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抿著薄唇,一個個落下的字,花見辭微垂半眸,突覺自己有些偏離了自己的本性。


    他總是隨心所欲,很少顧忌他人想法,可為什麽……


    自從開始數著貞兒迴來的日子時,他竟然開始擔心起了鳳探晚,而他又不說出具體擔心的是她哪裏,能想到的,便是她隻信任他,若是沒了他,她該何去何從?


    但是,他又清楚,他有自己要做的事,他不能霸占鳳探晚一輩子,不能束縛她整個人生。


    看看那些字,再看看鳳探晚微微鼓起腮幫子一臉期待他同意的模樣,此刻他除那些情緒之外,還是有些不爽。


    小丫頭的翅膀越來越硬了,每日都守著他這樣的美男子,竟然還想不遠萬裏去看別人。


    但他要是這麽去反駁她,她指不定會迴懟:那少爺您會為了逗我一樂,又唱又跳麽。


    輕舒口氣,他還是不想那麽痛快答應,就問:“今晚的演唱會,你門票買了麽?”


    鳳探晚皺起眉心,細細的手指又飛快的落在了手機屏幕上。


    有時看她打字、寫字,都是一種享受,因她的手不僅小,還又白又嫩,就像剛長出的小竹筍、小白蔥,不做修飾的指甲泛著粉,就像櫻花把一半的漂亮色彩借給了她。


    閑暇時他沒人陪,隻有晚晚在的時候,他除了揉揉她的小臉,還是喜歡捏捏她手指上的小關節。


    然後再比比手,她的指尖剛到他手掌的第二關節,他一彎手掌,就能握住她的整隻手。


    都說手是女人的第二張臉,他很多時候都在想,晚晚有那麽漂亮的小手,還有那麽漂亮的小唇瓣,和極其可愛的笑容,那張臉若是恢複原貌,一定更是可愛的。


    心中如是所想時,他看著她不僅發了呆,鳳探晚把屏幕遞到他眼前,他都在走神。


    直到鳳探晚拽了拽他的衣服。


    這才看到鳳探晚寫下的是:


    【有您在,還需要門票嗎,我可以在後台看。(顏文字吐舌)】


    倏然,他的腦袋裏冒出了一個很不著邊際的想法。


    要麽就在自己和貞兒徹底在一起之前,把晚晚送出去吧。


    “好,那你去換衣服,等浦帆迴來你們就去,我發個信息給你聯係個最佳位置。”


    鳳探晚眼睛一亮,腳步朝後退卻一步,朝著他用力鞠了一躬。


    在她轉身準備要離去時,眼睛瞄到了時間,算一算,穆甄他們可能還有十來分鍾就到了。


    她的小臉突然凝起陰雲和膽怯,但看花見辭拿過病床邊的手機在為她聯係演唱會之事時,她沉了沉心,還是離開了。


    ……


    穆甄在親娘甄雪鬆的帶領下,剛到了花見辭的病房門口,一眼就看到了脫下那身民族服裝,換了便服的鳳探晚正在給花見辭切水果。


    之前在車裏她在心中不止一次感歎鳳探晚小小年紀就有城府,可如今看她變了個樣子,還是不能把將澈傷害的人和她聯係在一起。


    鳳探晚因一直戴苗族頭飾,頭發總是被包在其中,如今放了下來,她才知她頭發長度及腰,還是很漂亮的卷卷發,額前還有劉海,擋住了她的額頭和一半的眼睛,瞬間降低了那張臉的可怕度。


    再穿一條駝色的娃娃領格子連衣裙,和一雙細帶的小白鞋,從背麵看……很是好看。


    明明是很柔弱的小姑娘,竟然會下三昧真火的咒,這真是讓穆甄見識了何為人不可貌相。


    陰陽書上怎麽會對這大部分華夏人都聽過的三昧真火少了介紹呢?


    三昧真火,是精火,簡單來說,就是人修行後,靠身體內精氣、清氣、精神此三者衍生出法力而轉化的一種火,此火加之凡火,也就是人間的火,融合之後化作的火焰,威力無窮,連神仙都不是對手。


    但若是這神火不與凡火融合,便可化作咒,雖不能燒毀物體,但若沾到了靈魂身上,卻能對靈魂造成損傷。


    而澈今天所中的火就是第二種。


    這也是令穆甄唏噓感歎的原因,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算上她懂事就開始修行,可修出三昧真火,也太厲害了,很多大師,估計一輩子都難。


    花見辭身邊臥虎藏龍婆娘,越想她越覺得和澈分開是最好的選擇。


    如果她因為澈對她的好,而不忍心和他分開,這波人指不定要用什麽法子去傷害他。


    “愣著幹嘛呢,沒看你丈夫需要人照顧麽,還不趕緊過去?”


