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信心頭又是一怔,他已經隱居廟堂歸入軍中多年,烈焰刀似乎已成傳說,鮮有人知,更沒有向任何人提起過他烈焰刀傳人的身份,顯然石重貴籌謀已久,暗中對他也早有調查。既然新皇對他有所忌憚,想讓他遠離朝廷中樞,淡化他的勢力,借此慢慢削弱他的軍權,如若再有半點推辭,隻會加重石重貴對自己的猜疑,無奈隻好領命。


    石重貴仔細觀察著舒信臉上的表情,頓了一下道:“舒將軍放心,朕也明白你的難處,所以特意給你找了兩個幫手,明天你走的時候他們自會到你府上來,另外我還會下一道聖旨,你此行所到州郡,凡有所需,聽你調遣,無敢不從。”


    “明天?”舒信顯然有些措手不及,他沒有想到石重貴居然如此心急的想把他調離京城,而這一切已經由不得他來選擇,短短幾個時辰的談話舒信的心情猶如潮汐奔湧,時漲時落,百味雜陳,難以言說。


    石重貴道:“對,是有些急,可是星火燎原,這些人一旦坐大必成禍患,若不早日平息朕實在是寢食難安,宜早不宜遲,隻能辛苦舒將軍了。”


    “臣定當竭盡全力,不負皇上所托”,舒信說完,黯然退下。


    舒信從書房走出,找人把舒憐伊叫到麵前,語重心長的說道:“伊伊,明天我要和舒劍、舒剛出趟遠門,可能要有一段時間才能迴來,你在家好好待著,不要給我惹禍知道嗎?”


    舒憐伊道:“您又要出征了嗎?”


    舒信道:“算是吧,不過這次的戰場不是邊關,而是江湖。”


    “江湖?什麽意思啊?”舒憐伊伸著腦袋滿臉疑惑。


    舒信道:“今天皇上召我入宮,說一些江湖幫派勾結暴民作亂,讓我去對付他們。”


    舒憐伊道:“您是征戰四方,守疆固邊的節度使,皇上怎麽會把您派去和江湖門派打交道呢?江湖雖大,但是終究難登朝廷大堂,我看皇上分明是忌憚您想借機削奪您的兵權。”


    舒信立馬喝住舒憐伊:“不可胡說,食君之祿就應該擔君之憂,亂世之中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更應該為皇上分憂。”舒憐伊一語中的,但隔牆有耳,舒信明白有些事隻能意會不可口說。


    舒憐伊道:“那您帶上我吧,我也要和您一塊去。”舒信道:“胡鬧,你去幹什麽,好好在家待著,不許亂跑。”


    舒憐伊道:“那我不管,您就算不讓我跟您一塊去,可您要是走了我自己一個人也會偷偷溜出去的,反正那時候您也管不著。”


    “你···,真是氣死我了”,舒信指著舒憐伊無奈的把手一揮,轉念一想,舒憐伊說的沒錯,恐怕自己前腳剛走舒憐伊後腳就跟出來了,到時候要是她偷偷一個人出去反而危險,還不如讓她跟自己一塊,這樣一方麵可以不用擔心她的安危,另一方麵還可以給父女倆一個相處的機會,而且舒憐伊一直向往江湖,就帶她去見識一番。


    “看您這意思是同意了?”舒憐伊古靈精怪的望著舒信,然後高興得手舞足蹈。舒信手下千軍萬馬,卻唯獨拿舒憐伊沒有任何辦法,望著舒憐伊會心一笑,“都怪我平時把你寵壞了”。


    第二天一早,舒信和舒憐伊出了門,身後跟著舒剛和舒劍,還有一些隨從,他們剛走出府中大門,發現前麵正站立著兩個人,約摸五六十歲的樣子,身材有些瘦削,但臉上充滿煞氣,眼裏放著冷光,兩眼直視,讓人不寒而栗,望而生畏。那兩人見舒信走出來之後,跨上前去,俯身拱手道:“拜見大人。”


    “二位是?”舒信突然想起石重貴昨日與他提及之人,卻故意裝作一副一無所知的樣子,態度也有些傲慢。


    “在下任宗權,這位是我師弟魏善南”,其中一人介紹道。


    舒信有些震驚,收起了方才的傲慢,連忙走上前道:“原來是見愁林的人見愁和鬼見愁,久仰大名,真沒想到能把你們二位請出山啦。”


    任宗原道:“大人客氣。”任宗原和魏善南並沒有太多的話語,舒信深知他二人都是高深莫測的高手,雖然鮮少在江湖上露麵,但名氣卻十分之大,顯然石重貴這次還是下了本錢的。


    舒信一行一路南行,連走了兩天,舒憐伊忍不住問道:“爹,我們這是往哪走啊?”


    舒信道:“前不久江湖上不是發生了一件大事嘛?”


