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似有一張遮天巨手遮蔽了陽光一般,大雄寶殿之內頓時一暗。


    也就在這一刻,一道光芒劃破了黑暗,楚牧隻覺眼前一亮,緊接著便是喉嚨一痛。


    刀,中了。


    盡管撲下的黑衣人將楚牧的身影遮擋,但在場的武林高手還是在電光火石之間看到飛刀射中了楚牧的咽喉。


    小李飛刀,例無虛發,這個神話依然未曾被打破。


    “好!”


    天機老人不由喝了一聲彩,袖擺一抖,一尺長的棍棒便落入手中。


    隻見他手掌握住棍棒一擰,這棍棒便自動延長,變成一根長棒,隨著天機老人的舞動化出重重棒影,瞬息間便叫附近的黑衣人齊齊倒飛出去。


    “李探花,我們一起殺出去。”


    一棒在手,更兼公子羽這匪首已被誅殺,天機老人也是心情大暢,原本的憂心也暫時消弭了不少。


    隻要匪首死了,接下來可能造成的動亂就少了大半,這一場浩劫已經被扼殺在搖籃中了。


    然而,也就在這時,一聲淒厲的慘叫從上方傳來。


    在大雄寶殿的橫梁上,一道人影墜下,三根血淋淋的銀指破空飛來,釘在天機老人身前地麵上。


    “是呂鳳先的手指。”天機老人心生訝異,抬頭向上方看去。


    “銀戟溫侯”呂鳳先,因不滿兵器譜排名,自毀銀戟,另辟蹊徑,以手為兵,練得堪比利刃的三根銀指,但現在,這三根銀指卻是輕易就被折斷了。


    隻見橫梁之上,那狐裘華袍的少年此時以是褪去了狐裘,露出了內中的白色華袍,一張略顯猙獰的青龍麵具覆在臉上,正居高臨下地看著眾人。


    “你沒死?”阿飛又驚又喜地叫道。


    “小李飛刀,確實厲害,我都那般警惕了,都還中了招。”


    楚牧鬆開手掌,碎裂的刀片落下,“可惜,例無虛發卻殺傷力不足,無法洞穿我的咽喉。”


    在他衣領上方的咽喉處,金光淡去,隱隱可見一道白痕,那是小李飛刀的痕跡。


    楚牧確實中了那一刀,但那一刀卻是未能破開自動激發的金剛不壞神功。


    “這一刀,當真是精彩、厲害,”楚牧雙眼微閉,似在迴味著那一刀的風情,“將精氣神貫注於一刀之上,必殺的意誌竟是讓我晃了一下神。不得不說,你讓我感到訝異了。”


    優柔寡斷的李尋歡一旦下定決心,他的刀便是天下第一果決的刀,這也許便是小李飛刀例無虛發的原因吧。


    都說老實人發起火來最可怕,這優柔寡斷的人一旦下定決心,也是無比的厲害啊。


    李尋歡這一輩子的決心估計都用在飛刀上了。


    ‘決絕的意誌,將精氣神融為一體,讓飛刀的威力極盡升華嗎?飛刀的強大不在於心法,也不在於手法,雖然心法手法都可稱之為絕學,但真正厲害的還是人啊。’


    楚牧心中揣摩著那一刀的要訣,已是暗暗有所明悟。


    李尋歡平日裏的仁心和忍讓,讓他曆經無數苦楚,而當他忍無可忍之時,他的心也將無比的果斷、殺伐。


    重點便是克製與爆發。


    “克製”


    楚牧的手不自覺地握住滄浪劍的劍柄。


    這把寶劍乃是沈浪傳於沈孤雁的,平日裏此劍一直被楚牧帶在身邊,隻是一直藏於狐裘之中,未曾出鞘過。


    楚牧一直在克製,克製陷仙劍意,為此他一直以掌刀施展“雄霸天下”來配合劍意,以刀劍之間的細微差別來進行克製。


    之所以如此,乃是因為楚牧在來到此世之後,隨著玉玄養劍決的修煉,他發現自己的陷仙劍意越來越強,也越來越凸顯殺伐,每次動用都會使自己心生強烈殺意。


    明明當日接引陷仙劍的一絲劍意入體都能控製住,現在卻是在修煉這養劍決後隱隱有些難以控製了。


    心裏排斥這種失控的楚牧在那以後就開始了克製,也開始了對劍意的馴服。


    他用刀招承劍意,以那微妙的不諧來克製劍意,卻又在每一次殺人之時全力催動劍意,挫其鋒,好將其完全納入掌握之中。


    但是現在,楚牧又有了一種不同的想法。


    克製,是為了更好的爆發,而非是要挫敗削弱自己的劍意。


    如果劍意太弱,那麽哪怕能夠完全掌握又如何?還不是如同這小李飛刀一般,雖能例無虛發,卻難以刺穿敵人的防禦。


    “我想試試新的路子”


    楚牧徐徐拔出了沉寂兩年的滄浪劍,猩紅的劍氣染紅了劍鋒,“放開殺意。”


    一聲沉喝,狂暴的殺意破體而出,刹那之間,大雄寶殿內的眾人似是感覺到有一條血龍在空中飛舞,那一雙血紅的龍瞳緊緊盯著下方的眾人,釋放著最殘酷的殺機。


    不管是敵還是我,殿內之人皆是感受到無比恐怖的壓迫感,一個個青龍會黑衣人以及少林寺的僧眾皆是不由自主地或跌或跪,激烈的喘息聲以及身上直冒的冷汗,訴說著他們心中的恐懼。


    能夠在這股殺意下還維持鎮定的,也就隻有李尋歡、阿飛、天機老人等頂尖高手了。


    便是少林寺心字輩的老僧,也就隻有方丈心湖還能夠保持站立。


    “我之所學劍法,都是來自於他人,沒有一部是真正來自於自己的。我一直在想,什麽時候能夠創出屬於我自己的劍法。”


    楚牧握著滄浪劍,就好像握著勾魂鐮刀的死神,他高高在上,散發著越來越強的殺氣和氣勁,雄渾的壓力使得早已再度敞亮的殿堂如烏雲蔽日,充斥著令人窒息的沉悶。


    “這兩年來,我雖然未曾再使用劍法,但心中卻是一直不忘構思劍招。兩年時間,我”


    話未說完,一道烏黑的劍影從下方躍上,森寒的劍氣逼人眉睫。


    是郭嵩陽,他忍不住出劍了。


    因為楚牧身上的氣機和殺氣越來越重,重到他整個人都似是成了,郭嵩陽終於難以忍耐心中的躁動,悍然出劍。


    而在同時,楚牧手中的劍也動了。


    就如滿天烏雲被陽光撥開,當滄浪劍動之時,先前殺氣所帶來的陰沉之感一掃而空,但這並不代表殺氣消失了,而是殺氣化作了更為致命的威脅。


    那撥開烏雲的陽光並不是那種溫暖煦和的陽光,而是流金鑠石的烈日,是其紅如血的夕陽。


    “劍名奪命,草創十三式,請君品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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