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海神計劃》終章


    林凡和羚子一同墜入洶湧的大海,兩人重重砸入海麵,冰冷的海水從四麵八方擠壓來,周圍皆是澎湃的浪聲和泡沫的咕嚕聲。林凡眼前一片黑暗,完全搞不清上下左右,他還緊緊抓著羚子的手,他隻知道自己絕不能鬆手,因為一鬆手,之前的一切都會變得毫無意義。


    在他選擇跟她一起墜下的一刻,他明白了,眼前這個瘦弱的少女已經占據了他心頭重要的一角,並一定程度上成了那個人的替身,替她彌補了她在他心中留下的缺口。


    林凡將羚子拉近自己,然後緊緊抱住,絕不讓海流衝散他們,羚子柔軟的身體貼著他,他胸膛上甚至能感受到她那動人的心跳,兩人的命運此刻完全捆在了一起。


    他們在海中浮起又沉下,如一對飄搖的浮萍,被洶湧的海流一直卷往漩渦的中心。漩渦的中心是一個巨大的空洞,直通下深深的海中,而漩渦周圍蜿蜒起伏著紅色海龍逶迤龐大的身軀,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救他們,他們隻能隨波逐流,等待著被吸入漩渦中心的命運。


    “咳、咳、林、凡君是我、害了你,不是我、抓著你,你不會、掉下來。“羚子邊咳水邊道。


    林凡努力將羚子抬高,讓她不至於被海水嗆到,“羚子我們不會有事的,你要有信心!“


    “嗯”


    一個浪頭打來,羚子忙環摟住林凡,兩人靠在一起,林凡隻覺臉貼著羚子柔嫩濕滑的側臉,鼻口與她耳鬢相磨,羚子淡淡的體香傳來,在這個生死攸關的時刻,林凡心神竟稍稍一寧,暫時忘卻了眼前的危險。


    兩人漸漸接近漩渦中心,周圍的海流越來越湍急,整個海麵都呈螺旋狀傾斜下陷,中心那個空洞看上去能吞進一艘小型船隻。嘩嘩的水流在林凡和羚子身邊衝刷而過,他們被水流帶得越來越快,沿著中心空洞周圍旋轉而下,林凡隻能一手緊緊摟住羚子,一手拚命劃水保持平衡。


    漩渦中心的空洞傳來黍隆的流水聲,聽上去就像海水全部墜入了幽邃的深淵中,林凡和羚子被水流帶到了空洞邊緣,隻見眼前的空洞下麵深不見底一片黑暗,羚子探身瞄了一眼立馬便緊緊摟住林凡,在他耳旁憚憚道:“林凡君我們掉下去還能活麽?”


    林凡心中已有答案,卻故作鎮定道:“羚子……不要怕!我會和你在一起的!”


    “林凡君,希望下輩子還能遇到你。“羚子偏靠過來,輕吻向林凡側臉,柔唇在他臉頰上輕輕印了一口,還沒來得及思考這個吻的含義,林凡便覺身下一空,湍急的海流直墜而下,帶著他和羚子一同跌入那黑暗的空洞中。


    兩人貼著垂墜而下的海水,重重砸入深淵底部的海中,林凡感覺全身的骨頭被快被拍散了,喉中猛地咳出口腥血,然後洶湧的海水將他們包圍,水下一股強烈的渦旋繼續將他們卷往深處。林凡還抓著羚子,他不知道她是否還活著,隻是下意識地抓著她,不讓她被海流衝走,強大的水壓壓得他的耳膜鳴鳴作痛,肺部像快要炸掉一般,他什麽都看不著,什麽也摸不到,但心裏已經明白,他和羚子馬上就要葬身在這海中了。


