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煉的話令我心底震驚,我曾想過,三年的牢獄時間有兩年待在威尼斯是薄諶那邊做了手段,但我實在沒有想過他會替我坐兩年的牢,同樣是囚禁,薄諶完全沒有必要做這多此一舉的事。


    沈煉不會騙我,他歎息說:“薄諶消失了兩年,上麵給的消息是去做任務,但天底下哪有不透風的牆,宋小姐,少將也有自己的為難之處,雖然在我們的眼中看來,他是那麽的無所不能,每次出任務隻要他在,我們大家夥就安心,其實他也有他的忐忑與不安,更有自己的委屈,他是一個什麽都要咽下的男人,從不肯給自己解釋半句,我怕他這次又是這樣,所以趁著他現在不在趕過來告訴你。”


    我淡淡的問:“說完了嗎?”


    沈煉提醒道:“我要說的就這幾句話,希望宋小姐好好考慮,畢竟有些情錯過了就沒有了。”


    我盯著沈煉離去的背影心情有些複雜,他說的話的確對我有些衝擊,但我真不願再選薄諶。


    而且宋靜霆那邊也等著我的。


    我不能三心二意。


    雖然心裏一直警告自己不在意沈煉的話,但情緒一直很煩躁,我拉著薄桐的手在部隊裏瞎逛,走到訓練場,看見薄諶穿著戰鬥服正指揮他們訓練。


    這是我從未見過的他。


    我站在原地,薄桐老遠的喊了一聲爸爸,聲音不大,但清晰的傳入薄諶的耳中,他轉過身看見我們,勾唇一笑,過來蹲下身把薄桐抱在懷裏。


    他的手臂結實有力,抱著薄桐穩穩當當的,薄桐也很依戀他,雙手緊緊的抱著他的脖子。


    幾個操練完的士兵跑過來,大著膽子問:“少將,那小孩是誰啊?怎麽和你怎麽長的這麽像?”


    “廢話,老子兒子不像我像誰?”


    薄諶抬腿踢他們,他們識趣的散開又迴去訓練,他抬手揉了揉薄桐的臉頰,問:“吃飯了嗎?”


    此刻薄桐正在看訓練場上的士兵,薄諶這句話很顯然問的我,我搖搖頭說:“待會吃。”


    聞言,薄諶說:“我也沒吃,我們一起去吃點吧,等中午我就可以騰出時間陪你們了。”


    我點點頭,他抬腳走在前麵,我緩慢的跟隨在他的身後,很快拉出很長一段的距離。


    薄諶停住腳步等我,他迴頭的那一瞬間,我腦海裏突然想起四年前我們初識的情景。


    那時他雖不愛我,待我是極好的。


    在陳源的麵前一次又一次的維護我。


    薄桐趴在他的肩膀上,我走近聽見他低低的問:“想什麽呢?你每次一想事情就喜歡垂著腦袋。”


    “我在想我的感情為什麽一直不順,最開始是宋靜霆,後來是陳源,之後又遇上了你。”


    薄諶忽而問:“怎麽沒算蘇徵?”


    “蘇徵是知己。”我說。


    “那之後你又想遇上誰?”


    薄諶問的這個話有些令人難以迴答,我看了眼乖巧的薄桐,伸手理了理他的衣領說:“曾經我以為,我愛宋靜霆愛的要命,以至於後來八年都沒有忘記他,可陳源出現了,他給了我最渴望的東西,一時的溫暖便讓我肝腦塗地的跟他結婚。薄諶,我從小到大都很不幸運,成長的過程中也很孤僻自卑,我渴望愛,無論是誰給我,我都願意接受,你,宋靜霆,陳源,隻要你們給我就要!可結果呢?我一心待你們的時候,你們卻總讓我感到忐忑以至於背叛,你覺得換個地方就不是囚禁了嗎?在威尼斯那兩年,我以為我迴到了小時候待在寄宿學校裏的那段日子,漫長而孤僻,甚至有時候恨不得自殺。”


    “念念,三年前我也有迫不得已的理由。”薄諶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始推心置腹道:“當年我不把你送進監獄,那我見到的將會是你的屍體。三年前,我有守護你的能力,可卻沒有與我祖父幹到底的勇氣,他給了我選擇,要麽殺了他,你和我這輩子就喜樂安康;要麽他殺了你,要麽送你進監獄。”


    薄諶沒有殺他祖父的勇氣,這件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沒有那個勇氣,畢竟對方是自己的血脈至親,而薄諶也不會讓他殺我,最後隻能進進監獄。


    “你們之間的爭端,讓我平白的受著,就因為我被你愛著?就因為……”我頓住。


    因為什麽呢?


    因為季沐才是他祖父看上的薄家媳婦?


    不是的,薄隆與季家有仇,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是在利用我、季沐以及薄諶三個人引起爭端。


    他從一開始就不願讓我們季家人好過。


    而我前些天也收到陸靖郗的消息,他調查季岩的那些罪證,基本上都是薄隆引導他的。


    陸靖郗是薄隆幹掉季岩的關鍵。


    的確是關鍵。


    因為證據還是迴到了我的身上。


    而我過幾天就要讓季岩下台!


