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進來了。”


    函穀關外三百裏處,蕭十異的腳步驟然一停,轉身看向後方,“這氣息,是魔道中人。”


    “魔道中人?他們有援軍進入此地了嗎?”顧逸塵麵色一沉,道,“這三百裏地可沒辦法浪費這些人太多時間啊。”


    也許對於一般人來說三百裏地已經不短了,但對於武者,尤其是萬化定基境界以上的武者而言,跨越三百裏的距離根本不在話下。


    “該是太上魔道的道主發現端倪,送人進來了,”淩仙都一臉平靜,似是早有預料,“你等三人去吧,算算時間,其餘各派之人也該進來了。至於這兩個小拖油瓶,就交予貧道吧。”


    他的話音落下,函穀關中便又有數道氣機出現,與魔道中人相對。


    薑元辰和顧逸塵對視一眼,道:“有勞前輩照看兩位師弟了。”


    “楚師弟,保重哦。”蕭十異向著楚牧告別道。


    “師姐和兩位師兄也保重。”


    眾人告別,蕭十異、薑元辰、顧逸塵三人前去函穀關參戰,而楚牧二人卻是隨著淩仙都繼續向西。


    在三人離開後不久,函穀關中便爆發了劇烈的氣機波動,狂烈的勁風波及數百裏外,吹得楚牧和藍盼衣擺飛揚。


    “嘶——”


    藍盼感受這差點吹走自己的勁風,不斷倒吸冷氣,他是真的感覺這一行是危險到了極點。


    “三少,接下來怎麽辦?”藍盼不由問道。


    “跟著前輩走就是。”


    動輒就是萬化定基和蛻凡的戰鬥,楚牧自問自己就算再怎麽有能耐也插不上手。他雖然也是陷仙劍子,但作為一個剛出爐不久的劍子,他是真的沒辦法插手這等大戰啊,除非自家師尊將陷仙劍給他使。


    所以在當下,楚牧和藍盼也隻有跟著淩仙都一路西行這一條路可走了。


    這一走,就是連續走了三日的路程,楚牧和藍盼跟在青牛後麵,沿著秦嶺一路西行,晝行夜宿,終於在第三天,於一處大山腳下停步。


    淩仙都下了青牛,悠悠然過去坐下一塊青石上,雙目似閉非閉,不知是假寐還是深思。


    楚牧也如淩仙都一樣,在一旁找個地方盤膝坐下,吞下一顆補氣丹,雙手放於丹田之前,體內真氣再度化作陰陽二氣,徐徐流入兩邊腎髒之中,開始進行腎髒之神的煉化。


    這兩日,他每逢休息之時便以真氣進行洗練,得益於“天心入照”的境界,腎髒洗練已經初見成效。


    腎主水,藏精、納氣,腎氣可分陰陽,能資助、促進、協調全身髒腑之陰陽,故腎又稱為“五髒陰陽之本”。


    楚牧自身走的便是陰陽二氣並行的路子,又聽老子一番講道,於識海中化出太極圖形,對於陰陽之氣的參研和了解已經可說是爐火純青,眼下專攻調節五髒之陰陽的腎髒,自然也是得心應手,預計再過大約半個月的時間,便可全麵煉化。


    他一點點將真氣融入腎髒之內,洗練其內血肉本能意識的同時,也壯大腎髒,激發腎氣,使得身體充盈精力,好似有無窮無盡的勁兒從雙腎流出,連帶著其餘四個內髒器官也受到了滋潤。


    這一練,便是小半個時辰,直到淩仙都再度有所動靜,楚牧才睜開雙眼。


    “你來了。”


    楚牧聽到淩仙都這般說道。


    他的話音落下,前方有金光徐徐亮起,一道身披金色僧衣,麵覆青銅佛臉麵具,身後背著一金一赤兩把劍器的身影,帶著佛光聖氣由虛化實,出現在三人眼前。


    這是一個極為古怪的僧人,說他古怪,是因為他做僧侶打扮,但衣著過於華麗,且還不禿。並且楚牧在見到此人之時,他便感覺識海中的劍魄輕輕顫動,有種躍躍欲試之意。


    這由陷仙劍意形成的劍魄感應到了同類的氣息,且還是能和陷仙劍意相較的殺伐氣息。


    “我不得不來。”


    那人走到淩仙都身前一丈之處,道:“強敵在前,還有上清道脈虎視眈眈,你等便這般自負,想要再招惹一個強敵嗎?”


    “安內必先攮外,若不將外敵給送走,如何能安心打掃房子?”淩仙都淡淡道,“須彌藏,你也無需危言聳聽,這法儀隻能錨定你大雷音寺一方淨土的位置,貧道就不信其餘四佛統會為了大雷音寺一家與兩大道脈魚死網破。”


    “現在佛統亦是中央佛統,乃是三世佛統之中心,佛門同氣連枝,其餘佛友不會坐視不管。”


    “你信嗎?”淩仙都似笑非笑地道,“你信其餘四家會認你這中央佛陀為首嗎?”


