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知府正在書房,躺在椅子上,聽著李師爺匯報最近的收成。


    李師爺本是一破落秀才,跟了吳知府這麽多年,已是吳知府的心腹。


    “大人,朝廷這次賑災的糧食已經送來了。”李師爺恭順的很。


    吳知府呷了一口茶,喜笑顏開:“朝廷這是又給我送來一筆橫財哇,往日如何辦的,你這次接著辦。”


    這次發大水,趁著糧食價格飛漲,吳知府把朝廷賑災的糧食和揚州府府庫的糧食都囤積起來,前些日子賣了個天價,賺得盆滿缽滿,要不也不會舍得大把的銀錢取一個嬌媚小妾迴來。


    李師爺年近花甲,一雙濁目中透著一絲憂慮:“大人,上幾批糧食已經賣光了,現如今府庫裏沒有一粒糧米,這批賑災的糧米再不充進府庫,朝廷查下來,咱們可吃不住啊?”


    吳知府失笑道:“哈哈,原來李師爺是為了這個事而憂心,真是難為你了,老夫早就想到這關節了,倒是無妨。”


    “如今天災惶惶,若是我府庫中糧食充盈,朝廷查下來我才吃不住呢,現如今,我把糧食都賣了,朝廷就算查下來,我就說我賑災用掉好了,怕個甚,說不得皇上一高興,又把我升上一升,想當初我還不是區區一個小小的湘南縣令。”知府老爺心中不無得意。


    “以前咱們隻是少許克扣一些,咱們這次卻是把賑災的錢糧都扣了下來,數目巨大,怕是不好糊弄啊。”李師爺有些急了。


    吳知府把茶杯放下,無奈的一拍額頭,瞅了眼傻裏傻氣的李師爺。


    “我的師爺,你跟了我這麽久,不怕告訴你,這錢糧也不是我一個人分的,我自從搭上了齊王這艘大船,每年的銀錢沒少孝敬,我孝敬了初一,十五我就得賺迴來,你懂得了麽,就算朝廷查下來,還能不給齊王一些麵子,那可是當今皇上的親叔叔。”


    李師爺怔了一怔,神色有些猶豫:“大人,要是真查出來,齊王未必能保得住咱們,不如咱們先放幾萬石糧......”


    話沒說完,吳知府騰的一下蹦了起來:“幾萬石?幾萬石!李師爺,你知道現在市麵上多少銀錢才買得一石米麽?幾萬石你知道是多少白花花的銀子麽?”


    李師爺小聲道:“大人......”


    吳知府一甩手,喝道:“李師爺不必說了,別說幾萬石,就是一粒米我也不會放的。”


    至於餓死了百姓,和他又有什麽關係。


    這時,門外響起梆梆的敲門聲,隻見門房管家站在外麵,“老爺,少夫人已經送到西廂房了。”


    “少夫人?”吳知府怔了怔,猛然想起前幾日自己在鄉下看上的那個小妾。


    也不能說是看上,自己隻是覺得姑娘過的清苦,想給這姑娘過些好日子罷了。


    想起那丫頭片子姣好的身段,他的腹下一陣火熱,不耐煩的打發李師爺抓緊滾蛋,自己則興衝衝的往西廂房一溜小跑過去。


    如娘還在睡,睡得鼾聲陣陣,此起彼伏。


    吳知府推開廂房的門,就聽得她的唿嚕聲,眉頭一皺:“沒想到那姑娘長的清秀,竟然有睡覺打鼾的毛病,以後得找個郎中給好好治治。”


    不過那畢竟是以後的事情,如今滅火比較重要,火勢洶洶啊。


    吳知府一向以文人雅士自居,就連床笫之事,也要講究君親禮儀,相敬如賓。


    “娘子,莫要睡了,正所謂花好月圓夜,當得小酌一杯,咱們今日做了夫妻,也是莫大的緣分。”吳知府走到桌前倒了兩杯清酒。


    文人就喜歡繞繞彎子,想灌醉了玩的嗨點直說唄。


    吳知府等了一會,傾耳一聽,如娘倒是沒有鼾聲了,不過卻好似翻個身,繼續睡去了。


    吳知府急了:“難不成要在這等上一宿?”


