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隻聽得見劉悅然的啜泣和喘息聲,周朦朧半躺在拔步床上冷眼看著,沒人拉她一把也沒人勸解一句,周朦朧也沒有讓丫頭婆子去拉她下去或者是讓周翠鈺哄她避開的意思,就這麽冷冷的不動聲色的看著。


    眾人察覺到周朦朧神色不虞,自是不敢擅作主張。周翠銀看著心急又心疼,到底忍不住過去拉劉悅然,可劉悅然正被自己今天的“特殊”待遇給嚇到了,別說周翠銀拉她了,就是十頭牛來拉她,她都不好意思抬頭的,她怕別人看到她滿頭滿身的狼狽,也怕自己看到一雙雙驚訝或者取笑的眼神。


    周翠銀拉不動人,可也不敢大聲喝斥的,隻得蹲下身去哄著,“你這個死丫頭,在這裏哭什麽,這是你哭的場合麽?趕緊跟我迴家去……”


    這還是自家親娘嗎?不幫著給她找迴臉麵,還要拉她起來出醜……劉悅然把桌子腿抱得更緊了。於是周翠銀一拉,人沒拉起來,倒是拉出了桌子腿兒在青石板地麵上摩擦的難聽聲響。


    周朦朧還是麵無表情,但是其他人已經都皺起了眉頭,卻不知道如何是好。誰也不敢這時候出頭擅自做主的,就劉悅然這樣當眾落周朦朧的麵子的,誰出頭好似就跟她一樣心理了似的。


    屋裏氣氛凝滯著,那刺耳的桌子腿兒在青石板上磨蹭的咯吱咯吱聲,好似針尖戳著眾人耳朵一樣讓人渾身難受,正在這時候,屋外卻響起了讓眾人一下子背脊發冷的聲音來。


    “嶽父帶來的親戚就是這樣子的麽?蘭姐兒出生時,朦朧坐了半年的月子,祖母可看得很緊,一點兒都沒讓朦朧心煩心累的,這才兩三天,竟然就這般作態……我看滿月時不知輕重的就不要上門來了,這穩婆過些日子就要迴尚京給祖母複命去,就這樣坐月子,祖母要是氣病了,我可擔待不起的。”


    戚廷嶽冷漠微怒的聲音透過窗欞傳過來,屋裏皺著眉頭的人不自覺的站著的站直了坐著的坐端正了,隻有周翠銀彎著腰在那裏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連抱著桌子腿兒的劉悅然都一時間緊緊捂住嘴巴不敢哭出聲音來了。


    女眷們都微微驚訝,都知道大戶人家規矩甚嚴吃穿用度都很講究,沒想到周朦朧生小歡顏坐月子還坐了半年之久,而且還是太婆婆親自過問,可見周朦朧在夫家多麽受重視了,那還是生個女兒了,這胎可是兒子……


    剛剛問起孩子的名字,怪不得周朦朧說大名小名都還沒有,說戚廷嶽去信尚京,請祖父和曾祖母取名了。


    好半晌才傳來周世錚支支吾吾的聲音,“這個……這是大姑母教導無方,是我們周家的不是,下次不會了,下次保證不會了……”


    這認錯的態度也太卑微了些好吧,連一點嶽父的姿態都沒有,屋裏的女眷們都覺得臉上火辣辣的。連周朦朧的父親都這般態度,她們這些親眷有什麽資格在這兒鬥嘴吵架的。


    隻聽到戚廷嶽輕咳一聲,“嶽父倒是不必說什麽錯不錯的,您是長輩,自然是比我和我家祖母更疼惜朦朧了。別的多話也不用說,按我看,祖母定然要朦朧坐月子少說半年多則一年的,這期間我看最好是不要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當然,這樣沒有禮數的人,我看,還是不要進我家門的好。我們也不是一般人家,隨隨便便誰都迎了進來當客人侍奉的……”


    周朦朧這才偷偷挑了下眉毛,沒看出來麽,平時在周家人麵前惜字如金,今天戚廷嶽倒是話多了,也客套起來了,隻是這字字珠璣卻跟大耳刮子一樣唿唿扇得周世錚好生沒臉。


    外麵傳來腳步走遠的聲音,想必是這警告的話說給屋裏人聽了就走遠了,屋裏的人卻還都呆立著呢,誰知道外麵周世錚卻是沒有一並跟著走,還站在窗欞下,當是看到戚廷嶽走遠了,就在窗欞下惡狠狠的隔著窗戶吼道,“大姐你昏了頭了,你帶這麽個混帳東西來是什麽意思?這樣混賬的東西早該一把捏死了!還杵在這裏做什麽?趕緊我拉出去,少在這裏給我丟人現眼你……我看你往後好好在家管教管教這混賬玩意兒,別有事沒事往娘家裏跑……趕緊給我滾!”


    周世錚也是氣得沒法子了,不然這樣當眾罵人他也是做不來的。剛剛還是在外院,他好不容易和女婿攀談幾句,好話說了一堆,女婿才勉強同意帶他過來先看看剛出世的外孫,誰知道走到廊下,還沒來得及叫人去通稟,就在窗戶下聽到這麽丟人的一幕,周世錚真是覺得一輩子的老臉都丟盡了。


    難得女婿大人跟他說這麽多話,卻句句在諷刺他們周家沒家教。周世錚能不氣麽,若不是知道周朦朧還在裏麵聽著,他都要克製不住的破口大罵了。


    聽到周世錚氣唿唿的腳步聲重重的離去,屋裏包媽媽這下也不等周家人反應了,直接走到門口高聲叫了幾個婆子來,“表姑奶奶身子不舒服,這是犯病了,快扶了出去送迴去歇著吧。大姑太太怕是擔心的很,也一道陪著去吧。”


    這作態可讓一眾女眷眼裏一片震驚。這還是做下人的姿態麽?在她們的認知裏,下人不就是卑躬屈膝聽候差遣,跪著磕頭任打任罵的麽,可這樣當著她們的麵,並沒有去請示周朦朧,就堂而皇之指派人將周翠銀母子架了出去,活脫脫跟官太太發落下人一般。


    大家看呆了,周翠銀母女也呆了,被幾個粗使婆子架著出去都不敢掙紮吵鬧。包媽媽跟著出去看她們走遠,順手就從外麵侍立的丫頭手上端了盅剛頓的金絲燕窩來。笑眯眯跟沒事兒人一樣挑簾子又進了屋來。


    “大奶奶,這是剛燉出來的金絲燕窩,熬了一天的老雞湯撇了油水去了骨肉坐的湯底,聞著並沒什麽油星子味兒了,嗯,雪蓮的清香也還有一點,倒是老參的味道不怎麽顯了,昨天燉到今天,奴婢看就這一碗還算是可以,奴婢服侍您嚐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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