    就在林凡漸漸失去知覺之際,他忽然感覺到海裏浮上了一個東西,那個東西帶著他和羚子往上湧,同時周圍的水壓在迅速變弱……


    林凡艱難地睜開眼,隻見眼前是陰霾的天空,他不知何時已經冒出了海麵,他忙環顧周圍,隻見他躺在一片紅色的平台上,而全身濕透的羚子則倒在他身旁,“羚子!羚子!”他忙爬過去看羚子的情況,隻見羚子氣息若遊絲但仍有心跳,林凡忙解開她的羽絨外套,露出裏麵濕透的單薄白襯衣,然後將手放在她胸口上來迴按壓,幾個來迴後,羚子終嗆出了一口水,漸漸清醒過來。


    羚子緩緩睜開眼,她看到眼前的林凡,蒼白的臉上露出抹不可思議的神情,用微弱的聲音道:“……林凡君,我、我們得救了嗎?”


    “嗯!羚子我們沒事了!”林凡用力的點了點頭。


    “……太好了~我居然還能活著見到林凡君……“羚子露出抹笑顏,但她的臉色看上去還是很糟糕。


    “羚子,你不用擔心,我們已經安全了。”林凡微微笑道。


    “若不是林凡君……可能我剛才就已經死了……”


    “不會的羚子,你不要說這麽不吉利的話!”


    羚子望了望他,問道:“林凡君,剛才在船上你為什麽不鬆手,為何不顧自己危險都要救我?”


    “額……”林凡啞然了,他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如果換了別人……你也會義無反顧麽?”


    林凡心頭一凜,心想如果剛才換成另一個人,他還會像救羚子那樣奮不顧身麽?他忽然想起了李佳——那個他沒有抓住的少女,他一下想通了自己剛才為何會不顧一切的抓住羚子,乃至和她一同墜入漩渦。原來,是他不想再體會那番心愛的女孩從他身邊逝去的滋味。


    羚子和林凡四目相對,兩人臉上都掛上了紅暈,林凡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起,已經對眼前這個少女有了份不一樣的心意。


    “林凡君……我們現在是在哪呀……”像是為故意打破這個尷尬般,羚子問道。


    “呃……我也不知道,我看看。”林凡放下羚子,朝這紅色平台四處打量了一番,隻見這平台地麵好像是由一塊塊規則的鱗片拚成的,它們看上去光滑而堅硬,還在微微起伏……


    林凡心頭猛然一驚,他忙跑到平台的邊緣,他望見下麵是澎湃的大海,而他們在正高懸在半空中!


    “難、難道這是!?……”一個難以置信的推論從林凡腦中浮現,他忙朝平台一邊一個類似陡坡的地方跑去,他看到陡坡下方是一段蜿蜒綿長的粗大蛇身,這段蛇身直隱入海,又在不遠處拱起,整片海上都是它逶迤磅礴的潛影。


    林凡直冒冷汗,眼前的景象完全證實了他的猜想——他們正在那條紅色海龍身上!


    “林凡君,怎麽了?”羚子掙紮地爬起身,然後走到林凡身邊。


    “羚子別看!”林凡想製止她已經來不及,她看到下麵巨大蜿蜒的龍身,頓時臉上沒了血色,聲音顫顫道:“這、這是什麽?……我們……是在那條巨龍上嗎?”


    林凡默默點了點頭,周圍一切都在證明他們腳下的東西就是那條紅色海龍,而且他們很可能就在那條巨龍的頭上。


    “怎麽會這樣……?”羚子雖然看上去很害怕,但卻並未驚慌。


    這時,紅色“平台”地麵忽然冒出一道絢爛的七色虹光,有三個人影在虹光中漸漸顯現,林凡和羚子為之一驚,忙退開幾步。


    七彩虹光褪去,三個模樣怪異的人出現在了林凡他們麵前,林凡一看到他們的容貌,心中便陡然一驚。


    這三個人中有兩個身材高大的怪人,他們身上沒有毛發,脖子和四肢長著類似蹼一樣的東西,最讓林凡震驚的是,這兩個怪人長著一副猴子臉模樣的怪臉,就跟他在新西蘭買的那個猴子臉麵具一模一樣!他忽然想起了兩個多月前那個夜晚,那天從礁石灘上醒來時,他見到的怪人不就和這兩個人一模一樣麽!?


