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汴州,宣武節度使府邸,院深牆高,氣勢磅礴,修得富麗堂皇。後花園裏,亭台小榭。一女子倚於亭中小柱,望著一池碧水發呆,心卻不知飄到何處。微風拂過臉頰,吹起幾縷秀發,看上去甚是惹人憐愛,而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舒憐伊。原來舒憐伊竟是後晉宣武節度使舒信的女兒,宣武節度使轄汴州、宋州、亳州、潁州四地,首府位於京畿,位高權重,而舒憐伊又是舒信的獨女,從小視其為掌上明珠,對其千百般寵愛,正是因為從小生活在這種養尊處優的環境下,養成了她任性卻不失純真的性格。


    正在舒憐伊望著池水發呆之時,一體態威武高大之人慢慢走到她的身旁,輕輕地喊了一聲“伊伊”,舒憐伊完全沒有察覺有人在叫她,那人又連續溫柔地叫了好幾聲,舒憐伊這才反應過來,迴頭看到那人叫了一聲“爹”。這人正是舒憐伊的父親,宣武節度使舒信,舒信看上去有些威嚴,但在舒憐伊麵前卻隻是一個慈祥的父親,完全沒有在戰場上指揮千軍萬馬時的氣魄,微笑著對舒憐伊說道:“伊伊,在想什麽呢,你自從這次迴來之後就整天魂不守舍的,到底怎麽了?”


    其實那日舒憐伊從天機陣出來,將她救走的蒙麵人正是蕭雲,蕭雲先帶舒憐伊去了冷月峰,舒憐伊本想返迴孤雲山,蕭雲無奈之下將她打暈派人送走,等舒憐伊醒來之時發現已經離開孤雲山有好幾日的行程,便暗中派人阻攔她返迴,舒憐伊無奈之下隻好迴到汴州。舒憐伊迴來這些日子,宋恩克和敬希寧音信全無,不知是死是活,心中忐忑不安,聽舒信問起,愈發急切,從座上跳起來道:“爹,我想出一趟門。”


    舒信有些吃驚:“你才剛迴來幾天,怎麽又要出去?”


    “爹,你就別管了,我就出去幾天就迴來”,舒憐伊道。


    “伊伊,你太任性了,都怪我對你太過寵溺,事事都依著你,由著你的性子去,以至於你如此貪玩,一個女孩子整天不著家,外麵多危險呀。”舒信嘴上責怪舒憐伊,心中卻極為不舍,他知道舒憐伊天性好玩,對江湖武林充滿了好奇,可內心卻希望舒憐伊能夠在家陪他。舒信道:“那你把舒剛和舒劍帶上吧,江湖險惡,你一個人出門在外我實在是不放心。”


    舒憐伊道:“不用啦,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門,再說了我都長大了,您不能再把我當成小孩子了,他們兩個還是留在爹您的身邊吧,我自己會保護好自己的。”


    舒信道:“不管你多大,在爹的心中你都是個孩子。”


    舒憐伊雙手搭在舒信肩上,一邊給舒信捶背揉肩一邊撒嬌道:“女兒知道爹對我好,謝謝爹!”突然停下雙手,“我走啦”,舒信一轉頭,舒憐伊已經跑開,隻得望著她的身影暗自歎息。


    五大門派各自都在趕往決戰坡的途中,丁望舟也帶著小葉派眾人往決戰坡趕,以期在約定的日子裏到達。這天夜裏,小葉派就近在一條小河邊搭起帳篷宿營。眾弟子升起了幾堆篝火,連日趕路,大家都顯得有些疲憊,吃了東西,早早睡下休息,隻留下四個弟子分別站在四個方向守夜。到了深夜,四名弟子突然感到一陣冷風襲來,伴著淡淡的香味,其中一名弟子本來已是昏昏欲睡,聞到香氣又振作起精神,用手摸了摸鼻子,抬頭往前麵一看,一道人影從眼前閃過,揉了揉眼,以為自己看花了,放下心來,正準備閉上眼睛,一條紅綾從脖子處飄過,慘叫一聲倒在地上。不遠處另一名弟子發現之後正準備唿叫,那條紅綾又向他飛來,隻聽“啊”的一聲,這名弟子也應聲倒地。


