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舒憐伊都不與舒信說話,舒信終於忍不住走到舒憐伊房間外麵去問她,“伊伊,我知道你恨爹,但你不要跟自己過不去,你這樣不吃不喝怎麽得了,爹會心疼的”。舒憐伊將房門打開,走了出來,舒信看著舒憐伊,這幾天因為敬希寧的事情傷心過度,又與他鬧別捏,不吃不喝,整個人明顯憔悴了許多,看得舒信非常心疼。


    “伊伊,你終於肯出來見爹了”,舒信雖說心疼但看到舒憐伊仍是滿心歡喜。


    舒憐伊道:“爹,我想出去散散心。”


    舒信道:“你又要出門?現在外麵亂哄哄的,到處都是流民亂匪,北方又在與契丹交戰,爹實在是不放心啊。”


    舒憐伊道:“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門我知道怎麽應付的。”


    舒信道:“若你執意要出門,我派點人跟著你,要不然讓劍兒與你一道如何?”


    舒憐伊立馬皺起了眉頭,撇著嘴,扭過頭去再不與舒信說話,舒信隻好作罷,“好好好,當我沒說,真是沒想到我舒信馳騁疆場連千軍萬馬都不怕,卻唯獨拿你沒有辦法,伊伊你記住,不管你在外麵玩多久,記得迴家,爹永遠等著你。”


    舒信的話說到了舒憐伊的心坎裏,讓舒憐伊特別的愧疚,但她仍然無法立刻放下敬希寧的事情,不過對舒信的態度和語氣立馬變得輕緩,“爹,您放心吧,等我調節好了心情我自然會迴來的。”


    舒憐伊離開信亭居之後直接去了敬希寧被害的山穀,她在山穀之中轉了一陣子,看著地上打鬥的痕跡,散落的血跡依然還在,她放佛聞到了敬希寧的氣息,似乎敬希寧就在他身旁,更是一直在她心裏,雖然她也曾經默默地祝福敬希寧和明月謠,但她自始自終都忘不了。舒憐伊移動了一下腳步,突然發現了敬希寧刻下的幾句話,“相逢如夢,相思情濃,碧海瓊台,願與君同”,舒憐伊一字一句地念著,手掌輕輕的撫摸著,他知道這句話是敬希寧寫的,但卻不是寫給她的,而這幾句話卻是她想對敬希寧說的。


    舒憐伊尋了一番腳下四處,撿起一塊小石頭,起身走到旁邊一塊直立的石頭之上,用力刻下了一行詩,“遙記當初與君逢,人新瘦,不識愁,快意恩仇,相伴江湖中;斜陽遙對小山重,天盡頭,君知否,相思無窮,何處尋郎蹤”。舒憐伊望著一河碧水,長歎一聲,“敬大哥,你到底在哪裏?”


    舒憐伊決定順著河流而下,去找尋敬希寧的屍體,雖然沒能見他最後一麵,但至少能讓他入土為安,也算是最後能做的一點事情。舒憐伊沿著河岸一直走著,可是卻沒能找到敬希寧的任何蹤跡,舒憐伊尋而無果,其實已是自己預料之中的事情,這麽多天了,根本無處可尋。舒憐伊走出河穀,不想這麽快就迴家,思索再三,決定去解語溪找明月謠,其一是解語溪清幽安靜,沒有旁人打擾,其二舒憐伊到這個時候仍然想憑著自己的能力去化解明月謠、柴榮他們與舒信的恩怨,她從心底裏不希望再看到任何人受到傷害,而她夾在中間無疑是最難受的一個人。


    舒憐伊去到解語溪,明月謠見到她甚是驚訝,舒憐伊向明月謠說明來意,想在解語溪陪她住上一段日子,也不想這麽快迴家麵對舒信。明月謠從內心來說其實非常喜歡舒憐伊,她率真可愛,是一個很好的姑娘,若不是因為她爹的原因,她本能和大家成為知心的朋友,如今舒憐伊已經來到了解語溪,明月謠總不好說什麽,隻好答應了她住下來,但看到舒憐伊的時候不免又會想到敬希寧慘死在他爹的手裏,個中滋味實在是難受。


    話說柴榮一行人自從逃離信亭居後一路往太原狂奔,舒信便未輕易放過他們,暗中派出人馬前去追殺,好在柴榮等人早有準備,雖然九死一生,但總算是在半道之中解決掉了前來追殺之人,到了太原,見到郭威。郭威和夫人聽說柴榮來到太原,早早派人到城外等候,柴榮遠遠見到郭威和郭夫人,從馬上下來。隻見郭威雖然中年,但高大威猛,而郭夫人也是非常慈祥的樣子。


    柴榮見二老親自在此等候他,心中慚愧,趕緊下馬迎了上去,跪拜道:“柴榮拜見姑父姑母。”郭夫人扶起柴榮,“榮兒快快起來”,雙手緊緊拉著柴榮,望著柴榮風塵仆仆的樣子非常心疼,給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塵,“都好幾年沒有看到你了,姑母天天想你,盼著你來”。柴榮道:“多謝姑母掛念。”郭威看了看柴榮身後的趙匡胤、鄭玉、石守信和王審琦,“榮兒,這幾位應該就是你在信中提到的幾位吧”。


    柴榮這才想起自己隻顧著與姑母敘舊,而忘了向郭威介紹,柴榮向郭威一一介紹了了趙匡胤幾人,郭威望著幾人非常滿意地點了點頭,“榮兒,你的這幾位兄弟個個相貌堂堂,都不是一般的人物啊,我相信他們個個以後都是人中龍鳳,定能成就一番大業。”


    鄭玉道:“多謝郭帥誇獎!”


