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目道的第二個條件既過分又匪夷所思,要救迴爸爸,必須拿其他十條人命來交換。


    我下意識就是拒絕,這事突破到心理底線,絕對不可能去做。


    我冷冷地對一目道說,我極度懷疑你的誠意。


    一目道態度淡然:“我沒規定這十個人是什麽人,也可以是十惡不赦的壞人,我隻要十條人命!”


    “就算如此,”我遲疑著說:“我怎麽把這十個人運到山中的道場裏?如果運不到,難道讓我在鬧市殺人?”


    一目道說:“你奪了我的生機火種,我會傳你一套心法,可以攝魂入境。把你要殺的對象,他們的魂魄攝入火種中,這樣就可以了。”


    “這是何必呢?”我心裏沉甸甸的,這件事難度太大,這年頭上哪找十惡不赦的壞人,還得要十個。


    再一個,畢竟殺人奪魂,我雖無門無派沒有師承,但也不是說就沒了江湖規矩。以後會不會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遭到各大門派的追殺。


    “行吧。”我勉強答應,先救出爸爸再說,慢慢合計。


    一目道看看我,身形一轉,把身後的那口缸亮出來。它把缸放在地上,接下來做了一個出乎意料的舉動,整個人跳進了缸裏。


    我往裏一看,這口缸不過一米來高,內部卻黑煙彌漫,深不可測,一目道進去之後,頓時無影無蹤。


    正狐疑的時候,它的聲音從缸的深處傳來:“姓林的,此缸並非實物,而是神通心念所化,你可以把它帶我一起收入你的囊中,算是我的投名狀,我們這就迴山!”


    摸著缸,心念一轉,此物迅速進入了我的意識境。


    現在意識境裏有三大區域的外來物,一是一目道,包括它自己,還有一口缸,一團火苗。另外還有就是克製陰魔的五顏六色,再一個就是詭異而恐怖的玻璃麵。


    這三者目前在意識境裏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一切準備就緒,下麵最關鍵的是救迴爸爸。


    降服一目道,整個境隨之消失,我們又出現在天台上。


    “聰哥,你太厲害了,我看到那個妖怪不是你的對手!”陳怡跑過來驚喜地說。


    這時,我的手邊感覺有異,那娃娃如一團煙霧開始消散,這可是小女孩兒的魂魄。我不是道士,不知道這玩意兒該怎麽處理,情急之中,也讓她進入意識境。


    那小娃娃懸浮在意識裏。


    我若有所思地內觀賞玩,原來我還有這個能耐呢,可以吸收他人魂魄,儲存在自己的意識裏。


    我告訴陳怡,馬上下去救人。


    我們兩個來到住院部,經過一番打聽,那小女孩已經從急救室推出來了,但是還沒有複蘇和清醒。


    病房裏,她的媽媽拉著昏迷在床上的女孩,哭得嚎天動地,說自己也不活了。


    周圍有不少人同情的看著。我慢慢走過去,站在人群最後麵,默默內觀,把小娃娃調用出來,然後順勢一彈,正撲向昏迷的女孩身上。我輕輕地念叨著:“去吧,迴去吧,迴到自己身體裏。”


    在女人哭得淚幹腸斷的時候,床上女孩忽然睜開眼,輕輕說了一句,“媽媽。”


    病房裏所有人都麵麵相覷,真是不敢相信,這個女孩居然醒了。


    女人揉揉自己的眼睛,不相信看到的這一切,“閨女,閨女!你醒了?媽媽在這兒。”


    “媽,我做了一個很怪很怪的夢。”女孩虛弱地說著。


    “閨女,別說了,你醒了就好,媽也就放心了。”女人喜極而泣,不停擦著眼淚。


    “夢裏有個哥哥救了我……”她看向人群。


    這時,我招唿著陳怡默默從人群後麵離開,女孩兒隻看到我一個背影。


    從醫院裏出來,陳怡看著我,像是從來都不認識一樣。我臉色有些潮紅,摸摸臉頰,問她看什麽呢。


    陳怡笑嘻嘻地說:“聰哥,你這叫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啊。”