    林凡已震驚得無法思考,他又看了看站在那兩個怪人中間的人,她看上去像是個女人,身穿一襲華貴的深紅綢緞拖地長裙,臉上戴著副黃金的猴子臉麵具,披散的烏發垂在肩上,感覺風姿卓越,有種說不出的動人。


    這三人發現了退到一旁的林凡和羚子,那個戴著黃金猴子臉麵具的女人身子忽然微微一振,她忙轉過身來望著林凡,林凡發現她麵具後那雙眼睛有種驚異的神色,隻見她顫抖地抬起手,伸向臉上那副黃金猴子臉麵具……


    “林凡君~”這時羚子忽然貼到他身旁,緊抓住他的手。


    “不要擔心羚子,有我呢……”林凡擋在羚子身前,在這三個怪人麵前做出要保護她的樣子。


    那個戴著黃金猴子臉麵具的女人手忽然在麵具上停住了,她似乎輕歎了口氣,將頭扭到一旁,不再看林凡和羚子。另外兩個身材高大的怪人也完全無視林凡和羚子,隻聽見他們用一種怪異的聲音對那個女人說道:“神女,開始迴收磁歐石吧。”


    一聽他們的對話,林凡愕然了,這些人講的竟是中文?!


    那個帶著黃金麵具的女人默默點點頭,她走到巨龍頭前方,然後一手高高抬起,一道七彩虹光在她手中乍現,閃耀的虹光褪去,隻見一根像是金屬質地的紅蛇杖出現在她手中,那女人抓起紅蛇杖,然後朝下麵的大海叫道:“啊婆娑勿拉赫!”


    林凡完全聽不懂她這句話的意思,但是她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麽熟悉……好像在哪聽過……


    隻見那個女人手中的紅蛇杖杖頭射出一道紅光,朝海上直射而去,突然海上另一邊傳來刺眼的白芒,林凡探頭望去,隻見這女人發出的紅光正直射在那個懸浮在海麵上空的六麵體晶石上,兩者似乎有著強烈的能量反應。


    紅光漸漸將那六麵體晶石包圍,晶石原本發出的白芒也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光,然後隻見那個晶石忽然從半空漂起,迅速往林凡他們這邊飛來。


    眼前的一幕簡直令人匪夷所思,林凡忍不住了,對這三個怪人質問道:“喂!你們到底是什麽人?究竟要在這兒幹什麽!?”


    隻見那個女人背影又微微一振,一旁那兩個高大的怪人忙對她道:“神女,不要為其它事分心!”


    那個神女又點點,他們沒有理會林凡的問題,隻見六麵體晶石迅速飛到了巨龍頭上,頓時周圍光芒無比,耀眼的光芒照得人什麽都看不見,但一會兒之後,這刺眼的光芒便徒然消失了,林凡睜開眼,隻見那神女手中的紅蛇杖正點在六麵體晶石上,而那個晶石的光芒則完全消失了,變成了一塊通透的晶石浮在上空。


    隻見那個神女對晶石喊道:“薩拉!那嗎屯哈拉!”,那塊晶石便一下失去能量從空中摔落。接著林凡他們腳下突然一振,隻見他們腳下的紅色巨龍張開大口,一口將這晶石吞了下去。


    到底眼前這一切代表著什麽,林凡完全摸不著頭腦。


    儀式完畢,那神女轉過身來,她又再次望著林凡,林凡也望著她,隻覺那黃金麵具背後似乎是一對桃花眼眸,他好像在哪見過……


    轟隆!