    丁望舟本已睡下,聽到叫聲立馬拿過身旁的長劍奔向帳篷外麵。隻見一人影如魅影一般晃來晃去,十分靈活,正準備向其他兩名弟子下手。丁望舟觀察此人輕功了得,來不及細想,騰空一躍,拔劍刺向那人,那人掉轉身子反身將紅綾擲向丁望舟,丁望舟橫劍在前將其擋住,紅綾打在鐵劍上錚錚作響,發出刺耳的聲音。丁望舟仔細瞧去,眼前這人乃是一名年輕女子,一襲華麗錦衣,生得雖然漂亮,但粉黛濃厚,少了幾分少女之感,而多了妖嬈之顏,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當初想要加害敬希寧的孟思悠。


    孟思悠揮動手中紅綾,如波浪一般連綿不絕,看似柔軟無力,實則堅硬無比,暗藏殺機。丁望舟揮劍劈向紅綾,孟思悠把紅綾繞在空中瞬間變出無數條,繞在丁望舟周圍。丁望舟使出一招“天旋地轉”,將鐵劍懸於半空,突然向上跳起一個俯身再次劈向眼前紅綾,變幻出無數劍招,一條紅綾瞬間破開。孟思悠將紅袖綾繞成一圈一圈揮向丁望舟,丁望舟平躺著身子懸在空中突然右腳踩住紅袖綾,順勢一劍劃去,紅綾破成了幾段,但是定眼一看,孟思悠卻沒了人影,留下一段令人身體發酥的聲音迴蕩在山穀之中,“五大門派想和清風教作對簡直是自不量力,哈哈哈哈···”,笑聲尖細而魅惑,久久不絕。


    丁望舟本想追上去,又怕其中有詐,出現意外,隻好將鐵劍收迴鞘中。


    這時眾弟子早已被驚醒,出了帳篷外來。丁望舟道:“雲起,吩咐大家從現在起一定要更加小心,謹防清風教的人暗中再來偷襲。”樂雲起道:“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清風教有如此身手的年輕女子。”丁望舟道:“邪魔歪道,不如為怪。”樂雲起根據丁望舟的吩咐仔細地叮囑了眾弟子,準備親自留下守夜,然後走到丁語心帳篷之外道:“師妹,我就在你外麵守著,你安心睡吧。”


    丁語心溫柔地望向樂雲起,“謝謝師兄,不用擔心我,你守一會兒了我來替你吧。”


    “師妹你就放心去休息吧,反正我也不困”,樂雲起故作輕鬆精神的樣子,丁語心衝著他笑了笑十分踏實地迴到帳篷內。


    孟思悠剛剛殺了小葉派兩名弟子,丁望舟憤懣難平,氣得咬牙切齒,更加深了對清風教的仇視。


    孟思悠自偷襲了小葉派之後,又暗中襲殺了其他四派數名弟子,經過與丁望舟的交手,孟思悠每次都避開各派高手,臨走之前不但故意留下清風教的名號,言語之中對各派還多加羞辱,惹得各派對清風教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刻趕到決戰坡聯合其他幾派,殺上孤雲山,一舉蕩平清風教。


    五大門派一路上曆經驚險,不但有孟思悠派人暗中襲擾,凡有途經清風教分壇所在之處,多遭伏擊,經過多日趕路,終於成功在決戰坡會和。決戰坡距離孤雲山不到十裏,地勢開闊平坦,是進攻孤雲山的前沿陣地。這次五大掌門齊聚,乃是武林難得一見之盛會,各派先是一陣寒暄敘舊,然後紛紛進入議事堂,智遠方丈居於桌首,儼然已被各派默認為此次的領袖。


    各派依次坐定,堂上頓時安靜起來,智遠方丈率先發言:“今日五大門派齊聚決戰坡,各位掌門為武林計,不辭艱辛率領本派弟子來此,隻為替天行地,消滅清風教,還武林一片清靜之地。出家人本已慈悲為懷,不願見到殺戮,可是魔教之徒實在欺人,不但公然挑釁彥山派,還殘忍地屠滅了雲華派,黃淮掌門也因此喪命,若不及早製止,災難漸至,遺禍無窮,毋望各派能夠同生死共進退,畢其功於一役,掃除清風教!”


    劍門的尚元韋站起來手舞足蹈的比劃道:“智遠方丈所言極是,清風教總壇位於孤雲山之上,孤雲山又被四大峰所圍繞,每座山峰都有一個護教使守候,四座山峰連著總教,是出入孤雲山的四條必經之路,如果要上孤雲山,必須得經四大峰才行。”


    彥山派的韓尋道:“不錯,這四個護教使聽說武功十分的了得,上次攻打我彥山派的便是冷月使蕭雲,武功甚是厲害。”