    突然甄雪鬆的拉拽拉迴了穆甄的思緒,她頓了頓,不大情願的朝病床前走了去,手為掩飾不自在她捋了一把長發,對花見辭道:


    “怎麽樣了?”


    花見辭衝她點了點頭,那張漂亮的臉總是帶著很平易近人的笑,“好了很多,你呢?”


    她再迴答前,突然被站起身要離開的鳳探晚吸引了視線。


    鳳探晚看她一眼,然後垂下眸光,朝著她身後的千浦帆走了去,一副不想與她對上的樣子。


    可是,她卻突然手快的拽住了她,“晚晚,你是要去幫少爺做事嗎,要不我來?”


    她話是這麽說,可目的隻是不想這丫頭走了而已。


    穆甄可以理解鳳探晚為了主子好的心情,可是他們親口承諾不傷害澈,卻還是動手腳,這是信任和原則問題,她可以不說出來,但卻不能姑息。


    尤其是小孩子,更得好好教育。


    穆甄猜著,鳳探晚在花見辭麵前都能發小脾氣,性子應該很強,說不定會選擇和她出去說清楚,可誰料,鳳探晚隻是用一種很無辜的表情,看向了花見辭,自己卻沒有半分反應。


    這下花見辭發了話:“貞兒不是的,晚晚是要和浦帆去b市看演唱會。”


    有人替自己解釋了後,鳳探晚掙開了穆甄的手,臉上帶上笑容,直接跑到了千浦帆身邊,表情看起來是那麽期待接下來的盛會。


    而穆甄卻幹了個尬。


    “喔,這樣啊。”她擠出個笑,但看鳳探晚還沒離開,她連忙對花見辭說:“三少爺,能對我做個承諾麽?”


    花見辭眼睛都不帶眨的:“可以。”


    “我雖然和澈人鬼殊途,但好在相識一場,是緣分也算是朋友,我還是不想看著他被人傷害,我信你不會傷害他,而您身邊高手眾多,您肯定也不屑動用人力平白無故的去傷害他,但是呢……”


    “甄甄,你亂說什麽呢!”甄雪鬆插了句話。


    而穆甄卻繼續著:“如果你身邊的人偷偷去傷害他,比如千浦帆大哥了,或者高長東高先生了,或者您父母的人……還有晚晚。”


    鋪墊了那麽多,她終於說出了重點,接而她一笑:“這些人要是傷害他,我想追求公平,要求懲罰。”


    她話音落下,花見辭的眉毛微微蹙了蹙,可片刻後他又重露笑顏,“這個……”


    他猶豫了片刻,“貞兒,雖然你的想法我能理解,可站在我的角度,我認為我沒必要對情敵那麽寬容……”話說至此,穆甄秒黑了臉。


    可花見辭言語卻又一轉,“這不是承諾,這是相對利益,算交易。我能答應你,但你也得對我做個承諾。”


    “什麽承諾?”


    “明天起,陪我開始度為期三個月,也就是92天的蜜月之旅,尤其是每個月的初三和20號你必須和我呆一整天。”


    話畢之後,穆甄深覺的,他的手下做事那麽利落,追根究底一定是他這位神秘貴公子調教的好。


    他竟然能不帶一個曖昧之詞,就把她給調戲了。


    而這個月初三是19號,下個月初三,18號,離20號,也就兩天


    每個月初三,是她自過陰迴來,身體會出現異常的一天,她會情不自禁的,像動物一般的發晴,而她也不想用和這個字眼這麽去說自己,可隻有這麽說才貼切。


    更巧合的是,這個月初三是19號,那麽下個月初三是18號,離20號也就隔了一天……


    而20號,是她的排-卵日,前後就都是危險期了。


    若是初三,她和他邁過禸體關係的那道坎,那19號、20號……本著男人的好色個性,她能跑的了麽?


    這個承諾,難做。


    而花見辭見她該是想到了這一切,他突然壓低了腦袋,抬起的眼眸藏著一點邪肆直辣辣的看著她,還不經意的舔了舔嘴角,就像……他等不及了一樣。


    穆甄還未迴答,捕捉到他這小動作的鳳探晚,從剛才還天真爛漫的笑容秒變的委屈,她一咬牙,拉著千浦帆,跑了出去。


    而在穆甄迴來後,之前花見辭對鳳探晚那些寵溺,突然就鬆崩瓦解的一點不剩,他根本沒看到她離開。


    甄雪鬆看著兩個小年輕,她是個長輩此時也不好意思插嘴了,便挪步到了穆甄後麵,在她的細腰上輕輕掐了下。


    突然的痛感讓她一個激靈……


    算了去想和澈會怎樣吧,他一直不去投胎,一定有他還未做完的事,先護了他再說。


    “好,成交。”


    聽到了令自己滿意的答案,花見辭這才鬆開了眉心,渾身輕鬆的靠在了背後鬆軟的枕頭下,也是這時,他才又想起鳳探晚,看她竟然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就不見了,他就又問:


    “晚晚呢?”


