存。


    而在這狂亂氣刃的中心,搏殺的二人皆是以全神貫注,招式銜接間,渾然天成,使人亳無可乘之隙。


    隻因以二人的實力,若有一招不慎,便有可能直接麵臨生死危機,他們二人的身軀雖然早已達到金剛不壞的層次,但在兩方人的強悍功力支持下,在至陰至陽的轟擊下,哪怕是強如金剛不壞的身軀,也難以抵抗一擊之力。


    若是被真的擊實了,怕是一擊就足以攻破防禦,重創其身,緊隨其後的攻勢更是足以讓人形神俱滅,不再存於天地之間。


    “玄天無極。”


    楚牧身處於渾暗之中,幽深晦暗的氣息將他的身形全數籠罩,更使得周遭一片漆黑,而在手掌之上,無形氣兵綻放出猩紅的劍光,帶來致命的威脅。


    第十五劍。


    暗色爆發,籠罩天地之間,令周遭陷於一片黑暗之中,不見天,不著地。


    向雨田隻覺自身猶如處於虛空之中,四處難以著力,而在此時,致命的劍光已是盡在眼前。


    “天魔拳。”


    霸道的拳勁轟壓長空,至陰之氣竟是在向雨田手中發揮極為霸道的威能,拳鋒猶如黑洞一般侵吞一切陰氣,也將周遭陰氣形成的虛空扭曲破碎,與猩紅劍氣正麵碰撞。


    這天魔拳亦是天魔大法中的一門武功,乃是魔門之祖“天魔”蒼璩所創出的霸道拳法,但是由於陰癸派中有資格修煉天魔大法的都是女子,霸道不足,以致於這門拳法蒙塵。


    但在今日,在向雨田手中,這門武功卻是發揮了其該有的威能。


    拳劍相交,黑紅氣勁如電射般遊走,在空氣中留下焦灼的痕跡。


    下一瞬,皓日般的光華從黑暗中迸發,楚牧氣機一變,幽深晦暗的氣息已是化作昊陽,若虛若實的金色火焰掃蕩長空。


    黃天無極。


    至陰至陽之氣的碰撞再度讓空中出現電焰,向雨田當即麵色丕變,喝道:“你瘋了,這樣做你我都有可能會直接陷入仙門之中的。”


    至陰至陽交鋒碰撞,將會撕碎虛空打開仙門,這是此世的規則,亦是無數武者畢生追求的目標,但對於向雨田而言,這仙門卻非是眼下的他想要觸及的。


    “至陰至陽碰撞,能開啟仙門,但若是沒有足以匹配破碎虛空的心境支撐,那麽最大的可能便是迷失在虛空之中,我說的對吧?”


    楚牧卻是視那威脅如無物,抬手舞動太陽真火,慢條斯理地說道。


    穿梭虛空是何等危險的事情,哪怕這個世界和其他世界有所勾連,有著渠道,也是有極大可能迷失在虛空之中。


    向雨田便是因此,才在這世間停留這麽多年。


    現在楚牧這般行為,無疑是將向雨田避之而不及的。


    據楚牧估計,真要是想萬無一失地破碎虛空,那便不能將希望寄托在至陰至陽之上,而是要以真實的實力和境界,達到破碎虛空的層次。


    非是用至陰至陽去開門,而是要用自身實力去破門。


    “向雨田,你為了追求萬無一失而停留在世間這麽多年,但卻不知,正是因為看不穿這死生之間的一點執著,才會遲遲難以踏出最後一步。”


    楚牧道。


    細數此世曆史,怕是無一人能在世間停留時間上超過向雨田了。他以邪帝舍利的精元續命,從十六國時代活到了今日,曆經兩百幾十年的時光,盡覽世間風光,卻也是因此,而遲遲無法看透生死。


    若是他當初明知精元可續命而不用,也許就能看破一切,破碎而去了。


    當然,這也僅僅是有可能,也有可能向雨田就沒能看破,壽盡而終或者迷失在虛空之中。


    這實際上是楚牧的攻心之言,向雨田也是知曉這一點,但他還是因為這句話而產生動搖。


    “我比你強的一點,便是我更有底氣。”


    有著昆侖鏡在身的楚牧一聲長笑,手中氣兵變化,一式刀招已然上手,“分陰陽。”


    陰陽二氣在刀鋒之下隔開,蜿蜒的弧線窮盡天地至理,橫空的刀光劃破生死陰陽。


    “好一句有底氣。”


    向雨田怒極而笑,雙掌相對,電焰激竄,“那便看看你是否當真有底氣應對了。”


    他心知自己越是迴避,楚牧就越是肆無忌憚,所以幹脆也就放開手腳,和楚牧盡情一鬥。


    “小三合。”


    再度出現的陰陽極招撕破虛空,熾烈的電焰不斷遊走。但在這一招出手之前,剛剛出招的楚牧卻是毫無氣弱之相地閃爍身影,猶如瞬移般出現在向雨田麵前。


    轟!