    一聲巨響從下方傳來,林凡他們所在的巨龍開始劇烈抖動起來,林凡望巨龍外望去,隻見巨龍身體一側發生了劇烈的爆炸,爆炸掀起一道高高的水霧。


    轟隆!轟隆!


    巨龍海下的身體又有兩處發生劇烈的爆炸,這到底怎麽迴事?!


    “林凡君你看那兒,是海狼號和海牙號!”一旁的羚子指著遠海一處道,隻見有兩艘潛艇正半浮在海麵,海麵下遊一道道白色的軌跡從它們艦身上掠出。是他們在攻擊這條巨龍!林凡忽然意識到。


    但這條巨龍似乎並沒有被潛艇的魚雷炸傷,剛才被炸到的蛇身依然完好無恙。


    “神女,已經成功收迴了磁歐石,我們該走了。”這時林凡聽到背後那兩個怪人對那神女道。


    “嗯”那神女答道。


    林凡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忽然衝向他們,攔在他們麵前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告訴我!!”


    “閃開——”那兩個長著猴子臉麵容的怪人將他一把推倒,他們背後的神女顫顫地望著他,她像強忍著什麽。


    這時另一邊的羚子忽然叫道:“啊小心啊!林凡君……他們射導彈過來了……”


    隻見遠遠的海上升起了兩道白煙的軌跡,兩記彈道導彈劃著拋物線在空中朝巨龍頭上射來,那神女突然從那兩個怪人身後走出,她來到林凡身邊,高舉起紅蛇杖,對著射來的導彈喊道:“啊婆娑勿拉赫!”


    一道紅光從她的蛇杖頭中射出,直射向其中一枚導彈,那被紅光射中導彈在空中突然爆炸,爆焰呈球狀展開,將一旁另一顆導彈也一同引爆,兩顆導彈在距離巨龍頭部不遠的空中完全炸開,球狀火雲漫天,猛烈的爆炸衝擊波從空中席卷而來,巨龍頭上的人一下被衝擊波的氣浪掀倒。


    林凡隻覺眼前掀過一襲紅色長裙,然後一個人影便撲倒在他身上。


    爆炸的氣浪逐漸減弱消散,林凡睜開眼,發現那神女倒在了他的身上,她伏在他懷中,瀑布般散開的烏發垂在他臉上,那發絲中有一抹他熟悉的橙子味清香。


    那神女也醒了過來,她扭頭望向林凡,那副黃金猴子臉麵具近在咫尺地貼在他麵前,林凡看到麵具後是一雙清澈動人的桃花眼眸,他忽然心頭崩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不禁啞然道:“……你是……?”


    那神女凝望著他,她的眼眸中似乎有淚光。


    林凡身子微微一振,想要抓住她的手,可是她卻突然從他身上閃起,避到一旁,剛剛被掀翻的那兩個長著猴子臉麵容的怪人忙過來護著她。


    “林凡君……”羚子的聲音從一旁傳來,林凡扭頭發現她正倒在巨龍頭上,她身上的白襯衣上有一道鮮紅的血跡。


    “羚子你怎麽了?”林凡忙過去扶起她,他發現羚子的背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在傷口處直流。


    “我……好像劃到了地上的鱗片。”羚子虛弱道,林凡一下明白過來,剛才爆炸時羚子站在巨龍頭部的最外側,氣浪對她的衝擊最大,因此跌倒時被巨龍堅硬的鱗片割傷了。


    “我會送你們迴去,她不會有危險的。”這時另一邊的神女突然說道。


    林凡望著她,他發現她正拿著紅蛇杖對著他,他不敢確定道:“你……是不是李……?”


    但還未等他說完,神女便舉起紅蛇杖道:“不,我們從未見過。”


    一道七彩虹光從她的蛇杖中閃耀而出,這道虹光一下將林凡和羚子包裹住,然後兩人便迅速飛離開巨龍的頭部,林凡遠遠對著神女喊出那最後一個字:“你是不是李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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