    舒憐伊道:“您說的可是五大門派攻打清風教?”“不錯”,舒信點頭道。


    “可這跟我們有什麽關係?”舒憐伊不解。


    舒信道:“五大門派聯合圍攻清風教竟然都沒有占到便宜,要不是中間突然冒出來一個神秘的少年,恐怕五大門派已經不複存在了,足見清風教實力之強大,而且據我所知,清風教在很多地方都設有分壇,教眾遍布天下,其數不下十萬之眾,如果能夠說服他們替朝廷效力,其作用將不可估量啊。”


    舒憐伊暗自笑了笑,她知道江湖上傳頌的那個神秘少年便是敬希寧,可一想到清風教她心中十分不悅,“哼,可是我不喜歡他們,我與他們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差點就見不著您了。”


    舒信十分吃驚,舒憐伊就把當初和敬希寧在孤雲山的經曆跟舒信詳細的說了一遍。舒信聽完,長舒了一口氣,道:“這麽大的事情,怎麽從未聽你說過?”舒憐伊道:“事情都過去了,說出來多丟臉啊。”


    “你呀你···,好吧,既然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提了,清風教現在對我們而言十分重要,先把你的仇放在一邊,等到了清風教你可不要任性,壞了大事,明白嗎?”


    “知道了,不過這筆帳他們遲早是要還的”,舒憐伊拽了拽舒信的手,發出孩子般的嬌嗔。


    舒信準備直去孤雲山,行了幾日,到達斷鴻峰,決定由斷鴻峰而上,剛到山腳,就不知道從哪裏跳出四個人來,攔住了他們,舒劍和舒剛跨上前去,擋在舒信和舒憐伊前麵,舒信揮手示意他們退下,然後向那四人拱手道:“各位不要誤會,在下宣武節度使舒信,今日來此是想借道斷鴻峰拜訪施教主,還望勞煩通報一聲。”


    “施教主豈是你們隨便想見就能見的,趕快離開,否則讓你們身首異處”,其中一名教徒十分粗暴地吼道。


    舒剛一聽兇狠地盯著那人,徑直朝他走去,那四人見舒剛來者不善,一直往前靠,準備硬闖,也針鋒相對,大步往前走去,待到兩方快要靠近時,方才那人突然伸手往舒剛肩上抓去,舒剛一把將他抓住,將他手臂倒扣在自己肩上,用力一掰,隻聽哢嚓一聲,那人整條手臂被硬生生折斷,然後被舒剛一腳踢飛在地上,大聲哀嚎。其餘三人見舒剛下手如此之狠,力道又如此之大,驚恐萬狀,麵麵相覷,遲疑片刻之後一擁而上,揮刀砍向舒剛,舒剛不出三招便將那三人打倒在地,一個個翻滾在地上痛苦不已。就在此時,又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更多的人,向舒信等人衝殺而來,正待雙方劍拔弩張之際,遠處傳來一陣洪鍾般的聲音,“住手”,斷鴻峰的人聞聲停下,舒信尋聲望去,隻見一人從山上朝他們緩緩走來,斷鴻峰眾人低頭退到兩邊,那人從中間直走到舒信跟前,舒信一臉得意,慢條斯理地問道:“閣下是斷鴻使錢梵?”


    那人不露聲色地瞥了舒信一眼,臉上沒有半點神情,拱手道:“在下程燦,斷鴻使不在,斷鴻峰暫由我代管。剛剛是下人失了禮數,還請見諒。”


    舒信哈哈大笑道:“不打不相識嘛,不打緊,不打緊。”


    程燦轉身向斷鴻峰眾人喝道:“退下”,那些人縱身一閃,沒了蹤影,隻留下幾人陪在程燦身旁,舒信看在眼裏,不禁暗暗吃驚,清風教的人不僅訓練有素,而且身手極好。程燦故意為之,示威舒信,見眾人驚訝之狀,也暗自得意,但見舒信一行人身手不凡,定不是一般之人,也不敢怠慢,道:“諸位既然要拜見教主,請先隨我到斷鴻峰暫歇,待我派人到孤雲山稟報教主。”舒信道:“如此那便有勞了。”


    程燦領著舒信一行人上了斷鴻峰,走到鐵索橋前,對舒信道:“我已派人前去通知了,教主要是同意見你們待會兒自會派人前來領你們前去的。”眾人站在鐵索寒橋邊等了許久也不見對麵有人過來,舒剛十分不滿,大聲抱怨道:“這施吾言架子也太大了,他以為他是皇上啊讓我們在這裏等了這麽久也不派個人過來。”


    舒信心中也十分惱怒,當著程燦的麵不好發作,假意訓斥舒剛,“住嘴,不得無禮!”話剛說完,從鐵索寒橋對麵走來一個人向程燦招手,程燦道:“教主派的人已經來了,諸位隨他去即可,告辭。”說著轉身準備離去,舒信道:“閣下為何不隨我們一起前去?”


    程燦道:“四大峰若無教主口令不得隨意離開本處,你們去見教主便是。”


    舒信道:“原來如此,閣下請!”舒信等程燦離開之後方才帶著眾人跟在那人身後上了孤雲山。那人引眾人來到施吾嚴麵前,施吾嚴高高端坐在上麵,不苟言笑,遠遠望去,令人生畏,虞載道也站立在旁邊。


    舒信帶著人來到大廳正中,施禮作揖,對施吾言道:“想必閣下就是大名鼎鼎的施教主吧!在下宣武節度使舒信。”


    施吾嚴態度傲慢,“這可真是奇了,我們與官府素無往來,不知舒大人來此有何貴幹啊?”


    舒信正要說話,虞載道突然在人群中發現了舒憐伊,指著舒憐伊道:“教主,那女子不是和敬希寧一起上孤雲山的舒憐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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