    猛然爆發的電焰在激烈竄動,和陰陽二氣流轉的無形氣兵碰撞轟擊,竟是難以將其摧毀。而在之後,楚牧手中氣兵隨心而變,化作一道輝光遊走周身,和身上綻放的清光互相唿應。


    砰砰砰!


    雙方閃電般交手三招,交纏的氣場在身周演化諸般異象。


    轟!


    再度對擊,真氣如浩瀚長江,滔滔不絕,向著敵人瘋狂轟摧,同時周身穴竅毛孔鯨吞天地精氣,互相爭奪周遭能源。


    楚牧和向雨田皆是感覺自己的真氣和外界天地不斷交感,同時雙方皆是竭盡全力地互相轟擊,真氣釋放又吸入,二人好似成了天地的一部分,交互循環,冥冥之間,已是感悟到了一絲靈機,瓶頸竟是漸漸鬆動。


    然而就在此時,向雨田目光一變,透出極致的憤怒之色。


    隻因他感應到楚牧在盜取他的真氣煉魔成丹,借助當年埋下的暗手,在幹擾向雨田的感悟。


    當年楚牧竊取向雨田一絲至陰之氣,以其煉出魔種,盜取向雨田交手之時散溢的真氣培養魔種,並以煉魔成丹之法納為己用。今日楚牧的實力境界已是不弱於向雨田,他能做的自然也更多。


    ‘走!’


    向雨田不想自己被幹擾,更不想讓自己給楚牧做嫁衣,他第一時刻便想要的離開。


    但是,就在這念頭出現之際,周遭氣場突然向中間凝縮,將二人牢牢擎製。


    “世人皆道‘天刀’宋缺之刀天下無雙,卻不知我這‘天刀’根本做不到‘舍刀之外,再無他物’,我不是‘天刀’,而是‘天道’。”


    楚牧在此時悠悠出聲,“天刀非我道,我道即天道。”


    悠悠之聲中,雙目一片平靜,心神遁入天心入照之境,化作無親無私無情之心。


    天道無親,天道無私,天道無情。


    無譽無毀,不滯於物,與天地齊壽量,與日月齊光明。


    修煉天心無垠境至今,於此世體驗諸般情感,事業、女色、孩子、武道林林總總,不計其數的經曆,讓楚牧的心境到了天心入照層次的巔峰。


    此時此刻,他把握陰陽玄機,抓住那一絲靈機,將三清之武納為一式。


    “天道——”


    似低吟,似長歌,悠悠之聲中透露出高遠之意,“無極。”


    陰陽生死交織成圖,更有動滅之機蘊含在其內。一張太極圖,循環陰陽生死動滅,將二人包圍在內,帶著不絕的氣機,從無到有,從有到無。


    向雨田隻覺自身生機和真氣不斷流失,一種無形之力在碾滅他的一切,甚至連精神都在被消滅。


    他有心抵抗,卻發現自身已是失了良機,如被困在網中的飛蟲,難以動彈。


    與之相反,楚牧則是氣機愈盛,周身充斥著視萬物如芻狗的威勢,氣機隨著太極圖的轉動越發深邃。


    每時每刻,楚牧的真氣都在和向雨田交鋒,而在交鋒之中,他獲取了更高的體悟,在湮滅向雨田的一切之中參研向雨田的功體和真氣運行,乃至他所領悟的一切。


    在真氣交鋒之中,向雨田自然是要盡一切努力去掙紮和反抗,但他越是反抗,楚牧得到的就越多。


    楚牧正在踏著向雨田前進。


    “癡心妄想。”


    心高氣傲的邪帝勃然大怒,哪怕是再怎麽深沉的心境也難以忍住這股怒火。


    至陰至陽之氣再也不去抵抗,而是在體內互相碰撞,衍生恐怖的氣機。


    轟!


    虛空撕裂,無比的威能在這一刻釋放。


    狂烈的電焰終於發揮了最為極致的威能,哪怕是如匯聚楚牧一身所學的太極圖也被極致的暴力雖摧毀。


    但在同時,楚牧卻是不慌不忙,或者說此時的他根本不會有慌忙這種情緒,他以最為冷靜的思維洞察電焰的軌跡,在激竄的電焰迸發之前便移動身形,如閑庭信步般在交織的羅網中穿行,時快時慢,倏忽間竟是已經來到了百丈之外。


    “唿——”


    眼中的無情無我之色緩緩褪去,楚牧心境下沉,緩緩道:“終究是我贏了。”


    忽暗忽明的月光下,他長身而立,猶如仙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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