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諶的黑色短袖下皆是傷痕,我伸手扶住他的胳膊,他借我的力站起身,隨即伸出手臂摟住我的肩膀,道:“我喜歡薄太太為我斤斤計較的模樣。”


    我掙紮說:“我沒有表白也沒有斤斤計較。”


    “我知道。”薄諶接過我的話,把我摟的緊緊的,他目光遠和的望著我說:“季沐的事你給我時間我會親自處理的,但你也記住,無論她向你傳達什麽信號都與我無關,我和她兩個人是清清白白的。”


    “季沐還說過薄家在準備你們的婚禮呢。”我故作沒好氣的望著他,“這事你怎麽解釋?”


    “她胡謅的你也信?你平時就喜歡撒謊讓別人心塞難道還不允許別人撒謊讓你心塞?”


    什麽叫我喜歡撒謊?!


    我斜他一眼說:“不提她了,還有季沐的事你別插手,薄諶,有些事我想自己親自解決。”


    “你怎麽解決她?”薄諶毫不留情的戳穿我道:“我聽說你在公司裏處處被季岩打壓?”


    我鬆開他,“你別胡說八道。”


    薄諶揚唇:“季岩畢竟是一隻老狐狸,你鬥不過也很正常,而且現在他處處保護著他的女兒,你想要下手也不容易,更甚至惹的自己一身騷。念念,聽我的話,季沐這邊的事你別再去插手。”


    我敷衍他說:“再說吧。”


    薄諶見我油鹽不進他沒有再勸,而是隨著我迴公寓,迴到公寓後我去廚房做了飯菜。


    吃了飯後我接到我爸的電話。


    他問我,“小晉找過你沒?”


    謝晉高考結束後就和我聯係過一次,而那次還是因為我媽問薄諶要錢的時候,這段時間我因為自己的事忽略了他,不過也沒打算再管他的。


    我冷漠的說:“沒有。”


    聞言我爸開始著急的說道:“你弟弟已經半年沒聯係過家裏了,我給他打電話也打不通。”


    一時間,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迴他。


    因為我不想再和謝家有牽扯。


    而我內心深處卻還是擔憂謝晉。


    我思索了一番道:“謝晉是成年人,他做什麽我也管不著,你們實在擔憂可以去報警。”


    嘴上逞強隻是想讓他們看見我的冷漠,不想再被他們糾纏,但掛了電話後我聯係了揚晚。


    揚晚手機占線中。


    我惆悵的望著薄諶,他了然的給阮冶打了電話,“你去查一下謝晉的下落,是薄太太的弟弟。”


    薄諶掛了阮冶的電話後我感激的說了聲謝謝,歎息道:“謝晉是個直性子,人不壞,但脾氣暴躁,他在江城的這一年估計吃過不少苦頭。”


    畢竟在社會上混,謝晉的這種性格最容易成為大家的耙子,而他那脾氣又是不肯服輸的。


    再不服輸也沒用,現實會教他重新做人。


    薄諶翻了翻手中的報紙,眼眸無波無瀾的詢問:“謝晉我還是知道的,應該是青春期缺少了正確引導,話說薄太太斬斷了自己曾經的一切,唯獨留下了謝晉,他對你……曾經給過你溫暖嗎?”


    薄諶很聰明,也在試探我的曾經。


    我解釋:“也不算吧,隻是在宋靜霆離開小鎮後謝晉是唯一每天會出現在我屁股後麵的人。”


    “宋靜霆也算是趁虛而入。”他說。


    我皺眉,“嗯?”


    “那時的你還小,誰對你好你就對誰掏出真心,而宋靜霆就是在那個時段騙走了你的心。”


    薄諶把手中的報紙放在一旁,伸手攬過我枕在他的胸膛上,“他明知道我在找你,竟然騙了我二十三年,這個仇……念念,我沒齒難忘。”


    “都是曾經的事了。”我說。


    我很矛盾,我並不希望自己是季玖,我隻想自己是宋念,我想知道薄諶喜歡的是宋念還是季玖,以前能知道答案,但現在已經模糊不堪了。


    薄諶的手指上還戴著那枚戒指,曾被我收藏了二十六年,見我一直盯著它,薄諶嗓音柔柔的解釋說道:“這是薄家的信物,一代傳承一代。”


    “哦,你們薄家的人都會從軍嗎?”


