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陳三,倒也真夠朋友!”馬平邊往迴走邊這樣想。馬平與陳三是那次拾到錢包交還失主而認識的。過後,陳三就常來娛樂廳,有時是找馬平閑聊,有時跟等候業務的小姐們搓麻將壓金花鬥地主,與其他客人不同的是,找個小姐到包房裏娛樂一番的時候極少。雖然這樣,好些小姐都還跟陳三嘻嘻哈哈,粘乎得很,有幾個小姐還經常跟陳三打傳唿,好像離不開似的。

    馬平隱約聽人說過,陳三在做藥生意——也就是人們談之色變的毒品。不過馬平不想去關心這些:首先是因為在馬平眼裏,陳三對人耿直講義氣夠朋友,上次家裏父親生病住院,馬平還沒開口,陳三就主動借了三百元,並表示什麽時候有了錢什麽時候再還都是可以的,讓馬平好生感激。之後等馬平攢足了錢要還時,陳三謙讓了很久,才勉強收下了一百元。說“出門在外大家都是弟兄,你的長輩就是我長輩,既然你有困難,當弟兄的哪能不出點力!”讓馬平又感動了一迴。馬平不想關心的原因之二是,跟毒品沾著就是違法,這個道理人所皆知,假如陳三真有此事,一定不會願意別人知道,即使問到也不會隨便承認,人之常情嘛,誰會主動講自己在做違法的事?

    再說陳三出去不一會兒就拿著香煙進來了,速度之快,馬平猜想一定是一路小跑去的。馬平道謝之後,又與陳三閑聊了幾句,便有客人叫衝茶水,陳三見狀就到那間小姐等候業務的房間廝混去了。

    馬平忙乎一陣後又閑了下來。大廳裏的幾撥客人唱歌的激情發揮得也差不多了,其中兩撥因為有女賓一道,在這個燈光昏暗,酒味煙味還有難聞的腋臭味混雜充斥,空氣極為汙濁的環境下實在受不了吵鬧著離開了,剩下的則在進行喝啤酒的比賽。有個平頭客人自己連喝下五瓶之後又硬要身邊那位理個男孩似頭發的陪坐小姐喝,還抽出一疊鈔票擺著,說是小姐隻要每喝下一瓶就獎給額外的小費五十元。

    看得出,那位小姐並不善於飲酒,平頭開始勸酒時,她隻喝了一小杯就皺緊了眉頭。後來平頭拿出鈔票讓喝,也許是重獎的誘惑吧?她喝了一瓶又一瓶,一連喝下了四瓶!然而就在那小姐喝下最後一口,平頭將兩張嶄新的一百元大鈔放到她手中時,隻見她兩眼翻了幾下,一頭便栽倒在沙發上。

    平頭慌了,趕緊叫服務生。正在一傍打掃清潔的馬平並不是第一次見這種事,他知道那小姐喝得太急,身體承受不住,便喊住平頭一道,扶著那個小姐到洗手間,又弄開她的嘴,伸出手指頭在小姐靠喉嚨的舌根處輕輕撫動了幾下,讓小姐“哇哇”地吐了一番。過了好一會兒,那小姐才睜開眼睛,仍站立不穩,馬平和平頭隻好把她扶到沙發上躺著歇息。馬平又委婉地批評了平頭幾句,平頭也知道玩過分了一點,除了另給小姐加了一百元小費外,又抽出兩張拾圓卷的鈔票硬按在馬平手上,連說:“不好意思,添麻煩了。”

    “這個客人還很懂事。”馬平心中暗暗對平頭有好感,這不僅僅是平頭給了他二十元小費,因為以前也有過讓小姐喝醉了的事,客人嫌小姐醉了不能單獨到小間愉悅,不但不給小費,還要娛樂廳另換小姐來陪伴。

    “不過,那個小姐也真是的,”馬平心裏又有些嗔怪這些小姐來,能喝多少酒,自己還不知道?雖說現在錢不好掙,也犯不著這樣去拚呀!搞得不好,喝酒醉出人命的事也不是沒有。小時候馬平跟父親去吃親戚家的結婚喜酒,農村人坐到一起喜歡猜拳賭酒,其中有個身體看起來蠻好的中年漢子,因為與桌上幾個酒友互不服氣,就倒了一大海碗白酒猜拳決鬥,誰知仍然輸了,不得不將那酒全喝了下去,結果也是當場倒地。人們以為隻是一般的醉了酒,把他拖去找個地方睡下,還繼續酒宴。沒料到第二天早上天大亮了,那人還不起床,去看時已經死去多時了。喜事變成了喪事,盡管都是親戚朋友,死者家裏也知道他本來內髒有病,經調解勸說,沒有鬧出更大糾紛,到底賠了些喪葬費用。

    “如果剛才那四瓶啤酒讓自己來喝了絕對沒事。”馬平又想道,當棒棒軍的那些時候,每晚都要喝二兩老白幹,與王叔認識那次,連喝了六瓶啤酒也不過有點頭暈而已。

    “隻是這個社會實在不公平,”馬平繼續浮想聯翩,男人女人都是人,姑娘陪坐費了時間費了精力,收點小費本無話說,但為什麽動輒就是幾十元,幾百元的收入?連姑娘陪酒也有人願意出錢!想想自己,辛辛苦苦幹一個月才三百元,真想自己也能變成個女的。然而這可能麽?雖然這年月也常聽說變性人的故事,但馬平認為那都是天方夜譚,照農村人的說法,下輩子重新投胎吧!

    “馬平!”大腦裏思緒還在縱橫馳騁的馬平突然聽見背後有人叫他,迴頭一瞧:哇!是她——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心依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楊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楊紅並收藏我心依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