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檢查完係統裏的憎惡值,一抬頭就看到了站在門邊的牧九淵。


    夜風吹來,早開的木犀花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如同一個恬靜的夢。


    他站在紅色的燈籠下,燈籠長長的流蘇在風中微微搖曳,搖得燈光有些細碎,輕輕地灑在了他勝雪的白衣上。


    他在等她。


    等她的每一刻都如月似年,哪怕是一朵花落下的時間,在他心裏也猶如經曆了種子發芽、成長、落葉、腐敗的漫長時間。


    在終於等到了她的那一刻,他黯淡的眼裏仿佛落下了銀河所有的星星,璀璨得不可思議。


    蘇遙雪的唇邊也忍不住浮上了一個微笑,她小跑過去,微微仰頭看著他:“在等我?”


    牧九淵頷首。


    “等了多久?”


    “不久。”


    不過是幾個時辰罷了。


    尋常人早就站得腿都酸麻了,可因為在等待的過程中,有那數不盡的思念陪伴著他,他覺得心裏很甜。


    枯等,不再是一件漫長而又焦躁的事情了。


    “吃飯了沒有?”蘇遙雪笑盈盈地問道。


    “等你一起吃。”


    等她的時候,他完全沉浸在了思念之中,絲毫沒有覺得餓。


    “下次早點用膳啊,”蘇遙雪嗔怪道,“這都亥時了,廚房裏有吃的嗎?”


    “都是你愛吃的。”


    蘇遙雪低頭微笑,心裏甜甜地。


    “傻。”她低低地說了一聲,伸手牽住了他的手,拉著他朝廚房走去。


    哪怕被她說“傻”,他也很開心。


    不過是才確立關係,他卻感覺自己一刻比一刻更幸福。


    他被她牽著手,感受著掌心裏的溫度,一顆心又不爭氣地狂跳了起來。


    其實,他的食量不大,但是和她一起用膳的時候,卻總能不知不覺地和她一起吃完一桌的飯菜,有她在身邊的每一頓飯,才是人間至味。


    吃完飯之後,蘇遙雪和他坐在屋頂上看星星。


    夏夜的蟲鳴聲很聒噪,院子裏的草叢處有一閃一閃的螢火蟲。


    天幕上的星空低垂著,仿佛伸手就能摘到,又如同一件灑滿了銀屑的藍黑色鬥篷。


    “你什麽時候走啊?”蘇遙雪牽著他的手,抬頭看著滿天的星星。


    “明天。”


    “這麽快?”她心裏有些不舍。


    “我很快就迴來。”她不舍的語氣,讓他的心底蕩起了一層淺淺的漣漪,他情不自禁地握緊了她的手,目光緊緊地鎖在她的臉上,舍不得移開半分。


    他恨不得有分身術,讓另一個自己去完成家國大事,這個自己就留在她身邊,每天都能看到她。


    錯過她的每一刻,感覺人生都不完整。


    “很快是多快?”她忍不住問道。


    “很快。”他真怕自己守不住底線,直接就說他不去了。


    “那你會想我嗎?”她將腦袋輕輕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兩人的心跳聲,在靜謐的夜裏出奇地一致,都是那麽的穩健而又迅疾。


    “每天都會。”從因為好奇漸漸靠近她開始,他就看花也想她、望月也想她、喝水也想她……像是成癮一般,不僅戒不掉,而且還越來越強烈了。


    雖然,這是一種甜蜜的折磨,但是,他甘之如飴。


    “想我的時候,就吃一顆糖吧,”蘇遙雪從農貿商城買了一箱巧克力,擺在了他的身邊,“這種糖叫做巧克力,聽說吃了它會讓人有幸福感。一箱的巧克力,應該夠你吃到迴來的那天了。”


    “唔,你進京勤王,也不知多久才迴來,還得準備些其他的東西,讓我想想看,”蘇遙雪聚精會神地開始在農貿商城裏翻了起來,“冷吃兔、餅幹、薯片……這些零食留著給你在行軍路上打發時間。”


    不知不覺,屋頂便裝不下了。


    不停地有零食從上麵滾下來,暗衛們就手忙腳亂地在下麵接。


    這些暗衛都是牧九淵清過一遍的暗衛了,他們經受住了“吐真劑”東莨菪堿的考驗,一個個忠誠度極高。


    不會將蘇遙雪的非常之處說出去。


    牧九淵看著一堆東西從屋頂滾落,心底又暖又熱,他凝望著聚精會神的蘇遙雪,舍不得放開牽著她的手,恨不得此夜更長,長到地老天荒。


    可哪怕他再怎麽祈禱,天也會有亮的那一刻。


    蘇遙雪和他望著地平線上的日出,手越牽越緊了。


    “這是我這輩子看過的最醜的日出……”蘇遙雪忍不住低聲嘟噥道,“真想把它一拳再打下去……”


    牧九淵笑了。


    他又何嚐舍得走?


    “下去用早膳吧?”他問道。


    “不,我想再陪你一會兒。”蘇遙雪依依不舍地說道。


    辰時,明一站在院子裏,望著屋頂上的二人問道:“主子,咱們該出發了。”


    “再等等。”牧九淵氣息驟冷。


    午時,明一又站在了院子裏,喊了一聲:“主子,咱們該出發了。”


    “再等等。”


    申時,明一又站在了院子裏:“主子,咱們真的該出發了。”


    “再等等。”


    ……


    兩人坐在屋頂打著遮陽傘,其實超傻。


    可是墜入愛河了,不管做什麽傻事都覺得很甜。


    於是,就這麽拖到了戌時,天快黑了,真的拖不下去了。


    蘇遙雪戀戀不舍地將他送到了門外,鬆手的時候,兩個人都覺得很難,明明內心的掙紮很激烈,可身體就是誠實地鬆不開手。


    最後,也不知是誰先鬆開了一根手指。


    那一刻,兩人隻覺得失去了一個世界,心底的失落難以言說。


    終於,她艱難地目送著他上了馬車,他靠著車窗邊一直迴頭看,素來清冷若寒冰的他,將此生所有的柔情,都給了她一個人。


    直到再也看不見她了,他才悵然若失地放下了車簾,她在黑夜裏,黑夜已來臨,他隻覺得心裏空落落地,好似人生又墜入了曾經的永夜一般。


    隻剩煎熬。


    隻不過,現在的煎熬裏,有一箱幸福的糖陪伴著他。


    他伸手拿了一塊巧克力,剝開了糖紙,感受著巧克力苦中帶甜的滋味,思念成河。


    這一夜,他想她想得睡不著。


    不知何時睡了過去,夢裏又滿是她的身影,於是,一覺醒來,唇邊帶笑。


    窗外,已是日照山川。


    一切都美得那麽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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