    這頭大尾巴狼再也裝不下去,去他姥爺的君親禮儀,吳知府終於按耐不住,把燭燈吹滅,急不可耐的爬上了那張大床。


    “咦,這姑娘幾日不見,竟然比想象中豐滿了這麽許多。”吳知府的手不曉得摸到了哪裏:“哇塞,好大……”


    “誰特麽在摸老娘鎖骨。”如娘卻是被揉醒了,大聲咆哮。


    吳知府這才發現不對,連忙打開簾子,趁著月光仔細一看。


    “沃操,特麽的鬼啊!”吳知府嚇得魂飛魄散,剛剛硬起的銀槍瞬間耷拉下去,褲子濕了一片。


    敢情是嚇尿了褲子……


    ……


    籲~”漆黑的夜裏遙遙傳來一身勒馬之音,一輛破舊的馬車急急停在樹林旁邊的小路上,馬兒已是累的疲憊不堪,大口哈著氣。


    趕馬的是一個強壯的黑臉漢子,他急急停住馬車之後,連忙掀開身後那破舊的簾布,隻見車內坐著一個妙齡少女和一個錦衣少年。


    少女身形纖細,弱柳扶風一般,雙目猶似一泓清水,自有一股清靈之氣,說不盡的溫柔可人,嘴角露著忍俊不禁的笑意,不知對麵的少年說了什麽逗她開心的話語。


    對麵的少年一見馬車的簾布拉開,本欲搭上少女香肩的鹹豬手連忙收了迴來,正襟危坐,折扇輕搖,一股浩然正氣。


    黑臉漢子自然將這少年裝模作樣的姿態看在眼裏,一臉苦笑,喚道:“恩公......”


    若是仔細端詳,這少年正是白日裏在帶著如娘進了吳府的少年郎,隻見他收了折扇,一貓腰便跳下馬車。


    “二狗哥,你老是恩公恩公的叫著,好不別扭,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你便和雨晴妹子一般叫我楊小逍便是了。”


    原來這少年並不叫張二狗,真正的張二狗卻是這黑臉漢子。


    那真正的張二狗憨聲道:“俺不管這許多,恩公您救了俺和俺妹子,還給俺安排了去處,還騙......不對,是拿了這許多銀錢,以後俺這條命就是你的。”


    楊小逍一撫額頭,頗為無奈:“我要你這命做甚嘞,二狗哥,倒是你與雨晴妹子此去雲南有萬裏之遙,我也隻能相送到這了,到了那邊,你們拿著我的折扇自去沐王府就說是我楊小逍安排來的便是了。”


    “小逍哥哥。”雨晴姑娘探出頭來,嬌顏泛紅,道:“你不同我們一路去麽?”


    楊小逍微微一笑:“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卻無法與你們同行了。”


    “你一個姑娘家知道個甚!”張二狗黑著臉瞪了妹子一眼,“恩公給沐王府做事,自然重要的緊,怎能為了咱們耽擱了。”


    他那一雙眼珠子在楊小逍和自家妹子之間來迴打轉,怎麽都覺得兩個人這些日子有些奇怪,還是抓緊走吧,別迴頭妹子沒掉到吳扒皮那狼窩,又進了恩公的虎穴。


    雖然恩公人不賴,可最多也就是一個王府管家,老爺若是知道了,怕是也不會同意的。


    張二狗心中雖然有百轉的念頭,可手上卻沒閑著,伸手接過楊小逍的折扇,雙手抱拳告辭:“恩公,山水有相逢,就此別過。”


    楊小逍微笑抱拳,目送他們上車疾馳而去。


    隻有雨晴姑娘不停的迴首望著他,目光中夾雜著不舍,此去萬裏,相逢不知何年,不過旋即想到楊小逍在沐王府做事,怕是忙完了也是要迴來的,相見亦不是無期,笑意終是漾起嘴角。


    黑夜中,楊小逍負手獨立,不知過了多久,從暗處隱隱走出一個佝僂的黑衣老者。


    “少爺,這兄妹二人怕不是普通的老百姓。”黑衣老者的聲音有些沙啞。


    楊小逍迴想起這幾日與張二狗的相處,之前就隱隱覺得這人不像普通農夫,剛剛又見他抱拳之時的動作,以及那句“山水有相逢”卻也不像普通百姓說出來的話。


    他迴身看了看黑衣老者,歎了口氣:“冷叔叔,我知道您擔心什麽,就算他們不是普通人又如何,我隻是做了我該做的而已。”


    黑衣老者抬頭,炯然的目光透著憂慮:“可您的身份......要是讓別有用心的小人知道,隻怕又是一番禍事,幸虧你沒告訴他們你的真名。”


    楊小逍擺了擺手:“冷叔叔過濾了,天下間哪有那麽多小人。”


    哎~自己總不能告訴這個忠心耿耿的老人,“楊小逍”這個名字是自己前世所用的吧。


    黑衣老者當然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少爺,其實是一個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的四有好青年。


    四有好青年沒事就給張家阿姨找個狗,幫李家大爺修個水龍頭,扶王家奶奶過過馬路。


    見著貼小廣告的會給人家拽一邊講倆小時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見著小偷小摸的也會抓著扒手的賊爪子上去一頓暴打,額……也有可能是被暴打。


    這就是我們那樂於助人見義勇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活雷鋒……說白了就是愛管閑事。


    閑事管的太寬了,終於被那個懷恨在心的扒手一刀捅了下去。


    可能善事做的多,真有輪迴一說,於是,楊小逍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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