    郭威道:“你們的事情我都聽說了,隻是再也不能見到你的那位結拜大哥不免有些遺憾,你們就放心在我這兒住著吧,舒信就算是知道你們在我這裏,一時半會他也是不敢對你們動手的。”


    鄭玉道:“郭帥,舒信此人不但心狠手辣,而且狂妄自大,還是不得不妨啊。”郭威道:“放心吧,你們既然來到了我這兒,我就一定會護你們周全。”


    郭夫人道:“老爺,榮兒他們一路風塵仆仆地趕來,快把他們迎進城裏再慢慢敘話吧!”


    郭威哈哈大笑道:“是,是,夫人你看我這,大家快隨我進城吧!”


    柴榮一行人來到郭威府中,將這些日子的經曆詳細地跟郭威說了一遍,郭威聽後喟然長歎道:“這舒信實在是可惡,他知道自己被皇上猜疑遠離,所以想做出些成績希望以此重新引起皇上的注意,將他召迴朝中,隻是可惜了敬少俠,本來正是建功立業的大好年紀,卻如此慘死於舒信手中,你們就放心在這裏住著,舒信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你們。”


    柴榮起身拜道:“多謝姑父!”


    柴榮、趙匡胤五人就這樣在太原住了下來,最開始的時候還比較小心低調,慢慢地眾人膽子也放大了起來,經常在街道上行走晃蕩,也不太注意。


    一日,郭威府中來了幾個陌生人,行色匆匆,郭威很是客氣地將幾人迎入府中,雙方談了很久,之後那幾人又匆匆離開,可當幾人離開之後,郭威卻變得心事重重,愁眉不展,柴榮覺著奇怪,見郭威如此憂愁,忍不住向他詢問那幾人的來曆,郭威歎了口氣道:“那幾人都是皇上派來的,如今皇上正禦駕親征與契丹交戰,雙方戰事進入了焦灼狀態,所以皇上特派人來讓我出兵。”


    柴榮道:“當年石敬瑭為了取得契丹人的支持,不惜出賣幽雲十六州,使得北方門戶從此大開,禍害深遠,如今的新皇雖然同契丹交戰,但卻是好大喜功,為了鞏固自己的皇位,根本不是想解救中原百姓於水火,收迴失地。”


    郭威道:“榮兒你說得一點沒錯,不過這隻是其一,皇上對藩鎮頗為忌憚,這次也是想借契丹之手來打擊我,而皇上出征之前既沒有對全局的規劃,也沒有充分的後勤補給準備,我若是跟著派兵貿然出擊,不但不能打擊契丹,還會使真正與契丹對抗的力量受到損失,契丹不是不打,不過絕不是現在。”


    柴榮道:“雖說如此,但是石重貴的詔書冠冕堂皇,名正言順,百姓一聽說朝廷要主動出擊與契丹交戰,個個歡唿雀躍,熱情倍增,若此時姑父不執行石重貴的命令,他不但有借口攻擊您,更最要的是還會使您失去天下人心。”


    郭威道:“這也正是我所擔心的,我現在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所以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趙匡胤道:“石重貴這招可真是狠毒,郭帥要是去了就可以借此打擊郭帥的勢力,若是不去便會失了天下之心,被天下百姓罵作貪生怕死之徒,以後更可以以抗旨的罪名來處置郭帥。”


    鄭玉道:“契丹人這些年來憑借武力大肆掠奪和侵害百姓,百姓苦其罪久矣,雖然郭帥早有抗契丹之心,但現在各地藩鎮諸侯虎視眈眈,絕不是時機。”


    趙匡胤道:“鄭大哥你的意思是建議郭帥不要去嗎?”


    鄭玉道:“我建議郭帥暫時忍受一點委屈,等以後積蓄了實力,打敗契丹,百姓自然會重新向著郭帥。”


    王審琦道:“可這是抗旨啊,分明就是給石重貴以後留下口實。”


    趙匡胤道:“既不能失了民心,又不能給人以口實,這實在是難啊。”


    柴榮沉默了一會兒,“我倒有一個辦法。”郭威一聽,忙問道:“榮兒快說。”


    柴榮道:“如今騷擾掠奪我漢人百姓之外族不光有契丹人,還有吐蕃人,黨項人,抵禦契丹人是順應民意,阻止黨項、吐蕃對百姓的騷擾也是順應民意,取得人心之舉,姑父不妨就說黨項人又來侵犯,已經率部西去,無力抽身北上。”


    郭威豁然開朗,連連稱道:“此計甚好!”


    趙匡胤道:“二哥,此計雖然很好,但是有一個問題,如今黨項人並未來犯,石重貴雖然遠離此地,但他派來的人又不是瞎子。”


    柴榮道:“黨項人本來就在西邊對我中原虎視眈眈,經常有小股隊伍前來掠奪,要想製造出黨項人大舉來攻的假象還不容易嗎,而且在此過程之中我們也真真正正的把那些小股的黨項人隊伍給趕走,隻要不與他們起大的衝突就行了,也算是為老百姓做了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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