    我內心忐忑,薄諶答:“會。”


    我失望道:“哦。”


    房間裏的燈光暗沉,薄諶摟緊我的肩膀,嗓音溫潤如玉道:“薄家每一代的繼承人都會從軍,這是為了穩固薄家在軍中的權勢,我爺爺那一輩生了三個女兒就一個兒子,而我爸對從軍沒有絲毫的興趣,他為了給我爺爺找個繼承人,在十八歲那年結婚十九歲那年就有了我,而在我從軍以後他就迅速的退了伍。在他四十歲不到就開始和我媽周遊世界,直到現在也是一身輕,就連薄家的公司也沒打理,他這一輩子活的倒是輕鬆,而我……但現在也沒兒子,即便到了五十歲估計也還會在部隊裏堅守。”


    維護家族的權勢與興衰,似乎是每一輩人的事,江城的各大家族都是經過好幾輩人累積的。


    我聽到薄諶的話心裏略為難受。


    我沒有了生育能力,而我家薄桐……薄家軍中的勢力會有斷層,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薄家在軍中的勢力從你爸的手中斷過層,而你的祖父和你爺爺的年齡又太大,所以即使你有了兒子你也不能輕易的放下你現在的位置。”


    薄諶笑:“你倒看的明白。”


    其實那時薄諶是故意提起這些事的,因為他在不久以前就知道了薄桐的存在,隻是並不知道薄桐的病情,因為我們是轉院到江城的,江城那邊沒有直接記載薄桐的病情,在薄諶的心裏,他以為自己有個健康的孩子,但卻被我故意隱瞞著。


    薄諶希望我告訴他孩子的存在,所以迫切的告訴我他需要孩子的事,“念念,等年底我給你補辦了婚禮,我們就生一個自己的寶寶成麽?”


    此刻,薄諶希望我坦誠薄桐的存在。


    而我不知道他的心思,再加上自己已經不育不孕所以不想提生孩子的事,而是轉移話題道:“我記得薄先生很久以前就答應給我婚禮的。”


    薄諶似有失望道:“年底補。”


    “哦,到時候再說吧。”


    突然間沒了聊天的興致,恰好這時阮冶打了電話說謝晉的情況,他的確過的苦逼,也被人揍過好多次,目前正在劇組裏幫人打下手。


    也就是一幹苦力的活。


    我沒想到謝晉竟然能堅持做這個,阮冶還說:“他從到了江城一直都在劇組裏幹活。”


    想起以前那個骨氣傲慢的少年,我捧著薄諶的手機開始有點於心不忍,默了許久對阮冶說:“阮冶,你私下幫一下他,別讓他察覺就行。”


    阮冶應承:“嗯,薄太太。”


    掛了電話後我把手機還給薄諶,他的臉色突然泛白,我擔憂的問:“你身上的傷很痛嗎?”


    薄諶點點頭,“應該是傷口裂開了。”


    “你又沒有做什麽大動作啊。”


    我趕緊給阮冶打電話,阮冶過來接我們到醫院,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阮冶直接開車到了蘇徵名下的醫院,我記得下午我們在市中心醫院換的藥。


    到了醫院醫生說薄諶的傷口裂開有感染的趨勢,他們重新換了藥又給薄諶輸著消炎的藥。


    我趁著薄諶輸液的期間去四樓看了眼薄桐,他還沒有睡,揮動著手臂也不知道在做什麽。


    我喊他的名字,他聽不見。


    三個月大的孩子對外界一定很好奇。


    倘若他是健康的那該多棒!


    我惆悵,下樓迴到薄諶的病房。


    薄諶正在淺睡,我陪他坐了一會兒接到宋靜霆的電話,他低聲問我現在有沒有時間。


    我問他,“什麽事?”


    “幫我一個忙。”


    宋靜霆從沒有開口讓我幫他做過什麽,我想拒絕也沒有那個借口,所以一口答應了他。


    我起身離開病房,但我不知道的是,我一離開薄諶就睜開了眼睛,並且喊了病房外的阮冶。


    阮冶進了病房解釋道:“小少爺一直都在四樓,但有蘇徵的人把守,我們直接上去會被蘇徵他們知道的,剛薄太太也去四樓看了小少爺。”


    薄諶是在幾天前才知道薄桐的存在的,從他迴江城後還沒有時間到這裏,雖然心裏急不可耐但也氣某人的隱瞞,她還是沒有完全信任自己。


    但這事隻能怪自己。


    是自己沒有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薄諶直接道:“給蘇徵打電話。”


    阮冶問:“薄先生打算開誠布公?”


    “他不會告訴薄太太的。”


    阮冶給蘇徵打了電話,蘇徵接通笑問:“阮助理怎麽有時間給我打電話?讓我猜猜,晚上打電話肯定不是為了公事,無事不登三寶殿,是你們薄先生找我的對吧?有什麽事直接開門見山吧。”


    聞言薄諶的臉色很陰晦,蘇徵的確很聰明,也不詫異他能從自己的兩個兄弟中搶走蘇家。


    但他不允許他打自己女人的主意。


    薄諶接過手機說:“我要見孩子。”


    蘇徵沒有詫異薄諶知道孩子的存在,他笑了笑,嘚瑟道:“有本事你去見啊,我沒攔著你。”


    薄諶提道:“你讓你的人保密。”


    蘇徵才不會讓他得願,“那不是我的人,那是念念的人,無論誰去過四樓念念都知道。”


    薄諶坦言的問:“你要什麽?”


    蘇徵大笑,“就不讓你看。”


    薄諶吃癟,沒想到蘇徵油鹽不進。


    他直接掛斷了這個電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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