    “那蕭雲的武功與韓掌門相比如何?”尚元韋挖苦道。


    “韓某武藝不精,說來慚愧”,韓尋毫不隱諱,坦然的說道。


    丁望舟與韓尋相交甚厚,見尚元韋有諷刺之味,心裏頗不高興,不過以大局為重,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與之計較,搞得各派不和,道:“韓兄說的沒錯,當日之戰我也在場,一個冷月使的武功已經這麽厲害,他們的長老虞載道和教主施吾言的武功恐怕更是深不可測,大家萬勿輕敵,此次必是一場惡戰。”


    常漢賢倒是很有一派掌門之風,不像尚元韋那樣說話尖酸,道:“清風教的教主施吾嚴和長老虞載道很少在江湖上露麵,在座各位也都未曾與之交過手,單憑一個蕭雲已經很難對付,此次上山務必小心啊。”


    尚元韋聽後不以為然道:“掌門師兄何必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呢。”常漢賢頗感無奈,指著尚元韋道:“師弟,敵暗我明,一切小心為妙。”


    善武派的不如道長坐在那裏一言不發,等眾人說得差不多之後道:“不管施吾言和虞載道有多厲害,人都已經來了,這仗肯定是要打的,大家都已經做好了準備,就讓智遠方丈部署一下如何攻打孤雲山吧。”


    不如道長說完,所有人同時望向智遠方丈,智遠方丈道:“要上孤雲山,必經四大峰,每派對付一處,然後留下一派隨時支援如何?”


    眾人聽智遠方丈說完都點頭附和,智遠方丈道:“那就請各位掌門自行選擇吧!”。


    丁望舟至今對彥山派與蕭雲一戰耿耿於懷,自告奮勇道:“我們小葉派攻打冷月峰。”智遠方丈點了點頭,韓尋起身道:“我們雲華派願意攻打斷鴻峰。”


    尚元韋說話的時候大言不慚,臨事卻想躲在一邊,大聲道:“我們劍門可以隨時準備支援各派。”


    尚元韋此言一出,底下眾人議論紛紛,常漢賢頓覺丟了顏麵,揮手道:“剛才尚師弟隻是說笑而已,我們劍門攻打霜星峰。”尚元韋本想保存實力,一旦形勢不妙及時抽身,沒想到常漢賢卻要攻打霜星峰,向他使了個眼色,常漢賢低頭沒有理會。


    不如道長道:“那信天峰就交給我們善武派吧,哈哈哈。”


    智遠方丈見眾派定了主攻方向,揚聲道:“既然如此,大家一切按計劃行事,善武派攻信天峰,小葉派攻冷月峰,劍門攻霜星峰,彥山派攻斷鴻峰,老衲率領少林隨時支援。”


    眾人又繼續討論了具體的行動細節,所有事情商議完畢之後各自散去,三天之後五大門派同時向四大峰進發。


    五大門派分擊四大峰,清風教很快收到消息,虞載道將一切事宜安排妥當,派出去的探子也將各派動向不斷報迴。


    施吾嚴和虞載道正注視著孤雲山的地形圖,又有探子急匆匆地迴來稟報,“教主、虞長老,四大門派已經朝四大峰而來,少林派緊隨其後。”虞載道道:“教主,果然不出我們所料,他們分成了四路向我們攻來,我已經調四大分壇在四大峰的外圍做好了準備,隨時待命。”施吾嚴捋了捋胡須,道:“吩咐下去,隻要各派靠近,立刻動手。”虞載道揮了揮手,示意執旗手下去傳達命令。施吾嚴和虞載道將一切部署完畢,守在孤雲山坐鎮指揮,密切注視形勢發展。


    丁望舟領著小葉派眾弟子前往冷月峰,雖然上次在彥山派隻是以微弱之勢敗於蕭雲之手,到現在卻仍是無法釋懷,特別是當著小葉和彥山兩派弟子之麵,本欲除魔衛道,最後卻一敗塗地,迴到小葉派後,丁望舟一直閉關練劍,想要一雪前恥,重振威名。小葉派此時離冷月峰山腳已經不到一裏,此處地勢開闊,周圍一片沙土,沙土之中荒草叢生,狂風吹過,飛沙走石亂入人眼。丁望舟走在前麵,突然停下,望了望四周,樹木叢生,中間卻留一片沙地,踩在上麵吱吱作響,頓時心生疑慮。樂雲起感覺地下像被掏空,一邊囑咐眾人小心,一邊緊挨丁語心,隨身守護。


    臨近冷月峰,眾人變得小心起來,正走著突然後麵弟子一聲慘叫,迴頭一看,地下冒出幾人把兩名弟子拽入地下,一道血光濺起,兩名弟子身首異處,見此情景,小葉派弟子咽了咽口水,嚇得直冒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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