    “為何不信?”


    “你若信,便不會來此。你來此,就說明你並無足夠的底氣。”


    要是這須彌藏有足夠的信心串聯橫三世、縱三世五家佛統,將佛門力量擰成一股,那他也不會直接以化身降臨於此,而是等著道門諸強上門了。


    或者說,要是三世佛統當真一條心,他們也不會躲躲藏藏,而是廣開方便之門,迎接天下蒼生了。


    “但若大雷音寺拖住你等,其餘佛統亦是不吝於趁此機會傳播佛法。”須彌藏絲毫不懼地道。


    大雷音寺也不是紙糊的,真要是舍命拖住道門諸強,其餘佛統亦是不會當真傻愣愣坐著不動。


    “那便拭目以待吧,”淩仙都道,“且看你大雷音寺當真能拖住我等,還是我等先一步攻上靈山,砸爛佛寺。”


    二人冷冷對視,雙方皆是毫無怯意。


    但淩仙都突然又道:“貧道可以給你一個機會。貧道身邊現有兩名晚輩,他們分別有化神和先天的戰力,你可自門下同樣挑選出兩個同境界的弟子與這兩晚輩一戰。你方贏一場,貧道就在此地停一個月,贏兩場,貧道便停三個月。”


    “多出三個月的時間,夠你們多進行一些布置了。”


    “那麽代價呢?”須彌藏卻是不信敵人會這麽好心。


    “代價便是,若你方兩場皆敗,便助我等錨定其餘四方淨土之一的位置。若僅敗一場,便無需付出任何代價。”淩仙都出人意料地給出了十分優待的代價。


    除非大雷音寺這邊派出的人全敗,否則他們便絕對不虧。


    這等優厚的條件,真真是叫人忍不住想要一口答應下來。


    但是,這世上是絕對不會無緣無故掉餡餅的,越看似優待的交易就越有可能藏著更大的陷阱。


    那麽須彌藏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好。”


    他唯有答應。


    隻要淩仙都在此地停步,那法儀的完成也將推遲,大雷音寺也將擁有更多的時間進行布置。這條件,須彌藏便是心知可能有詐也不得不搏一搏。


    能多一點時間都是好的。


    “我會準備好人的。”須彌藏這般說了一句,便消失在佛光之中。


    此人離開之後,楚牧識海中的劍魄也終於停止了跳動,恢複了平靜。


    他突然有種舒了一口氣的感覺,整個人都有種如釋重負之感。


    “感到壓抑是吧?”淩仙都見楚牧這副表情,露出不出所料的神色。


    “此人身上,殺氣極重,其手下也不知染過多少鮮血。他不似佛者,倒像是罪惡滔天的魔頭。”楚牧心有餘悸地道。


    就這幾天時間裏,他也不知自己有多少次心中發怵了,這一個個的實力境界都遠超自己,這種生命完全沒有保障的感覺還真讓人難受。


    “須彌藏背有雙劍,一劍為佛護生,一劍為佛殺生,”淩仙都道,“他和玉玄不同。玉玄身上的殺機是來自於陷仙劍,他的劍招雖是招招殺伐,但其本人卻是隻殺對手。而須彌藏,此人的殺氣卻是一劍一劍殺出來的,他身上的每一分殺氣,都是一條性命,乃是真真正正的滿手血腥。”


    “若非他和我一樣,隻能以化身形式降臨此地,剛剛動殺機之時,你可能已經被殺氣直接衝滅心神了。”


    “這麽滿手血腥之人,也能成為大雷音寺的執掌者?”楚牧不由好奇問道。


    “佛統的執掌者都是佛,須彌藏是為佛殺生護生,他還不算佛。”淩仙都答道。


    “既是如此,那他憑什麽替大雷音寺做決定?”


    “因為大雷音寺的佛,還沒出現啊。”


    淩仙都迴答得極為意味深長,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大雷音寺的佛,還未出現


    ‘那他什麽時候出現?是又是以什麽樣的方式出現?’楚牧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他的心中有某種念頭,有某種猜想在蠢蠢欲動,他有預感,大雷音寺的主人,距離出現不遠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如果當真如我所猜想的那樣的話,那這位淩仙都前輩,又在其中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呢?’


    楚牧不由心生疑惑。


    在他的前世,老子出關和老子化胡這兩個故事相當有名,但前者是有真人真事,而後者卻是有人杜撰,兩者一真一假,截然相反。


    並且這老子化胡也有不同的說法,有說法是老子西行,入天竺,點化釋迦牟尼,還有一種說話,那就是釋迦牟尼便是老子的化身,老子即是那佛祖。


    這種純粹杜撰且版本還不定的故事,當真能成為現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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