    “迴少爺,小碗兒和浦帆已經走了。”


    驀然,他剛輕鬆的心,狠狠揪了揪,“這丫頭,都不會和我道聲再見。”


    說罷他唯恐別人發現他這種不自在的情愫,便又對穆甄說:“夫人能走近一點?”


    穆甄沒有應,但還是走了去,途中還貼心為他倒了杯水,這就開始履行著作為他法定妻子的本分了。


    可她真心實意卻是,唯恐身後的娘再逼她,不如自己有點眼色……


    “探晚。”


    門外,千浦帆追著匆匆邁著腳步的鳳探晚。


    可麵前的小姑娘,始終都不肯停下等她一眼。


    這層病房,全都為花見辭一人所有,為的就是方便他做些什麽有悖科學的事,所以這走廊裏,隻有他們,千浦帆眼瞅著鳳探晚就要獨自進電梯,他長眸一斂,突然瞬了個身。


    不足一秒,他就到了鳳探晚的身邊,和她一起進了電梯。


    “探晚!”捏住她瘦弱的小肩膀,他又喚一聲,可誰料,鳳探晚隻是鬆鬆一動,就把他那寬厚的大掌被掙脫了。


    在她仰起頭看向千浦帆的時候,才看到她那張小臉上,有了好幾道眼淚。


    她哭了,千浦帆露出糾結,他問:“真的要去b市看演唱會?”


    看著千浦帆,她抬起了右手,伸出了食指,那粉色的指尖燃出了小小的火花。


    接著她朝後退了幾步,騰出了些空間後,食指在空氣中以極快的速度劃拉著,然後出現了兩個火光畫成的字:要去。


    千浦帆看過後,字就馬上消失了不見,而鳳探晚也在此刻,閉起眼,撇起了總會對花見辭露出笑的小嘴,看起來傷心極了。


    她滿滿的悲傷,千浦帆拍了拍她的肩膀,“很辛苦吧?”


    她沒有說話,就在密閉的電梯裏,無聲的哭泣著。


    接著千浦帆又問:“明明喜歡少爺,為什麽還要那麽快的讓他和穆甄在一起?”


    ——我是下人。


    她寫到:我是下人,隻為他的幸福。


    “你知道是這樣,但又總是偷偷的哭,為什麽不和少爺說明你的心意,了了自己的心願?”


    她無聲抽泣了下,抬起手又寫下:不配。


    在字化在空氣之中時,千浦帆知道,她所寫下的不配,不是指她的身份。


    不過,他是少爺,她是下人,他有絕世之顏,而她醜陋不堪,這的確是不配。


    可鳳探晚真正表達的是,她這樣的人,是不配對花見辭說喜歡的,她對他的感情,說出來可能會成為笑話。


    他們雖然總是形影不離,可他們又很殘忍的,是距離最遠的。


    但是……


    千浦帆目光溫柔了些許:“或許不是這樣呢。”


    緊接著,鳳探晚咬著唇又寫到:


    【這隻是最基本的,少爺隻要穆甄,這輩子是,他下輩子還是。他為穆甄而生,也敢為她而死,再沒有別的女人可乘之機。】


    所以,這才是她最絕望的。


    一大段話,耗費的精神很多,那些字消散後電梯裏的溫度也高了不少。


    可她想表達的卻還沒寫完:


    【我明明懂得一切,可為什麽……卻控製不住自己。】


    千浦帆答:“這些要是能控製的住,那就是虛情假意了。”


    然後她拚命的點著頭,嘴角艱澀的揚起笑意,可眼淚卻越流越多。


    她喜歡少爺,是想占有的程度,並難以自持。


    電梯緩緩降落,眼看著要到了一樓,鳳探晚自知自己還收不住眼淚,她站在千浦帆麵前,抬起雙臂,做了個極其複雜的動作,然後在電梯門開的那一刻,他們兩個齊齊消失了。


    是障眼之術。


    千浦帆無奈笑了笑,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你打敗了我,才會在我麵前肆無忌憚的動用力量,我也是遇見你,才知還有少爺都算不到的人存在。”


    “探晚,你究竟是什麽人,當年你被帶來花家,是真的被人選中,還是你有意為之?”


