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陸續續又來了幾個同學,一共湊了十個,五男五女。大家先是插花,然後又畫畫寫毛筆字,中午的時候一起聚了餐,整個過程還是挺愉快的。


    吃飯的時候,陳雨荷借著喝酒的機會坐在我旁邊,問我這些年在哪混,現在做什麽。我沒敢說實話,自己沒工作無業遊民什麽的,這話好說不好聽。


    我硬著頭皮說,自己在物流公司現在做個小主管。


    陳雨荷神秘地說:“你如果平時沒啥事,來我這裏坐坐唄。”


    我有些遊移不定,她一個已婚女子,沒什麽事老讓我去她那幹什麽,胡思亂想的時候,她說:“我妹妹雨馨經常過來,你有時間可以找她聊聊,對了,你們加沒加微信?”


    陳雨馨相對來說性情沉靜,不像姐姐那麽活潑,我和她一晚上總共也沒聊過幾次,她對我也是興致缺缺。


    不過雨荷作為姐姐這麽說,明顯這是想撮合我們,我倒是無可無不可。現在狀態反正也是單著,多認識幾個女孩沒壞處。


    陳雨荷在這邊給我打氣,讓我主動去聊她妹妹,哪有讓女孩主動的。


    我借著碰杯喝酒的機會,坐到陳雨馨旁邊,和她寒暄了幾句。陳雨馨倒是很懂禮貌,和我溝通的時候麵帶笑意,沒有做其他的事比如看手機什麽的,但我總覺得,她和我之間有種刻意保持的距離。


    這姐妹倆又漂亮家裏又趁錢,可想而知,身邊的狂蜂浪蝶肯定不少,這樣的女孩都是大風大浪裏過來的。就我這樣的,在人家麵前都走不上三個迴合。她不銱我,我還不銱她呢。


    我這個人性格絕對不是上杆子那種的,再漂亮再好的女孩,如果對我沒什麽興趣,我也絕不會放下身段當舔狗,沒意思。


    我們禮貌的加上了微信,聊天談話也就止於此。


    聚會之後,隔了兩天我去武子的店麵看車,正好又看見陳雨荷,她也想通過武子換輛新車,我們三個聊了聊,趁武子上廁所的工夫,陳雨荷說:“林聰,這兩天你給我妹妹發信息了嗎?”


    “沒啊,咋了?”我說。


    陳雨荷嗔怒地打了我一下:“你作為男人的主動啊努力啊,我妹妹還單身呢。”


    她的意思已經相當直白。我沉默著沒說話。


    “我妹妹身邊有追求者,不過我都看不上,”她說:“就想幫妹妹找個老實,本分,書生氣一點的對象,我覺得你就不錯。”


    我聽得嘴裏苦澀,這話怎麽聽的這麽不得勁,老實和本分這倆詞就跟罵人似的,屬於備胎的關鍵詞。


    “你不喜歡我妹妹?”她問。


    “倒也談不上喜不喜歡,”我謹慎的措辭:“還需要進一步溝通吧。”


    “那你趕緊的,今天迴家就發信息,約出來吃吃飯聊聊天,人怕見麵。”陳雨荷說。


    我說:“雨荷,你怎麽這麽著急?感覺就像是賣妹妹一樣,生怕她嫁不出去。”


    陳雨荷白了我一眼,這時武子迴來,她嘟囔一句:“你就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吧。”


    其實我還有個猜想,不過過於陰暗,沒有說出來,陳雨荷這麽著急,難道是趕緊給她妹妹找個備胎接盤?


    我和武子談好,後天過來提車,然後迴家了。迴去後,給陳雨馨發了信息,她倒是很快就迴了,直接問我,你有什麽事?


    這天還怎麽聊。


    我說,聽你姐姐說,你也開了工作室,有時間可以拜訪一下嗎?


    她迴到,你想什麽時候過來?