    兜兜轉轉,一個算計一個,我突然感到疲憊,對薄諶坦誠平靜的說:“曾經的事已經過去,再討論也沒有別的意義,我隻能說我以後不再怪你。”


    “念念,迴到我身邊。”


    薄諶情真意切。


    我笑說:“嫁給宋靜霆勢在必行。”


    薄諶臉色突然冷住,他毫無餘地的提醒我說:“破壞軍婚是違法的,這件事,我必定追究到底,隻要宋靜霆敢娶你,我定讓他受你之前受過的罪。”


    我抬眼看向薄諶,“你真以為宋靜霆是一個任由你操控的男人?薄諶,他和你旗鼓相當啊。”


    薄桐還是乖巧的趴在薄諶的肩膀上,似乎察覺不到大人之間的爭鋒相對,我抬手握住薄桐的小手,對薄諶說:“孩子在,我不想跟你吵架。”


    薄諶抱著孩子沉默不語。


    吃了早餐之後薄諶去訓練場了,我拉著薄桐閑逛了一會兒,不久沈煉他們找過來,他當著眾士兵的麵喊著說:“嫂子,我們帶桐桐去玩一會兒。”


    我鬆開薄桐說:“去跟他們玩吧。”


    我看的出來,薄桐很喜歡部隊。


    倘若他的身體沒有隱疾,按照薄家的傳統,每當薄家子孫十六歲的時候都會入伍當兵。


    如今薄諶三十四歲,仔細算起來他也當了十八年的軍人了,混到如今少將的位置,想要再次晉升軍位,估計是好幾年後甚至十幾年後的事。


    等薄桐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我才原路返迴到了薄諶的房間,一坐下就開始不停的抽煙。


    我出獄之後的煙癮更大。


    應該說情緒很不穩定。


    抽了七八支的時候,外麵的門被人推開,薄諶進來聞見房間裏這麽大的煙味下意識的咳嗽了一聲,他過去打開窗戶問:“煙癮怎麽這麽大?”


    他的語氣平和,就像早上的事沒發生過一般,我唿了一口氣說:“煩躁,所以抽抽煙解悶。”


    薄諶過來拿掉我手中的煙,“煩躁什麽?”


    “也沒什麽,就是想離開這兒。”


    “這麽快就無聊了嗎?再待幾天,我帶你和羲雲一起迴家。”薄諶忽而握住我的手,細細的撫摸著,溫柔的說:“念念,我很害怕你會離開我。”


    嗬,這算什麽?!


    示弱的薄諶嗎?


    偏生我最討厭他現在這個樣子。


    我斜了他一眼,從他的大掌中抽出自己的手,隨後躺在床上,因為昨晚沒睡好,這一躺下就睡著了,最後是被疼醒的,我的肚子疼的要命。


    我睜開眼睛,喊著,“痛。”


    薄諶沒有離開,他一直都坐在沙發上的,他聽見我的聲音趕緊跑過來握住我的手,半跪在地上,溫柔的問:“念念,你哪兒痛?”


    我喘著氣說:“肚子痛。”


    薄諶摸上我的肚子,我痛的要命,額頭上冒著汗水,我蜷縮著身體,喊著,“送我去醫院。”


    薄諶沒有絲毫的猶豫,他快速的抱起我去了醫院,在醫院裏醫生給我打了止痛藥,又給我的身體做了一番檢查,等片子出來,醫生皺著眉頭,詢問:“宋小姐以前是不是做過腎移植手術?”


    我看了眼身側的薄諶,他緊緊的握住我的手,這一刻,我沒有抽開,說:“是,三年前做過。”


    “既然這樣,宋小姐以後要多注意身體,切忌辛辣刺激的食物,也禁止喝酒,宋小姐應該沒抽煙吧?最好也別抽煙,多吃些養生的東西,也多做些運動,不然這顆腎,遲早會讓宋小姐糟蹋了。”


    我最近一直抽煙,不過很少碰酒。


    醫生開了藥,薄諶帶著我迴部隊,在迴部隊的路上他一直冷著臉,最後抱著我迴了房間。


    他溫柔的把我放在床上,隨後離開了房間,再次迴來的時候手上端了一小碗熱粥。


    他過來坐在我身邊,解釋說:“我剛做的,你喝點暖暖胃,以後別再碰煙了,要戒。”


    戒煙肯定是要戒的。


    畢竟我很珍惜自己的命。


    我就著他的手喝粥,一碗下肚精神也好了點,薄諶扶著我躺下,伸手理了理我的耳發,溫柔的說:“念念,什麽都不重要,你的身體最重要。”


    我沉默,又聽見他說:“對不起念念,每次我都在你需要的時候消失,特別是你生病的時候,我沒有陪在你身邊,而且還在你身體沒有康複的時候送你去了威尼斯,抱歉,我一直都沒守護好你。我很希望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好好的愛你,我的念念,你和羲雲,是我這輩子最愧對的人。”


    薄諶,是哭了嗎?


    可,哭管用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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