    在他說完這話後,就發現嘴巴張不開了。


    鳳探晚能在頃秒間,封鎖他靈魂的口,因為隻有這樣,人才能連聲音都發布出來。


    這還沒半分鍾,他都沒看到鳳探晚有什麽動作就能施出這樣的術。


    鳳探晚,絕對是少爺手下這批人中最強的,強的離譜,讓人恐懼。


    ……


    坤霓不喜歡住酒店,所以來汌濱拍戲前,她就在這裏買了套房。


    她今天雖然是單獨行動的,因早早知道自己身體特殊,她也在全國各地跟著不同陰陽法師稍稍學了點道術,弱化自己的存在感還是很簡單的。


    等她帶著澈迴了家後,已經晚上9點了。


    進屋後,坤霓就跑去了臥室,拿著一個方盒子在澈的麵前迫不及待的打開了。


    裏麵放著一顆台球大小的珠子,藍色的。


    在冷冷的燈光下,這珠子似乎在下一刻就要綻放強大的光芒。


    而澈在看到這珠子後,身子猛然前傾,驚訝出了聲音:“你怎麽會有這個珠子?”


    坤霓哼哼一笑,“被我的靈器嚇到了吧,據說這是我爺爺以前的村子一直守護的珠子,說是護身符,可它卻不會像電視裏演的那樣,會釋放能量。但還是有人信它有神力。”


    “我爺爺誤闖廟的那一晚,看到了珠子放藍光,後來村子被鬼子毀掉時,他就偷了出來,一直帶在了身上,然後後來到了我爸手裏,現在又成了我的護身符。”


    她解釋完後,澈卻不信:“就這般簡單?”


    須臾,坤霓的表情就有了些不自然,而澈也在同時拿起了那顆珠子,在手裏把玩了兩下後,道:


    “陰陽平衡,萬物守恆,物極必反,你口中說過你爺爺得神靈保佑,而你又有仙骨,並得有美貌和錢財,你擁有大多凡人夢寐以求的東西,被多數人羨慕,那你身上也定有別人所難想到的難處……”


    “你的父母,是何情況?”他一針見血的,就問出了坤霓之前掩飾了的東西,“而你也一定知曉,這珠子的用處。”


    他說話間,坤霓就撇下了嘴角,眼睛紅成了兔子。


    “你早就猜到了,為什麽現在才問我,就是想看看我所說的靈器是什麽,你能不能用?”她問。


    澈搖頭,“你怕是發現我身份後,就能知道這珠子是否對我有用,而我現在才說……隻是因為,現在才是你我真正談條件之時。”


    坤霓抬起眸,有些不懂。


    把珠子給她放迴原位,澈繼續道:“我生平不願欠人情和意,藍色聖靈珠屬性為水,能幫我恢複三層法力,而作為交易,我祝你修成人仙,再幫你找到,剩下的四顆聖靈珠,救你的雙親。”


    話畢,坤霓瞪大了雙眼,滿臉驚駭,“你知道這是聖靈珠?你知道我爸媽怎麽了?”


    澈又點頭,隨後語氣裏帶著淡淡的狐疑:“但我卻不曾想到,媧皇的五靈珠竟然會散落在人間。”


    聽他這番話後,坤霓一舉跪在了桌前的懶人沙發上,淚眼婆娑的問:“那您知道去哪兒能趕緊找到它們嗎,我爸媽快熬不住……”


    坤霓的舉動,讓澈為之一震。


    他是知道坤霓的父母怎麽了,之前摸她仙根便推算了出來,可他卻不忍說,就是為了怕她想起這些事心情變差。


    若不是知道了這件事後,他真的想不到這看起來活潑好說有些輕浮的姑娘,竟然如此艱難。


    她口中的爺爺早就離世了,而她的父母,就在她十八歲仙骨顯現後,出了意外,現在都是植物人,全靠一口氣吊著命。


    她全憑自己一己之力,撐著殘破的家。


    她一個年輕的現代姑娘,卻天天想著修仙,怕也是因為自己的家。


    而這一切,也是他突然想用一個交易和她合作的原因。


    他不太喜歡被人幫助,這一次選擇互幫互利……他主要是想幫幫她。


    思及此,他才解釋:“五靈珠重現於世,那一定是……有媧皇後人轉世。”


    以前要是有人給坤霓說什麽媧皇後人,她肯定會爆笑出聲,這就像外星人侵略地球一樣可笑荒誕,可現在……她滿臉的期待。


    她也是在家裏遭遇變故後,才深深明白了一個道理——


    有些事情在自己沒遇見過之前,千萬不要用自己膚淺的認知去評判,那樣隻會彰顯自己有多愚蠢。


    廣袤宇宙,無奇不有。


    “媧皇的後人……那會在什麽地方?”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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