    我想了想,發信息說,要不這周末吧。


    不好意思啊,她馬上迴信息,我這個周末要去哈爾濱一趟,辦點事,一個月以後再迴來。


    我一股火冒出來,在心裏說了句髒話,但馬上冷靜下來,開始內觀這段情緒變化,首先這事錯不在女方,她有出去出差的權力,有拒絕的權力,我如果為這個生氣,很沒有道理。之所以心裏很不爽,很大的原因是沒有得到對方的認可,我主動示好貼上熱臉,卻遭遇到冷屁股。


    這麽一細細分析,整件事我之所以生氣,還是在於自己內心不夠強大,隨著外物的變化而牽動,人家女孩接受你,是驚喜,不接受也正常。


    既然流水無情,那我也就落花無意,犯不上死纏爛打,沒意思。


    我禮貌地迴了個信息,告訴陳雨馨,等你從外地迴來再說吧,有機會一起吃個飯。


    她迴了個笑臉,沒有下文了。


    雖然想開了,但說實話,心裏還是有點不爽。


    算了,如果不去參加同學會,我也不會和陳雨馨遇見,本來就是個意外,她不是我的人生主線,連支線都算不上,本來無一物,何必惹塵埃。


    過了幾天車提迴來,我通知三老四少的朋友,以後有什麽出去玩的機會,一起叫上我。


    通知皮南山的時候,他告訴我,正好明天要辦點事,你要沒事就開車一起過去,我帶你認識個朋友。


    現在我就是個閑人,一時沒有工作,在家呆著,皮南山約我就去吧。


    第二天,我開著車到解鈴家去接皮南山,皮南山現在就常駐在這裏,把自己的東西都搬來了,過得還挺舒服。


    我們兩個上了車,一邊開一邊聊天,他告訴我,解鈴好久沒來了,不知現在怎麽樣了。我不想聊這麽傷感的話題,便問他今天是去見哪個朋友。


    皮南山道:“我說了,你可別覺得喪氣。”


    “哦?”我疑惑:“此話怎麽講。”


    皮南山道:“我有個朋友才搬的家,今天約我去他那坐坐,喝喝茶聊聊天。”


    “那有啥可喪氣的。”我說。


    皮南山道:“他是開殯葬公司的,家就搬在自家公司的樓上。你剛買的新車,開到那種地方,我怕你心裏膈應。”


    我哈哈笑:“皮爺,咱們就是在這個圈子裏混的,怎麽可能……”


    突然,一道閃電掠過我的大腦,一下子我就愣在那兒,車歪歪扭扭要撞到路邊。皮南山嚇得大叫:“車,車!你秀逗了!”


    我這才迴過神,趕緊打了個方向盤,慢慢離開路邊的電線杆子,駛入正軌。


    我一陣無法抑製的眩暈。


    皮南山問你怎麽了。


    我喉頭發緊,慢慢說道:“皮爺,你要帶我去見的這個朋友,是不是黑哥?”


    “我靠。”皮南山愣了:“對,是老黑,你怎麽知道?你認識他?”


    我已經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頭皮都炸了,開出一段後,找了個地方停下來,平緩了一會兒。


    我曾經見過黑哥。但不是在現實裏,是在李強民製造的四層妄境,我一直以為妄境是幻想出來的境地,跟夢差不多,是心理構造出的陰影世界。


    可萬萬沒想到,皮南山曾經在妄境裏帶我見過的黑哥,在現實裏真有這麽一號。


    我腦子嗡嗡響,像是抓住了什麽,又好像摸不到。我忽然開始質疑了,至於質疑什麽不敢往下深想,再想下去恐怕要顛覆自身的存在。


    “你到底怎麽了?”皮南山一直在追問。


    我搖搖頭,苦笑說:“以前有過黑哥的一些耳聞,不知道是你的朋友,你剛才那麽一說,我下意識就脫口而出。”


    皮南山點點頭,還是有些狐疑,沒有繼續追問。


    車子開到小區,我心砰砰跳,這裏就是黑哥殯葬公司所在的小區,周圍場景一模一樣,難道我還要再經曆一次妄境裏發生的事情?


    在小區好不容易找了個停車地,等我們走出來,皮南山告訴說,黑哥特別喜歡交朋友,這人又仗義又熱情,你去了不用拘束,該怎麽聊就怎麽聊。


    其實我有點抗拒見到黑哥,他代表了我內心自我質疑的一個象征,看到他恐怕會很不舒服,可已走到這裏,兩隻腳情不自禁跟著皮南山進去。


    小區一條胡同最裏麵,我們來到殯葬公司,門口寫著“老黑殯葬”,門臉很小,旁邊靠牆擺著紙紮的童男童女,還有幾個金元寶山,大白天的看著也有點滲,在小區裏有這麽個公司,確實挺招人膈應。


    我頭重腳輕跟著皮南山走進公司,裏麵麵積不大,靠牆擺著一溜花圈,另一排的架子上擺滿了骨灰盒,有一個穿著黑t恤的大漢正在收拾東西。


    皮南山直接打招唿:“黑哥。”


    大漢迴過頭,我一時有些眩暈,眼前這個漢子和妄境中見到的黑哥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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