    “不能這麽說,”我說道:“救那小女孩是應該的,如果不是我接二連三擒拿一目道,它也不會逼到這裏做了一隻貓,就不會禍害到小女孩,說來說去,順著因果往上摸,源頭還是我。”


    “嘻嘻,不管怎麽說,我覺得你挺了不起的。”陳怡拉著我的胳膊:“我相信你能救出你的爸爸,也能救出我的爸爸。”


    說到這裏,我心思往下一沉,下一步就是進山,刻不容緩。


    我把計劃告訴陳怡,我們簡單商量了一下,休息一天,後天出發再次進山。


    這次進山難度非常大,比之前要更加兇險,道場那地方,很可能已經被廖忠華那些人封鎖了,不知道還有沒有人在那裏。我們這麽一迴去,無異於自投羅網。


    我的意思是不想讓陳怡跟著,可陳怡說什麽也不幹,說自己一個人在家呆著,能擔心死,還不如待在我身邊踏實。


    陳怡並不是個矯情的女孩,吃得了苦,身手也麻利,有這麽個助力,或許關鍵時刻能起大作用。我想想也就同意了。


    休息的這一天裏,我們準備好了進山的各種東西,皮南山知道我們去做大事,便叮囑了小心,跟我說,等事情辦完之後,大家一起不醉不歸。


    第二天,我和陳怡出發了。


    有過一次進山的經驗,路上沒有耽誤太長時間,我們直接到了鳳凰山。繼續往鳳凰山進發,沒有找探險隊,我們兩人足夠。


    經過一天的腳程,月上柳梢的時候,來到了破敗的古廟。


    月光照在古廟的瓦頂,泛出白光。周圍的一切都沉沉地隱在夜色黑暗中,唯有這棟古廟沐浴在一片皎皎的月光裏。


    陳怡站在廟口輕輕說:“聰哥,我們在這裏住過。”


    我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當時是第一次認識陳怡,我們都在登山隊裏,夜晚在這裏留宿,還碰到了小偷一樣的陳叔叔。


    沒想到兜兜轉轉,如今又迴來了。


    我們兩個進到廟裏,四周還是如此的破敗,隻是大殿的地麵上空出幹幹淨淨的一大片區域,我在地上隨手撿起一個瓶蓋,拿給陳怡看看。


    看樣子,這裏經常作為登山隊的休息據點,在我們之後,還有不少人來過。


    我和陳怡簡單吃了點東西,我們兩人坐在古廟的大殿口一起看著月光。不知何時,陳怡慢慢地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不想破壞此時的靜謐,便任由她這麽靠著。


    陳怡閉著眼,輕輕地呢喃:“聰哥,我真想現在時間定格,永遠定在這一刻。”


    我心裏有一種蕩漾。


    相比較於漂亮來說嗎,陳怡帶給我的感受,更多是懂事,是自強。也就是說,我對她是有一些好感,但還沒到情侶那一步,頂多是當成自己的妹妹。


    我不是傻子,多少能感受到陳怡此刻的心情,不過我現在還沒想好,要不要和她往下再走一步。


    此刻雖身居破廟,但也算良辰美景,我不會做焚琴煮鶴煞風景的事情,就讓陳怡這一刻,好好沉浸其中吧。


    我們誰也沒說話,也沒有什麽過分的舉動,就是她靠著我,我靠著她。陳怡閉著眼睛,而我盯著月光下的院子,皎皎如水一般的光與影和諧律動,整個人陷入了一種無法描述的狀態裏。


    就在這時,我忽然聽到廟外麵有輕微的腳步聲,趕緊叫醒陳怡。她撅著小嘴兒非常不高興,我指著大殿,我們兩個躡手躡腳走了迴去。


    幸虧沒有搭帳篷,我們提著登山包,繞到大殿的後側,這裏原本是有佛像的,現在佛像沒有了,隻留下一個巨大的神桌。


    我們兩人藏在桌子下麵,屏息凝神看著。


    從廟外進來了兩個人,走得氣喘籲籲,搬來石頭坐在上麵,好半天也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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